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幾人已回至內屋,綠依再泡一壺雪片烏葉,給衆人暖胃。
卿詞見時候不早,也快到吃晚膳的時候,遂站起身來對霍景闌和冷簫說道:“你們先在這裡坐坐,我去竈間準備晚飯。”
“小姐你會下廚?”
冷簫有一瞬的疑惑。
“是啊,冷叔叔,她的手藝還行,不過不知現在有沒退步了。”
霍景闌說着便微笑望向卿詞,語氣中有一絲戲謔。
幼時他們因幫着分擔谷裡的雜務,上山砍柴採藥下山挑水做飯全都有涉獵,那時候卿詞尚能行動自如,也經常在竈間打下手,即使只有七、八歲的年紀也能獨當一面。
只是,自他造了一把輪椅給她之後,他便再也沒有嘗過她的手藝了。
時過境遷,霍景闌感覺到的是更深沉的歉疚,以及遺憾。
現如今重重悽傷的陰影被埋在戲謔的語氣之中,明淨的眼神再也看不出分毫悔恨。
“景闌,怎麼連你也打趣我了呢?你們倆儘管等着,看看我怎麼大顯身手!”
白衣女子褪了平日的冷麗,有一絲嫵媚繾綣在眉間。
這纔是十九歲少女應有的表情。
“哈哈,如此,冷叔叔也就拭目而待!”
冷簫看着卿詞和綠依的身影消失在門外,這才斂了臉上笑意,他望向品茶的霍景闌,“這十幾年來,你們是不是真的過得好呢?”
霍景闌捧着茶盞的手一頓,脣邊扯出一個弧度:“好與不好,也就是那樣過來了。”
冷簫研判似地觀察着霍景闌臉上的表情,良久,他才低聲一嘆:“少爺,你終是長大了!”
印象之中那個調皮淘氣的小男孩逐漸被眼前的妖孽男子所取代,只是不知他們兄妹二人這十幾年來過着怎麼樣的生活,竟將所有情緒都掩藏不露。
霍景闌似看出冷簫心中的憂慮,他笑了一笑,擡手取盞,又爲冷簫斟了一杯雪片烏葉,“冷叔叔不必擔心我和卿詞,當年我們命不該絕,逃到歧雨谷中,被前代谷中殷無先所救,卿詞也因如此而習得一手好醫術。”
冷簫靜靜聽着霍景闌述說,心中謎團漸漸清晰,他試探問道:“莫非小姐成爲谷中醫士?而少爺你,則是世人盛傳的蘭燼公子?”
“冷叔叔你說得沒有錯,卿詞得到殷谷主的真傳,成爲了現任歧雨谷谷主,而我,則爲了集藥,所以便在谷中設下棋局,也有了‘蘭燼公子’這個薄名。”
“集藥?”
冷簫疑惑:“爲誰集藥?”
“卿詞。”
“爲了小姐?”
腦海中不期然掠過白衣女子蒼白的臉色,還有比尋常人行走慢半拍的步伐,他驚道:“難道當年的事使小姐的身體狀況差了下來?”
“冷叔叔,你剛纔看見的只是事情的表面,她,實則上已是不能行走了。”
霍景闌將盞中微溫的茶水一口飲盡,這才繼續說下去:“卿詞她本是天生患有心疾,自那次之後又受了谷中寒氣,殷谷主爲抑制她體內的寒氣所以將她的寒氣轉移到腿上,也因此,她亦只能長坐輪椅。”
“那爲何小姐她?”
“今天我們本是出谷到鎮上去過七夕,她大概因爲如此所以強行施針使雙腿能直立行走吧?”
霍景闌隱隱約約知道卿詞用的是什麼樣的辦法,只是他不願去想,也不願去破壞她今天的興致。
這樣出谷的機會對於她來說又有多少次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