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身,卻發現兩條腿都沒了知覺,頓時就慌了。
“誰!是誰!竟然這樣害本少爺!給本少爺出來!”
“呵呵呵……”一聲柔媚之音自屋頂傳來,迴盪在空氣中,有着一股讓人心頭酥麻的奇異感。
大漢擡頭,就見紅衣妖嬈,五官出塵的蘇珝錯御風而下,目光似水,嘴脣含朱,竟讓他失了神。
四周的人見到她這樣絕色傾城,驚豔得以爲是仙女落塵。
“出來了你又能如何?”蘇珝錯落身於大漢身前,居高臨下的問道。
大漢聞着近在咫尺的方向,眼中盡是貪婪,“自然是將你娶回家,好生疼愛一番。”
“憑你?”蘇珝錯譏笑。
大漢被她的譏笑惹怒,“在這裡,還沒有本少爺得不到的東西。”
“是嗎?”蘇珝錯看着得意忘形的他,笑道:“別忘了你現在可是跪在我面前呢。”
“美人兒,你有武功,但是你能敵得過我身後的那些訓練有素的人嗎?”大漢心生不屑,縱使他不敵她,但是他身後的儀仗可足以將她壓倒。
“這麼說,你是非得到我不可了?”蘇珝錯聽後,揚眉一笑。
“那是自然。”大漢以爲她被自己的話嚇到,得意洋洋的回答。
“如此你可是做好了誅九族的準備了?”蘇珝錯站在他面前,撫眉一笑,極盡妖冶。
“啊?”大漢沒反應過來,爲何就誅九族了?
“難道你沒聽過傳言嗎?“蘇珝錯好心的提醒,目光也劃過了四周看戲的人,朱脣微揚,眼角細長,一顰一笑皆是妖色流轉,魅色蔓延。
大漢被她勾去了心魂,半天反應不過來。
她見所有人都沒想起來,輕聲笑了出來,聲音脆若玲擊,悠悠轉轉,分外潤耳,然,說出的話格外刻薄,“真是蠢不可及,如此你還未能聽出異常,虧你還是官宦之後,享有國家之庇佑,真是浪費!不如讓本宮來讓你長長記性吧。”
說着蘇珝錯作勢就要直取大漢的脖子。
本宮!
饒是再蠢笨的人也聽出了這其中的天威,大漢聞言臉色大駭,欲求饒卻看着殺氣凜凜的指尖撕破了幽白的月光,帶着鋪天蓋地的殺氣朝着他的死穴而來。
“啊!”他發出一聲恐懼叫聲,想要後退,奈何身子不受控制,定在原地絲毫不動。
這時,一道剛毅之力橫空截斷了蘇珝錯的內息,直接將大漢拋向到人羣之中,躲開了她的這致命一擊。
蘇珝錯見自己的力道被人卸去,並不意外,反而含笑回首,望着此刻正站在窗前,面色覆霜,脣色淺淡的溫陌君。
“啊!”這時人羣之中再發一聲喊叫,一位蒼蒼老者從人羣中走出,指着蘇珝錯,神色畏懼中帶着驚恐,顫顫巍巍道:“她……她……她是妖妃!”
妖妃二字如同一把燎原之火瞬間在人羣中擴開了綿綿迴盪之勢,短短兩個呼吸間,人羣彷彿被煮沸了一般,議論紛紛。
衆人望着那道紅衣絕影,那舉世無雙的容色,那桀驁不遜的氣質,那狠厲無情的出手,活脫脫就是一直活躍在衆人耳邊與腦海中的那個妖妃形象。
私語間,之前曾瘋傳一
時的謠言再次自人羣中喃喃低吟:“天威如獄,聖恩難抵,妖妃禍世,白骨累累。”
“白骨累累啊。”那位老者縱聲朗誦着最後四個字,聲音悲極,蒼極,彷彿是親眼看到了詔月步步滅亡一般,痛心疾首。
溫陌君聽後,只覺心扉動盪,陣陣驚濤,夾雜着層層駭浪瘋狂的拍擊着他的心頭,那裡疼得彷彿要撕裂了一般。
而被他的目光狠狠揪着的人,安然淺笑,冷漠如初。
大漢從人羣中站起,望着那個笑得格外溫柔的女子,妖嬈豔世,灼冶華貴,不似人間所有。這樣的人竟然就是傳說中殺人如麻,霍亂朝綱的妖妃。
“天威如獄,聖恩難抵,妖妃禍世,白骨累累。”
“妖妃禍世,白骨累累。”
“白骨累累。”
一聲聲近乎梵唱的吟誦在街道傳開,一波接一波的聲音裹着風往客棧裡面灌。
裡面的人開始往外涌,想看看什麼事鬧出了那麼大的動靜。
蘇聞與蘇蔓吟兩人各自站在一扇窗前,兩人神色各異,皆是不可獲解的複雜。
蘇珝錯見到他們一個個都出現了,目光看了看那個長者,眼底殺機再現,紅衣飛揚,鋪展爲夜色最靡麗的色彩,朝着那人如狂風般壓去。
溫陌君一見,身形一閃時,人已至老者身前,俊秀的眉峰緊緊的夾着,昭顯着此刻他無法忍耐的怒火,一雙堪似寒霜的眼瞬也不瞬的盯着蘇珝錯。
蘇珝錯身形一止,兩人相對而立,寂寞無聲,只是她嘴角的那份妖冶更是肆無忌憚的綻放。
溫陌君看不過她這般自暴自棄的笑,心疼之餘更多的是憤怒,爲何她就是不肯再退一步!爲何她非得這般苦苦相逼!爲何她……還和白玉溶骨藕斷絲連!
