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哥哥!”青瑤不願意。
“出去!”白玉容歸的語氣加重。
青瑤氣得蹬腳,才轉身走了出去。
青瑤出去之後,白玉容歸才從屋樑上緩緩落下,衣袂翩翩,玉容含笑,宛若落塵的謫仙讓人驚豔。
蘇珝錯望着他,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目光不再如之前對他那般柔和,反而有着木然與怨憤,“容親王,這段時間你可有離開宮?”
白玉容歸站定之後,見她退了一步,目光微頓,卻還是笑盈盈的望着她,“你在爲本王剛剛叫你莊妃娘娘生氣嗎?”
他的笑臉相迎,讓蘇珝錯更覺得生氣,“怎會,本宮本就是莊妃,就如你本是容親王一樣。”
“美人兒,你確定要與本王這般對話?”白玉容歸靜靜的望着她,嘴角的笑意越來越弱。
“容親王說笑了,你我難道不能這般對話嗎?”
白玉容歸見她如此,笑意被收了起來,負手而立道:“你是在怪本王利用你破了局?”
聽他說完之後,蘇珝錯的表情陡然間凝住,聲音含着一種她自己都不曾察覺的顫抖,“真是你!”
白玉容歸見她木然的神色轉爲了悲涼,心都一滯,竟有些不敢面對,道:“這件事沒事先告訴你,是本王想看看你到底會持一個什麼樣的態度。”
“如今,你可是知了?”蘇珝錯身形微蹌。
“要知道,你並非沒有背叛過本王,本王不想重蹈覆轍。”白玉容歸回答得理所應當。
蘇珝錯卻徹底愣住,腦子裡浮現的便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她沒有想到自己會成爲白玉容歸腦海裡的那隻蛇,他們曾相互囑託,曾生死相依,曾攜手同進,沒有想到卻還是抵不過一次她在心靈上的走失。
白玉容歸沒聽見她的迴音,這纔將目光緩緩的移了回去,“其實本王不算不曾提醒你,你可還記得本王之前跟你說過的話,切莫絞入這片是非之中。”
蘇珝錯卻冷冷一笑,“所以這一切在你看來也可以直接理解爲本宮是咎由自取?”
白玉容歸目光融柔含溫的望着她,“若非算準你可全身而退,本王又怎麼捨得讓你冒險。”
“白玉容歸。”蘇珝錯神色含悲的望着他,“你明知一年前我是怎樣心死絕望的想要脫離整個世間,你也清楚我爲何會這般心死絕望,可是你爲何還是要這樣對我,在此之前我從來都沒有懷疑過你,哪怕旁人說你將我運爲了棋子,我也不曾懷疑過你,可是……你怎會想要借他人之手,殺我?”
殺字碾碎了她的自欺欺人,也刺入了白玉容歸的心扉。
他神色驀地一凝,不想細問,他也可猜測到她之前的處境,當她急急趕去面對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其他人,還被對方逼入死角的時候,一定怨極了自己。
她的自稱由“本宮”變爲了“我”,便是以當初的身份在質問他。
“你真的相信,是本王親手安排的這一切,是嗎?”縱然提醒自己不要去細想,當一樣東西已經不可控制的時候,能夠斬去自是最好。
可是爲何,這一刻他卻
那麼的想聽到她再次信一次自己。
這件事非他所爲,他頂多也只是算默許。
“沒想到你還會再問我一遍。”蘇珝錯輕輕的吸了一口氣,目光越過兩人的幾步之遙,流轉在殿內,與之前她曾短暫住過的模樣一樣不曾變過,可惜物是人非。
“我不信。”這件事有九虛的參與,若非他還能有誰能支使九虛。
白玉容歸聽後,身子輕輕一緊,隨即嘴角抿起,一絲笑意重新在他輕塵脫俗的臉上流轉。
“本王亦是沒有想到,你我會有今日。”
蘇珝錯的目光重新落在了他身上,“爲何要這般對我?”
不想去追問,不想細問,卻還是沒能壓制住。
在她的心中白玉容歸比起旁人總是有那麼一絲特殊的,她對他的信任可謂是如今的她僅剩的某種依賴。
可是這種依賴卻還是沒能維持住。
“本王從未忘記過自己的目的,而你呢?”一向懶散的他,這一次沒有隨性而爲,而是陪着她相視的站着。
蘇珝錯驀地心虛,“我不曾忘記,可是我何時又損害了你的目的?”
當他將她懸於城樓的時候,她不曾怪他,當他想要殺了溫陌君的時候,她仍沒有怪他,可是如今她卻沒法不怪他。
白玉容歸上前了一步,目光由輕柔轉爲了緊迫,“爲何之前你不曾怪我,這一次卻怨着我,甚至還恨着我,在你的心裡到底住着誰?”
