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 談判

北遼大營,圖拉正在軍帳中與下屬談話,忽然有士兵在帳外高喊:“太子殿下,大汗跟皇后駕到。”

圖拉一驚,連忙遣散衆人,喚了那名兵士進帳。

“可探聽清楚了?現在何處?”圖拉心裡開始打鼓,他們怎麼會來了這裡?

兵士道:“回殿下,已經在十里之外了,不過,大汗派了使者前往大周軍營!”

圖拉揮手讓他退下,大聲吩咐:“備車,立即前往迎接!”

不管怎樣,先將人接來了再說,若是父汗是因爲索拉的事情而來,應該不會帶着母后的。一切還是等等見過了面再相機行事。

圖拉帶着手下在軍營外候着,不久便見浩浩蕩蕩的八匹高頭大馬拉着的馬車迎面而來,車轅上坐着的正是可汗最爲信任的太監總管連飛。他連忙上前一步,朗聲道:“兒臣恭迎父汗母后!”

馬車在他身邊停下,連飛向圖拉頷首:“太子殿下!”然後迴轉身掀開車簾,圖拉也上前伸出手,喚道:“父汗,母后!”

“圖拉,最近氣色不錯啊!嗯,像個男子漢了!”呼延洪烈打量了圖拉一眼,本來斯文儒雅的臉上帶了點風沙的痕跡,膚色黑了一點,不過比起一般的大遼勇士來還白淨得多,不過總是順眼多了。

“多謝父汗讚賞!”圖拉要扶他,呼延洪烈卻甩開了他的手,“不用,我們草原男兒哪像女人一樣,去扶你母后吧!”他利落地躍下馬車,凌寒萱隨後從車裡出來,圖拉扶着她下了車。

“孩子,辛苦你了!”凌寒萱見了圖拉,眼裡帶着慈祥的笑意。

圖拉有些受*若驚,在他記憶中,母后很少這樣溫柔地對他說話。他生母早逝,七歲就養在她身邊,她一直很嚴肅,因此他對她一向有些敬畏。

他顯得有些手足無措,答話道:“兒臣不辛苦!保家衛國本該是兒臣的責任。”

他說這話的時候,心中涌起一股豪氣,自信的口吻讓呼延洪烈多看了他一眼。

“本汗已派使節前往大周軍營,明ri你好好準備一下,迎接客人,別讓人家說我們失了禮數!”呼延洪烈道。

圖拉不清楚他要幹什麼,有些不解地望着他,喚了聲“父汗——”欲言又止。

“你是想問我爲何又改了主意是不是?”呼延洪烈橫了他一眼,“看你,有話就直說,本汗不喜歡繞彎子,你我父子,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圖拉心口一跳,每次提到索拉,他就莫名有些心慌。爲免自己出現異狀,垂頭道:“是,兒臣心下疑惑,還望父汗明示。”

呼延洪烈嘴角浮起一絲高深莫測的微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這個你不要多問,本汗自有用意。再說,這不正是你期望你嗎?今日本汗與你母后來此,正是爲了此事而來。”

圖拉心中疑惑更深,呼延洪烈這人一直十分自負,他認定的事情,別人休想質疑。更何況這麼大的事,他一向好戰,希望稱霸天下,今日他會讓步,定然是還有更大的利益可圖。

既然猜不透,圖拉索性不猜了,呼延洪烈又道:“明日備好酒菜,務必要將此事安排妥當。”

“兒臣謹遵父汗教誨!”圖拉畢恭畢敬地答道,呼延洪烈睨了他一眼,“還是索拉對我的胃口,你這孩子,倒跟大周那些酸儒更像。”

圖拉頷首不語,索拉再強,如今他也不懼,他只要繼續做個好兒子便是。

另一旁,凌寒萱倒開口了:

“大汗這是說我管教無方,沒有替你教育好兒子是嗎?”

凌寒萱忍不住爲圖拉說話,那索拉是什麼東西,見了她都能大嗓門說話,眼裡盡是輕視傲慢,一點禮數皆無,簡直沒將她這個皇后放在眼裡。

“皇后,我不是這個意思!”凌寒萱面前,呼延洪烈一副溫和的樣子,“我是怕,孩子做事溫溫吞吞,以後怎麼管理我北遼這麼大的江山?還是要有點霸氣的好!”

“哼!”凌寒萱不理他,徑直朝前走,進了圖拉已經爲他們安置好的軍帳。

“公主公主!”丫鬟琴心撩開簾子,風風火火地跑進楊若依的帳篷。

“你這丫頭,急什麼?”楊若依看她跑得臉上紅彤彤的,笑罵道。

琴心卻道:“公主,您此刻倒是這樣說,待會兒一定不會這樣說的。”

楊若依朝另一個丫鬟道:“哦,咱們琴心倒是給本公主賣起關子來了!琴雅,給她倒碗水,今日她說不出個子醜寅卯來,本公主定要置她的罪!”

