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則以蘇蔓吟之勢,鍾諾涵之德,溫陌君也不會發如此雷霆之怒。
溫陌君背對着所有人,無人看得清他此刻的表情。
即使面對蘇珝錯,他也沒有留情,就讓她這麼跪着。
蘇珝錯更覺突然,餘光流轉了一圈,也只得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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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之後,鬼詣從內殿中走出,對着上方背對所有人的溫陌君,躬身道:“回稟陛下,小民已盡力,但是還是無力迴天,寧貴人歿了。”
“什麼!”溫陌君猛然轉身,如畫的眉目凝固着層層震驚,與絲絲痛心。
“寧貴人,歿了。”面對這般天威,鬼詣還是鎮定如常,重複道。
蘇珝錯一驚,怎麼會!昨日和她聊天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
鍾諾涵身子一震,顯然也十分意外。
蘇蔓吟神色驚詫,彷彿也是沒料到會這樣。
“那不知寧貴人是因爲何原因歿了?”她望着鬼詣,追問道。
“毒。”鬼詣言簡意賅。
“何種毒?”溫陌君一聽,凝着再問。
“如水即化,無色無味的毒,而且還是劇毒。”鬼詣低着頭回答。
溫陌君聞言,五指一張重重的拍在了他面前的案几前,因爲怒氣攻心臂寬的案几在他指下化作了飛灰,震得所有人紛紛低頭,不敢吭聲。
“好!好!好!”他連連點頭,字字含戾,“在朕的眼下,在朕的身邊,在朕的重重護衛中,竟然還有人膽敢對朕的貴人下手!好能耐,真是好能耐!”
“陛下息怒,切莫氣壞了身子。”蘇蔓吟第一次見溫陌君這般生氣,慌忙勸慰,“寧貴人如今還在禁閉之中,沒有陛下的諭旨是無人敢進來探望的,更不敢這般堂而皇之的下毒,對能這般輕易的下毒害了寧貴人,必然事先設計過的,而且一定在這寧華宮內有內應,否則不可能這般順利。陛下只要下令嚴查,將這些伺候寧貴人的人一個個細細盤問,一定能問出什麼。”
溫陌君聽聞蘇蔓吟的話,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轉而盯着鍾諾涵道:“蕙妃,你沒有朕的諭旨,竟然會出現在這寧華宮中,這是爲何?”
話音一落,蘇珝錯與蘇曼吟同時望向鍾諾涵,前者驚訝,後者得意。
“沒想到蕙妃妹妹竟然這般膽大包天,公然反抗陛下的聖威,真是讓姐姐大開眼界啊。”蘇蔓吟立刻落井下石。
想她鍾諾涵一直以賢德之名被百姓衆聲載道,加上還有一個鐘覃,是她最大的隱患,此刻若是不抓緊時機下手,日後怎會有這般良機。
蘇珝錯也十分意外,找她的性子定然不會是做出這等事的人,一定是被人陷害了。
然而能將一直置身事外的她牽連入局的人,又是誰?
“陛下明察,臣妾並非公然抗旨。”鍾諾涵俯身叩拜,聲音依然清脆明晰。
“那是爲何?”溫陌君忍耐着性子,繼續問下去。
“臣妾今日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裡,是昨夜陛下派乾和殿的一個奴才給臣妾遞的密信,說今早這裡會有事發生,讓臣妾帶人在這裡守株待兔。”鍾諾涵說着還雙手呈上了一張紙條,“這便是陛下差人給臣妾的密信。”
溫陌君往前邁了一步,直接將密信奪了過來,上方的筆記的確與他有八分相似,看完之後他忿然將紙扔入了焚爐,白紙遇火躥出了璀璨之焰,瞬間灼熱了所有人的眼。
衆人看溫陌君的動作,便知這封信是假的。
鍾諾涵也猜到了,當即再叩:“是臣妾愚鈍,沒有找陛下求證便上了賊人的當,但是臣妾並未對寧貴人下毒,相反臣妾來時就見晨起的宮女慌慌張張的跑出來,一詢問才知寧貴人出事,待臣妾去看時她已經昏迷,而且臉色泛青。臣妾不敢耽誤,當即便差人招來了陛下。”
話到這裡,蘇珝錯已經將整個事情的發展理清楚了,也就是對方昨夜就設下了局,而且下了手,卻讓鍾諾涵今早來,一是想寧輕妍死,二便是想將鍾諾涵牽連下水。
對方的心智絕非一般,這樣的人設置這樣的局到底是爲了牽扯出什麼?
蘇蔓吟見溫陌君陰沉着臉未說話,再看鐘諾涵言辭切切的模樣,一臉不信,“陛下,只憑一張臨摹您筆記的密信並不能證明什麼,臣妾自蕙妃妹妹入宮便知妹妹書法驚人,妙筆生花,爲了脫罪臨摹模仿也不是不可能,而且蕙妃姐姐冰雪聰明,並非只憑一張薄薄的紙便會倉促行動的人,臣妾以爲這件事疑點頗多,應當嚴查一番再做決定。”
鍾諾涵見蘇蔓吟落井下石,憤怒的瞪着她,但是自己如今百口難辯,無法與她爭執,只能隱忍。
蘇珝錯一直沉默,但是見蘇蔓吟這樣積極的對付鍾諾涵,目光不由的投了過去。
溫陌君蹙着眉,目光低垂彷彿在沉思,過了片刻又道:“除了這封密信,你可還有其他證明之物?”