隨着溫陌君的現身,隱在暗處的人陸續出現,只是藏於人後,尋常人還未發現。
“宏兒,不可魯莽!”劉衝見溫陌君與蘇珝錯之間殺氣凜凜,上前將自己的侄兒拉開,以免被二人的戰火波及,無辜喪命。
觀戰的時候,他算是看清楚了這位莊妃之所以這般肆無忌憚便於仗着陛下的縱容,若是失去了這份榮寵,她變什麼都不是。
如今兩人似乎已成水火不容之勢,看來那位莊妃的好日子也快臨頭了。
“叔父,這……這……”被稱爲宏兒的大漢目瞪口呆的望着已經無形中變得肅殺的四周,心驚膽戰。
“陛下,娘娘。”劉衝見兩人對立不說話,拉着宏兒跪下,聲音懇切,神色誠摯道:“是罪臣管理疏忽,才讓陛下與娘娘受驚,還請陛下責罰,罪臣萬死不辭。”
不等溫陌君出言,蘇珝錯率先輕笑回道:“萬死不辭?的確是死不足惜,令侄可是口口聲聲要娶本宮呢,劉衝將軍好教養啊,真是讓本宮大開眼界。”
“小民不敢,小民有眼不識泰山,有眼無珠,冒犯天顏,還請陛下與娘娘高擡貴手,饒小民這一次,小民不敢了。”宏兒匍匐在地,驚恐萬分的求饒。
劉衝知道治罪還是得溫陌君說了算,他故意不理會蘇珝錯的嘲諷,轉頭對着溫陌君又是一叩首,“陛下,這件事是罪臣之責,罪臣不敢求饒,只是請求陛下不管今夜如何生氣,且等
明日再宣罪臣之罪。”
溫陌君瞬間領悟了劉衝之言,這是他的領地,縱然他非好官,但是這裡也佈滿了他的眼線,若是混入了人羣之中,挑撥民衆怨憤的情緒,再將這宗罪扣在了阿錯身上,阿錯的妖妃之名怕是更難洗清。
真是好臣子,竟然有同他叫板,還威脅他的膽子了,這些人一個個都不將他這個君王放在眼中,一個個都在跟他討價還價!
這一次又是誰的注意,是誰讓劉衝不惜冒犯天顏,也要進次一言。
他的目光掃過了蘇聞與蘇曼吟,隨後平靜的落在了劉衝身上。
“來人!”隨着他的一聲令下,隱在人羣后方的人全部涌上前,將所有人包裹在了其中,每個人手裡都提着一柄寒光凜凜的劍,彷彿有誰敢再以下犯上,便即刻斬殺一般。
原本還在指着蘇珝錯咄咄怒罵人開始消音,慢慢的四周陷入了一片如死的沉寂。
而就在這片沉寂之中,溫陌君的聲音似劃過水面的清風一般在衆人耳邊漾開。
“自即刻起,這些不切實際的謠言就到此爲止,日後,若有再言者,斬!若有包庇者,斬!若有教導孩童者,斬!朕希望下一刻你們就忘記了這個謠言,否則便是斬立決!”
隨着一聲聲斬字出口,衆人都感覺天氣到了寒冬臘月般冷澀凍骨,之前還在蠢蠢欲動的人亦被震懾,個個驚若寒蟬的站在原地。
素來溫雅風靜,親民勤政的陛下竟然爲此事大動干戈至殺果伐決的地步,任誰心頭都無法平靜。
楚銜玉見到這般肅穆的溫陌君,看了看站在不遠處兀自嫣笑的蘇珝錯,心頭無奈的嘆息。
莫崢被溫陌君的殺氣震駭,如被包圍的人般久久無法回神。
蘇聞見溫陌君爲了蘇珝錯露出這等殺機,臉上的情緒晦澀難懂。
蘇蔓吟則一臉怨恨,哪怕萬衆怒對,他亦擋在她身前,遮去那片腥風血雨,陛下你到底何時纔會清醒過來。
而鬼詣望着看似平靜,實則瀕臨崩潰的溫陌君,手緊緊的扣緊了窗沿,罷了,罷了,心魔難除!
在無聲凜冽中,在暗風狂嘯下,在溫陌君已經轉身回了客棧後,所有人才如夢初醒。
鬧劇散場,還以這樣無聲肅殺的方式落幕,衆人心頭沒有了看戲時的興致,反而有着更沉的壓抑。
溫陌君離去,楚銜玉與莫崢也率着人離去,就連蘇聞與蘇曼吟都沒有在窗口停留,暗暗關上了窗。
這時,劉衝見溫陌君離開,知他暫時不會爲難自己,扶着已經被天威駭得幾乎動彈不了的侄子,剛起身,就見一片紅影映入眼簾。
心頭一驚,擡頭之時,卻一直淺笑嫣然的蘇珝錯突然冷漠以對,那雙藏針攜寒的眼眸裡有着讓長征沙場的他都畏懼的殺氣。
“劉衝將軍,活得過今夜,也未必代表你能見到明日的太陽,身爲臣子,你竟然以下犯上,身爲將軍,你竟然虐待百姓,你這樣的人是不可能活得長久的。”
劉衝被蘇珝錯這般直言蔑視與諷刺,心頭的血性在涌動,“娘娘也不要忘記了,這詔月的江山並非陛下打下,這詔月的宏圖亦非陛下才能達成,臣能不能活得長久,亦非陛下,乃至娘娘說了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