“是,公主!”琴雅知道她是刀子嘴豆腐心,抿嘴笑着,去一旁倒了水遞給琴心,她大口大口地喝完,笑米米地道:“公主,我要說了?”

楊若依冷哼一聲,琴心湊近她,“大汗和皇后娘娘來了!”

“真的?”楊若依一下子跳起來,緊抓着她確認。這麼大的事情,二哥怎麼沒有與她提起?她要穿什麼去見他們?

楊若依連忙就要奔出去,琴心又道:“公主莫急,奴婢還有一個好消息呢!”說完,她故意看了看她,接着道:“聽說大汗請了大周軍營的蘇將軍明日過來談判,到時候……”

“蘇將軍?琴心,你不是騙我的吧?”楊若依大叫起來,怎麼一天中竟會有這麼多好消息啊?

琴心連忙將知道的所有事情一股腦兒地倒給了楊若依,她興奮極了,兩眼亮晶晶的,一雙幽黑的眸子滴溜溜直轉。

“快,我要去給父汗母后請安!”楊若依微微一笑,拔腿就往外走。此刻,她心裡生出一個計劃,希望能實現。

翌日,呼延洪烈和圖拉與蘇展柏一行人見面,偌大的中軍帳,只安放了幾張矮几,擺滿了富有北遼風味的食物。

呼延洪烈與凌寒萱端坐在上首,蘇展柏的位置在左手第一個,他下首的席位依次是趙承希、李副將和靳勇。與蘇展柏相對的則是圖拉及幾名北遼大將。

呼延洪烈首先向蘇展柏等人舉杯:“蘇將軍,本汗是個大老粗,不會你們大周那套繁文縟節。今日身在軍營,十分簡陋,還忘將軍見諒。”

蘇展柏微微一笑,回敬道:“今日有幸親眼瞻仰大汗聖顏,蘇某和兄弟們深感榮幸。原來大汗也是位性情中人,真是相見恨晚啊!”

呼延洪烈爽朗一笑,讚許道:“爽快,本汗就喜歡這樣,不拖泥帶水,蘇將軍也很合本汗的眼緣,今日有緣,我們先乾了這碗水酒如何?”

蘇展柏端起酒碗,一仰脖,咕嘟咕嘟地飲完,特意將晚翻了個底朝天。

“好好好,將軍海量,本汗佩服!來人,再給將軍滿上!”立即有侍從替蘇展柏斟酒。

兩人連飲三碗,然後談起了正事。

“蘇將軍,本汗今日請你前來,主要是交流交流感情,再者,你我友邦,實則應該和睦相處。”

蘇展柏放下碗,誠懇道:“大汗能這樣想,乃兩國之福。大凡戰爭,受苦受累的只有黎民百姓。如今大汗既然有此誠意,蘇某一定儘快稟明瞭聖上,轉達大汗一片拳拳愛民之心。”

呼延洪烈道:“多謝蘇將軍!唉,這些年,連年的征戰讓本汗疲於奔命,如今年邁,也想給子孫後代們積點德。”

席間,呼延洪烈興致頗高,轉頭問圖拉道:“你妹妹不是準備了歌舞助興?還不快請蘇將軍一睹爲快?”

一旁的凌寒萱便道:“大汗,這樣不妥吧!”

呼延洪烈大手一擡,“哎,皇后,這可不是本汗要求的,是公主聽說有大周客人要來,特意像我求了恩典的,你不能掃了她的興啊!”

凌寒萱還要說話,卻見營帳外幾名穿着胡服的曼妙女子已經飛身入場,爲首的一位頭戴錦帽,面上蒙着一層緋紅的薄紗,只留一雙水靈靈的眼眸盈盈顧盼。一襲緊腰窄袖的火紅胡裝,將她纖細的腰肢託襯得更加窈窕嫵媚,一雙水潤盈澤的眼睛直朝蘇展柏這邊瞟,正是北遼公主楊若依。

“女兒給父汗母后請安!”她來到場中,盈盈下拜。

呼延洪烈見她打扮一新,微笑點點頭,向蘇展柏等人道:“各位,這便是小女依依,能歌善舞,今日我們一邊飲酒,一邊欣賞歌舞助興啊!”

蘇展柏不置可否,他對這些一向沒有什麼興趣,只是稍微頷首,禮貌地端起身邊的酒碗向呼延洪烈一舉表示同意。

呼延洪烈一拍掌,帳內輕快的音樂響起,一羣女子簇擁着楊若依,衆星拱月一般開始翩然起舞,音樂悠揚,美酒在手,美人在前,不少人都有些激動,兩眼冒光地看得入神,有的甚至忘記放下已經空了的酒碗,就那樣直勾勾地盯着。

舞者不停地點踏旋轉,腰肢輕擺,衣襬出的銅鈴發出悅耳的響聲,刺激着觀衆的所有感官,有人甚至投入得敲碗擊節。

舞衣輕盈,如朵朵浮雲,豔麗的姿容,猶如盛放的牡丹,恣意綻放。音樂漸停,女子回眸一笑,千嬌百媚,畫面在這一瞬完美定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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