鍾諾涵無力搖頭,“臣妾沒有了,但是臣妾認爲下毒之人一定是先於臣妾下手的,縱容對方手法乾淨利落,但是也不可能留不下一絲蛛絲馬跡,臣妾斗膽,請陛下讓臣查下去,讓臣妾自行證明己身的清白。”
溫陌君在殿前踱了幾步,猛然回眸瞪着一直跪在一邊的宮女,厲聲道:“除了蕙妃,這幾天寧貴人可見了其他人?”
然而話一出口,他臉色一變,他竟然忘了,還有她!
聽聞溫陌君的這句問話,蘇珝錯目光一擡,與他後悔的目光相接,繼而淡然移開。
最前方的宮女悄悄側頭看了看後方的蘇珝錯,一臉畏懼哆嗦着不肯回答。
蘇蔓吟見她的表情就知道一定還有人來過,逼問道:“陛下面前你若有半點隱瞞,那便是欺君,欺君會株連九族,你可擔待得起!”
宮女一聽,哭泣着匍匐在地,聲音斷斷續續,但是也足以讓所有人都聽清,“莊……莊妃……娘娘昨日來過。”
瞬間所有人的目光盡數落在了蘇珝錯身上,她沉默的擡頭,毫無畏懼的迎對所有目光。流轉一圈後,筆直的望着溫陌君,道:“臣妾是來過,而且還來大鬧過,怎麼陛下認爲寧貴人是臣妾害死的?”
“阿錯。”溫陌君見蘇珝錯目光含着嘲弄,冷漠的看來,頓時心如刀絞。
明明知道她來過,還把她拉下水,自己真是……
“原來昨日莊妃妹妹來過寧華宮啊,沒想到昨日這裡竟然還這麼熱鬧。”蘇蔓
吟一副看好戲的表情,笑着望着蘇珝錯。
蘇珝錯不屑的掃了她一眼,道:“蘇妃娘娘不用得意,就算妹妹來過,但是蘇妃娘娘也不要忘記了鬼醫說這毒是劇毒,臣妾去時午時剛過,若是妹妹下毒,寧貴人早在昨夜便沒了,還能等到現在。”
蘇蔓吟一愣,隨即知道自己白高興了一場,當即正色,“本宮只是感嘆一句罷了,妹妹何必這般激動,不知情的人以爲妹妹心虛呢。”
“蘇妃姐姐又不是屬狗的,又何必逮人就咬呢,這樣心急的將髒水潑在別人身上,莫不是蘇妃姐姐纔是心虛。”蘇珝錯反脣相譏。
“你!”蘇蔓吟被她罵自己是狗,頓時怒上心頭。
“夠了!”溫陌君聽兩人脣槍舌戰,拂袖怒視。
蘇蔓吟咬脣隱忍,蘇珝錯視之不見。
溫陌君見蘇珝錯已經全然不看他,心頭一澀,對着衆人吩咐道:“寧貴人之事朕自會嚴查,蘇妃你好好替寧貴人張羅一下後事,有使臣在不要過於鋪張,但是也不要委屈了她。”
“是。”蘇蔓吟俯身領旨,溫陌君還肯交付她事,說明他還是信任她的。
“蕙妃。”溫陌君望着殿中的鐘諾涵。
“臣妾在。”鍾諾涵應聲。
“這件事還未查清,你還是好好呆在你的淬怡宮吧,待真相水落石出之時,朕自會換你公道。”
“是。”鍾諾涵縱然再不願,面對無從證明的局面也只得點頭。
溫陌君看了看後方的蘇珝錯,眼中的光束明明滅滅,最終還是沒有說話,步伐一邁,越過鍾諾涵,再躍過她走了出去。
鬼詣弓着身退開,與蘇珝錯錯身之時,投以了她一個別有深意的眼神。
“既然陛下要蕙妃妹妹禁閉,那還請妹妹莫怪姐姐了。”溫陌君一走,蘇蔓吟立刻得勢,對着素瑾道:“素瑾,你送蕙妃娘娘回宮。”
“是。”素瑾不驚不動地走上前,對着鍾諾涵:“蕙妃娘娘這邊請。”
蘇珝錯本欲與鍾諾涵說幾句,但是鍾諾涵對她搖頭,她便沒有上前。
看着鍾諾涵離去,殿內的人漸漸稀疏,她也準備走。
蘇蔓吟見蘇珝錯側身欲走,輕輕一笑,“莊妃妹妹這次真是好運,不然殺貴人之罪足以讓你好不容易堆積起來的名譽再次掃地。”
“蘇妃娘娘這句話,真是讓妹妹有所領悟。”蘇珝錯反冷笑,“想不到蘇妃娘娘會將一個禁閉多時的人看作對手,這樣的草木皆兵真是愚昧。”
“寧貴人之事與本宮無關,妹妹不要亂加猜測,但是身爲姐姐,本宮要提醒你一句,不要管這件事。”
蘇珝錯睨她,“管與不管都是妹妹的事,與姐姐無關。”
“蘇珝錯。”蘇蔓吟走到她身前,笑得得意又燦爛,“這一次,你依然會輸。”
蘇珝錯目光驟然一緊,想到一年前的情形,她揚脣一笑,神色飛揚:“你若不死心,儘管來,看看你我二人這一次到底誰會贏。”
當初她將一切壓在了溫陌君身上,輸得體無完膚,這一次她倒要看看,蘇蔓吟還能儀仗什麼。
這件事不能管,她偏要插一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