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景闌一頓，往聲源處看去，平靜說道：“煩請姑娘出來一見。”
有樹葉窸窣的聲響傳來，緊接着一抹紫色裙裾露了出來。
古蓉仍舊微睜眼眸，眼眶已經紅了起來。
“淫……蘭……燼……”
霍景闌微有不耐，“姑娘，你究竟想叫在下作什麼？”
他說罷，便將方纔置於岸上的狐裘披至卿詞身上。
“蘭……燼……”
古蓉被他這樣一催，嘴拙起來。
她本來就有些驚慌，“蘭燼公子”這四個字無論她在心裡默唸了多少遍，仍是卡在喉間，說不出來。
明明是暗自仰慕了那麼多年的男子，江湖上關於他的一切，她都瞭如指掌。
在無數個晴或不晴的夜晚，她總會在腦海中細細想象他的樣子，根據江湖中人對他的描述來刻畫他的模樣，當她在靈鏡臺上知道他是世人稱讚不絕的“蘭燼公子”之後，她的心有一剎那的失落。
他並不完全是她腦中想象的那般，溫文爾雅，翩翩不濁。
相反地，他一襲紅衣張揚，容顏冶羈，像那妖孽般，危險，卻使你不得不靠近。
他比她想象之中，更加魅人。
他身上散發出的青草般苦澀的藥香，她仍記掛在心。
原來，他喜歡的是她的妹妹。
方纔若不是她突然出聲阻止，他會吻下去吧？
他會吻她妹妹的脣吧？
他們的面容明明是如此相似，他們明明是一對雙生子，爲何他喜歡的卻是她？
這，天理不容的啊！
“她……不是你妹妹麼？”
古蓉定了定神，啓聲問道。
“是又如何？”
霍景闌上了岸，並不多看她一眼。
“那……”
古蓉面對着他坦蕩的態度，一時之間覺得渾身如遭雷擊。
這個人，爲何能將此等亂……倫……之事說得這麼正常？
正常到她要懷疑自己剛纔不小心撞見的一幕究竟是真是假。
“你還有話要問麼？”
紅衣公子的語聲無端冰冷起來，帶着一絲冷漠。
彷彿這個不明事理的闖入者破壞了他想做的一切，話語之中隱藏着些微的厭惡。
“……沒有了。”
古蓉忽然間有點害怕，她不受控制地打了個寒顫，杏眸黯淡下來。
“如此，你便走吧，這裡不是你剛來的地方。”
霍景闌再也不說話，只攜了卿詞向清淚閣中走去。
良久，當那人的氣息完全消失之後，古蓉纔在原地鬆了一口氣。
一摸手心，竟然蒙了一層汗。
那人身上無形的威懾，居然令她的思維不能運轉半分。
她甚至來不及將心中一切的疑問問清楚，他便離開了溫泉泉畔。
蘭燼公子，果然和世人所傳那般，可望而不可即。
被人碰見此等不倫之事，他竟然連解釋都不屑於，由此至終，他都當她是一個陌生人，也難怪央水會告誡她，不要再纏着他。
她，和他，終究是不可能有所交集的。
古蓉嘆了口氣，她最後瞥了一眼遠處閣樓中的暖黃燈光，便毅然轉身，離開了原地。
就讓他，真正地變爲自己的一個夢想吧。
一個永遠都不可能實現的夢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