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幾時離開歧雨谷呢?”
卿詞換了個話題。
“明天,明天我便要出發了。”
“明天?”
卿詞算了算時日,從白浚衡進谷那天至明天,將近一個月。
一個月的時間,不長不短,卻發生了諸多事端。
而她的哥哥,出谷也差不多一個月了,亦該是時候回來了。
他明天走了也好,這樣,她就不用同時對着他們二人,徒生尷尬。
只是,爲何她的心中又有一縷不捨在徘徊呢?
人啊,真是矛盾的動物啊。
“怎麼?你是不捨得我走麼?”
白浚衡調侃道。
“……沒有。我巴不得你早點走。”
“卿詞你如此說話,還真是傷我心啊!”
白浚衡撫額嘆息,神情分外悲慼。
“那你想我如何?要我痛哭出聲來挽留你麼?”
“若你可以做到,我可不介意呢。”
白浚衡語帶促狹。
“你說話怎麼還是如此令人討厭呢?”
“那是因爲卿詞你太好逗了。”
“……”
朝陽彩雲,晨風習習,歧雨谷和來時一樣,仍是大霧隱忍,看不清遠方的景物。
數匹良駒,馬蹄響在空曠山野,迴盪之聲經久不息。
白浚衡騎在一匹白馬之上,藍衣飛揚,藏不盡疏朗雋逸。
他看着空蕩蕩的谷口,有一絲失望浮上心頭。
他本以爲他會在出谷之前能再見一次那抹翩躚的雪白身影,想不到她竟然如此捨得,連分別在即,也不來送行。
罷了,白浚衡低頭一笑,她本就是這樣的人,不對麼?
若她真的來送自己,那麼他倒要摸摸她的額頭,看看她是不是發燒了。
“少主……”
金風看着他的少主屢屢回眸向後望去,且每次看的地方都是同一個方向。
那裡的冷冽白梅,他至今仍記得。
那座閣樓中的清瘦女子,他永生也不會忘記。
只因他察覺到他的主子,是真的對那個女子動了真心。
這,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呢?
金風他並不知道。
正思索間,便聽見綠依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白公子,你稍等,稍等……”
白浚衡一聽,立刻掉轉馬頭。
可惜仍是沒有看見那道纖影。
“綠依姑娘,你有何事?”
他問道。
“這是小姐託我前來給你的,小姐她叫綠依對公子你說‘一路平安’。”
綠依說着便拿出一個米白香囊出來。
上面繡了點點紅梅。
白浚衡伸手接過,摸着這個香囊,似又看見了那個人微不可察的笑靨。
他情不自禁地將香囊放在鼻端一嗅,果不其然有梅花的清香飄入鼻中。
一如那人身上不經意散發出的香味。
她到底還是有點不捨得自己的。
白浚衡想。
他將香囊小心翼翼地收入懷中,這纔開聲說道:“叫你家小姐等我,等我來迎娶她。”
一語盡,猶未盡。
白浚衡再望清淚閣的方向一眼,便不再停留,揮鞭策馬帶領衆人往谷口繼續進發。
只留下綠依一人呆在原地尚不能反應過來。
他方纔所說的話可是真的?
只是,這兩人下次見面又不知是何時了。
算算時日,大公子差不多也要回來了,到時候再將這一月以來谷中發生之事告訴大公子,讓他參詳參詳也不錯。
只是綠依並不知道,自己後來的“知無不言”差點令大公子將整個歧雨谷翻了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