蘇珝錯瞠目,沒想到他幾番折轉又回到了這個問題上。
“怎麼,這個問題你還是不願回答。”見她仍遲遲不語,白玉容歸的語氣含起了絲絲嘲諷。
“我的心裡,誰都不會有。”如果愛的反面註定是傷害,那麼她寧可止步不前,不去妄求
“好。”白玉容歸見她不肯承認,後退了幾步,與她舉步遙望,“如今莊妃娘娘是知曉本王的目的的,你儘可利用你我共處的一年時間推測本王接下里的動作,儘可能去破壞,看看本王與溫陌君誰能笑到最後。”
“你們之間的事本宮不會插手,本宮還有自己的事要處理。”蘇珝錯見兩人之間再生距離,目光隱隱憂傷,卻被她的冷淡壓住。
她擡起握着玉佩的手,望着對面的白玉容歸,“本宮今日來,只是爲了歸還此物。”
白玉容歸看清她手裡的東西竟是他再度交給她的玉佩,登時目光大睜,繼而忿然拂袖轉身背對她,怒聲道:“這既是本王給你的東西,自然不會收回來,而且它並不屬於本王,你還是好生收着吧,你總會需要它的。”
“此玉佩意義非凡,本宮不敢私自佔有,既是容親王贈予自然是要歸還你的。”蘇珝錯卻堅持。
白玉容歸怒然回首,“你若不想要,毀了便是,何必還本王!”
蘇珝錯一愣,望着手裡自己已經佩戴了快一年的東西,自然是有些不捨的。
看了看不曾回身的白玉容歸,收緊了掌心,道:“這塊玉佩有着你的承諾,你曾拿着它對本宮說生死與共,福禍相依。本宮還欠你的一條命,便以此物爲證,若是日後你有需要
,就拿此物來找本宮便是,但是僅有一次的使用權,這是本宮給你的承諾。”
說着她將玉佩放在了桌上,轉身往外走。
“你這是要再度與本王劃清界限,從此各不相干嗎?”白玉容歸見她這般說着,回身望着即將踏出門的她。
蘇珝錯頓步,卻未回頭。
她的立場白玉容歸瞬間明瞭,他輕輕頷首,神情上有着蘇珝錯看不見的悲傷,“即使如此,那麼本王便告訴莊妃娘娘,這塊玉佩不能代表任何承諾,你欠我的那條命,昨日就還了,今日起你是自由的,本王與你之前的協議作廢。本王不管你的立場如何,只要你沒選擇本王這頭,那便是本王的敵人,日後本王絕不留情!”
蘇珝錯的目光望着茫茫黑夜,聲音輕而重:“既是如此,本宮也無話可說,便如你所願吧。”
日後會如何變化,都不是他們所能預知的。
但是白玉容歸這般倉促而又決絕的道出這些話自然是不想給自己留退路,那麼她也沒必要瞻前顧後的考慮,日後這條路上再無人相伴。
如今亦好,她不欠任何人,所以也沒人能阻止她。
“那慢走不送!”白玉容歸輕輕撩袖,蘇珝錯便被一道內力掀出了風露殿。
驟然打開的殿門瞬間又被合閉,蘇珝錯踉蹌之後才站定,回身看了看燈火通明的風露殿,目光沁着夜色,寸寸黑暗。
既然這場禍事不可避免,那她也躲不開。
只要走一步是一步。
“喲喲,莊妃娘娘竟然會被容哥哥這樣轟出來,要是傳出去不知會被多少人笑掉大牙。”青瑤自暗處走出,臉上盡是幸災樂禍。
蘇珝錯目光落在她身上,若是這件事是白玉容歸策劃的,那其中自然少不了青瑤的推波助瀾。
她望着青瑤,輕聲道:“青瑤公主既然在外面聽了那麼久應該知道本宮與容親王如今的立場了吧。”
青瑤望着蘇珝錯,笑着道:“容哥哥身邊除了本公主,不可以有第二個。”
蘇珝錯聽着她的話,心頭驀地一沉,青瑤對他的情意自己是察覺到了的,她能叫他容哥哥,自然與白玉容歸之間的關係十分親密,若是十分親密,那她認識九虛的時間自然比自己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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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她也有吩咐九虛的資格。
然而當她的目光落在身後那扇緊閉的殿門時,苦澀瞬間在心間溢開,如今兩人已無法扭轉了,再思考也是無益。
“這麼說,青瑤公主一定是費盡了心機才能將本宮除名了。”
青瑤見蘇珝錯這般敏銳,閉嘴不言。
好不容易用這件事拆散了她與容哥哥,自己不能表現出破綻讓對方拿捏。
她不說,不代表蘇珝錯就不知道。
蘇珝錯望着她笑了笑,道:“青瑤公主入宮已有一段時間了,陛下始終沒有下旨安置公主,看來本宮應該好好儘儘責了。”
“你想要做什麼!”青瑤臉色一變,瞪着她。
“青瑤公主既然是鳳靈送來和親的,詔月自然不能遲遲不做決定,怠慢了你啊。”蘇珝錯笑着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