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究竟在哪裡?”
卿詞再次問道。
“白公子他爲你進沼澤之地中取‘成雙影花’了。”
卿詞霍地擡起頭來,淺金色眼眸中浮起了一絲薄怒。
“綠依,你爲何如此做?”
綠依面對着卿詞一下子冷下來的臉,仍是不怕:“是他害到小姐你心疾發作的,當然要他來做出補償啊。”
更何況,他親口說出他是喜歡你的。
我在你面前什麼都做不了,我能替你做的也只是檢驗一下那個人的真心了。
卿詞有須臾的沉默。
“‘成雙影花’是我自願給冬之館的那個病人的,與旁人無關。而我自己的身體,我清楚得很,沒有了‘寧舒香’,我一樣撐得緊。”
她瞥了綠依一眼,微嘆了一口氣。
所以,你又何必拖累了另一個人爲我進那危險之境呢?
綠依低了頭,但心中絲毫沒有內疚之色。
她也不辯駁卿詞,生怕卿詞情緒激動起來,心疾再次發作。
“他去了多久了?”
卿詞看她良久,並不忍心責備她。
她知道她是爲她着想,她自小便被師父安排在她身邊照顧她,所承擔的事情與責任比其他侍婢更大。
“酉時去的。”
綠依答道。
卿詞看了看牆角清漏,現已是亥時,他進去了也有兩個時辰了。
“扶我到輪椅吧。”
綠依一驚,問道:“小姐,這麼晚了,你不睡,還想去哪裡?”
“去等他。”
等他平安回來。
畢竟是她害他無端端進去那龍潭虎穴的。
“小姐萬萬不可。夜深露重,你可不能受半點寒氣啊。”
綠依覺出她所說的“去等他”,並不是在清淚閣等他,而是要前往沼澤之地那裡等他。
這,怎麼可以?
她突然有點後悔起來,早知如此,她便不應該這樣去試探那個藍衫公子。
綠依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她一臉哀求地看着卿詞。
“小姐,你別去可以麼?綠依知道錯了。”
然而卿詞心意已決,她見綠依不動,也就自己起來,緩慢地向着輪椅的方向移動着。
“小姐!”
綠依臉上露出急切之色,“你別動,我來幫你……”
哎。
她終究還是妥協。
臨出門之前還拿了一大堆狐裘大氈暖手香爐,唯恐卿詞着涼。
風聲低徊,穿林竄葉,發出詭異低鳴。
整個歧雨谷沉浸在夜的典禮中,幽寂高清。
一盞孤燈現於小亭之內,是不染暖色的橘紅。
白衣女子的容顏依舊清霜,金眸似琉璃,倒映着遠處蔚然不動的深深樹林。
綠依在身旁侍候着,漾華也隱在暗處伺機而動。
金風從綠依那處聽清楚緣由,不由得在林前來回踱步。
他的主子究竟搞什麼呢?
爲何爲了這樣一個清漠的女子而如此瘋狂?
那沼澤毒氣稍一不慎吸入體內,可不是開玩笑的啊!
那一晚,風淡雲輕,卻格外地使人窒息。
終於,白衣女子熬不下去,於卯時天光微亮的時刻,陷入淺眠。
女子翻飛的墨發遮不住蒼白的玉顏,看得綠依一陣痛心。
亦不知過了多久,蔥鬱林中終於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