而風露殿自入宮之後就沒挑燈,白玉容歸坐在屋頂,望着滿天星斗,煮酒怡情。
當一杯又一杯的熱酒如喉,他的眼中卻依然清明如昔,最後不禁輕輕笑了出來。
“主子。”一直處於暗影的九虛看不過他買醉的樣子,忍不住出聲。
白玉容歸才驚覺,“原來,本王不是一個人了啊,我還有你,九虛。”
“九虛非死不棄主子。”九虛眉目堅毅,應聲回答。
“好,好。”白玉容歸笑得縹緲,一張似月之容半隱在月光與夜色之下,不甚明晰。
“主子若是不捨姑娘,可……”
“九虛。”
淡淡的聲音,卻威嚴的打斷了九虛的話,讓九虛噤聲,不敢妄言。
“本王不是不捨,本王是高興。”白玉容歸輕輕擡起頭,一張清美至極的臉迎着月輝,愈發清淡,彷彿融進了月色一般,“這般苦,這般澀,這般難,都是本王一人在嘗,一人在熬,因爲這樣縱使本王殺盡天下人,也無人敢指責本王的不是。本王,無愧。”
九虛聽後,心頭重嘆,多年的苦難,多年的磨礪,王爺早就不是一個會這般感慨,這般自wèi的人,看來姑娘對主子多少還是有些不一樣,否則主子也不會在這裡無聲灌酒。
正想着,白玉容歸已經自己起身,長身玉立的站在月色,衣
角翩然,道:“今晚夜色不錯,本王要在這夜色中好好走走,九虛你退下吧。”
“是。”九虛見白玉容歸柔和的側臉帶着幾分剛絕,應聲退下,消失在了夜色之下。
乾和殿內宮燭搖曳,亮如白晝,溫陌君一襲金袍,站在角落處倚窗眺望,那個方向正是祥福宮。
突然門被人推開,一陣風從門縫中穿出,讓垂直拔上的燭火變得扭曲,一張俊雅的容貌就在扭曲跳躍的燭光中出現。
“陛下,您娶了她爲妃?”一道夾雜着不滿,急促與震驚的聲音破空而來。
溫陌君身形不動,目光卻從那頭掙扎着收回,緩緩落在披星戴月而來的楚銜玉身上,“銜玉,朕是納。”
楚銜玉再次驚在當場,半晌後才重重嘆息,“陛下,您明知她……她……”
“她怎麼?”溫陌君淡涼的問。
楚銜玉臉色一僵,凝眉道:“後患無窮。”
“但是她不會一直如此的。”溫陌君從窗前挪步,來到了殿中,這才注意到楚銜玉身後的風塵僕僕的寒烈。
“陛下,真有這份自信?”楚銜玉的話卻漸漸鋒利,若真是如此,他今夜又怎會不敢去。
溫陌君忽略他,目光投向身後一直默不出聲的寒烈,“寒烈,如何?”
寒烈見溫陌君問及了他,上前一步,拱手跪下,面色沉重,“回稟陛下,寒烈在鳳靈潛伏了數日,卻未曾發覺容親王的不軌之心,但是容親王的封號之前兩天
月前突然賜封的,而且他在鳳靈因爲平易近人與和藹待人,籠絡了不少民心與將臣。”
寒烈的意思,溫陌君很清楚,一個擁有民心與地位的皇子突然變爲了親王,而且還是在擁有不俗聲譽與號召力的時候,這些不難推敲,就是爲了成爲儲君在做準備。
如今敗北,成爲了皇族中的棄子,如今還被扔至詔月做質子,鳳靈國不派使臣跟隨,不讓侍衛親隨,看起來真的是閒散王爺一個。
但是他爲何卻感覺自己正在一步步踏進某個不可預知的陷阱呢?
楚銜玉聽了寒烈的彙報,眉色憂慮,“這容親王無權無勢還敢在我詔月橫行,不是腦子太空,就是謀算太精。”
橫行?寒烈這幾日都在鳳靈,自然不知這宮內的風起雲涌。
“好了,既然猜測不到就不要猜測了,且行且看吧。”溫陌君揚手打斷了沒有結果的推敲。
“那陛下,你今晚……”楚銜玉話未盡,意卻明。
“楚將軍,你不覺得今夜你的話尤爲多嗎?”溫陌君面色一沉,冷冷問道。
楚銜玉這才臉色一變,屈膝道:“是臣失言,請陛下贖罪。”
“你們都退下吧。”溫陌君攤開奏摺,低頭批閱了起來。
寒烈與楚銜玉只得雙雙退下。
那一夜,溫陌君枯坐了一夜,目光望着祥福宮那頭,腳步卻止在了乾和殿這頭,不是不敢,而是太深太沉,他不知該怎麼去揭開兩人之間的往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