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哧。”忽爾間,慕婉驀的笑出生來,看着於緋詩的眼神,閃爍着灩灩的流光,她說,“緋詩,你這樣真好看。真好。以後,就沒人會欺負你了。你一定會好好的,好好的。”
“慕婉,告訴我,你怎麼會突然就要入玉陽王府,那小公子秉性如何,可會待你好?你是不是被逼的,我通通想知道。”深深的愧疚跟懊惱霧一般凝聚在於緋詩心間。一直以來,她都不曾爲慕婉做過什麼,如今,她有能力爲她做一些什麼了。她卻要嫁入玉陽王府。
如若她要嫁的那人不是她的良人,那麼無論如何,於緋詩都是要阻止這場婚事的。
不料,慕婉卻是笑着,搖了搖頭,
“沒有,緋詩。他人挺好的,溫文爾雅,風流倜儻。待人很好,待我也很好。”
“那你們是如何認識的,爲何上次都不曾聽你提起。”於緋詩還是不信,若真如慕婉所說,那上次她受傷,慕婉來照顧她之際就應該與她知會一聲。
“那不是看你傷着,我怕擾了你養傷麼。好啦,別擔心,你尋到你的歸宿,我也有了我的歸宿。不是挺好的麼。”似是早就料到她會擔心,慕婉輕輕揚手撫了撫她的娥眉,笑着的繼續道,
“又不是生離死別,爲何弄的如此沉重。我只是被納入王府,回頭沒準還能跟着公子入宮看你呢。”
聽的慕婉這麼一說,於緋詩轉念一想,莫非是自己想的太多了麼。簇起的娥眉微微碾平,拉着慕婉的手,囑咐着,
“好。能看到你幸福就好。答應,你一定會過的好。”
“嗯。”慕婉點了點頭,說完,一把抱住於緋詩,
“你也是,一定要好好的。往後我不在宮裡,你一定要懂得保護自己。”
免不了的一番依依惜別,直到天色漸漸西沉,眼看着宮門就要關閉,兩人還纔不舍的分別。
“慕婉姑娘,走吧,宮門就要關了。”王府來的小廝,走了上來,提醒着兩人。
回頭深深的看了於緋詩一眼,慕婉由小廝攙扶着,爬上王府的馬車。
就在馬車簾子掀開的一霎那,在燈光瀲灩的輝映中,於緋詩清晰的看見一張熟悉的臉。一張讓她幾乎陷入萬劫不復的臉。
馬車裡坐的另一人,分明是宋嬤嬤。在皇陵的時候,爲某位王爺死去的少爺物色陰婚人物的宋嬤嬤。
這個認知,讓於緋詩心中猛的一沉,無端生出不妥來。越深想着,越發覺得不對。玉陽王府的小公子沒有官職,最近宮中有沒有宴請百官家眷,他如何能進的宮。再說,慕婉在司樂局,豈是隨意能見的。
捆捆謎團,困擾的於緋詩找不到絲毫的頭緒。
喊停擡轎的內侍,想回頭去追慕婉的馬車。回頭的時候才發現,馬車早就沒了蹤跡,宮門也早已合上。
細細想了一想,於緋詩心底浮現出一張尖酸刻薄的嘴臉來。轉頭,與身旁跟着的梨渲吩咐了一句,
“去浣衣局。”也許,在浣衣局中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去到浣衣局內,於緋詩直接讓人將月槿姑姑傳召了過來。
似乎沒有想到躍上枝頭變鳳凰的於緋詩會回到浣衣局,月槿姑姑心裡好一陣恐慌,舔着諂媚的奴笑,規規矩矩的給於緋詩行着禮,
“奴婢給於嬪娘娘請安。”
過去的日子裡,月槿姑姑可沒給於緋詩使下絆子。於緋詩雖然生性平和,但也不至於寬宏大量到既往不咎。平生的第一次,於緋詩拿捏起主子的架子,端起一旁案上的茶盞,小呷一口,又放下,並沒有讓月槿姑姑起身的意思。杵了許久,跪的月槿姑姑的腿都要麻了,才悠悠開聲,讓她起來,
“姑姑不必多禮,快輕起吧。”
“謝娘娘。”心裡早已將於緋詩罵了不下萬次,臉上卻還是揚着討好的諂笑。雙手不停撫着自己的膝蓋,月槿站立起身。許是跪立的太久,腳痠的厲害,月槿一個踉蹌,又跪了原地。
狼狽的模樣,讓於緋詩忍不住“噗哧”一笑,
“姑姑不愧是宮裡的老人,這規矩學的就是好。”說完,不忘撩撥一句,
“你們呀,可都得跟姑姑好好學學。以後莫讓人說本宮宮裡的人不懂規矩纔是。”
“是。”應着於緋詩的話,芳華宮內的宮女壓着笑,應答。
淡淡的嘲諷從於緋詩清澈的眸子裡流瀲而出,灑落月槿姑姑心底,滿滿的折辱遍佈全身。想她月槿,縱橫浣衣局數十年,何時受過這種羞辱。奈何眼下於緋詩又是皇帝寵的正緊的人,只能將心中所有的怨恨,掐的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