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醫!”
明豐艱難地從脣中吐出兩字,他明知道她這是激將法,然而還是忍不住被她淡漠的語氣激怒了。
“如此甚好。”卿詞側頭:“綠依,備藥。”
侍候在旁的綠依馬上呈上紙筆硯,卿詞低頭略思,指尖輕掠雪白宣紙,一執狼毫便揮灑起來。
她時而看看牀上的黃衣男子,又時而擡頭望向虛空,似在斟酌着用藥,白浚衡倚在木樑邊上靜靜觀她臉上的表情,眸中水光一波一波地漾開。
他對她有莫名的好感,而這種感覺似乎越來越深。
無可抗拒。
而他,也不想抗拒。
終於,佳人停筆,宣紙之上溢出的墨香稍稍驅散房中的惡臭。
“這是藥浴要用的藥材,另外的,則是煎藥用的,你去準備吧。”
卿詞對綠依說道。
“是。”
綠依應了一聲,便轉身出去準備。
“顏箏。”
卿詞又喚了一聲,顏箏上前,還未等卿詞說話,便說道:“讓我來爲他施針放血吧,我看你方纔所寫的藥方,應是想要先將他的膿血放出,再然後用藥浴逼出他體內的毒素,再施以‘五骨金針’療法來治療他吧。”
卿詞略略頷首:“既是如此,那麼便麻煩你了。”
顏箏想不到她今天如此順從,竟一口應承他的請求。
但無論如何,能得到她的同意,他便能暫時舒一口氣。
“五骨金針”療法乃岐雨谷中谷主代代相傳的獨門施針手法,需施針之人認穴精準,膽大心細,且要用自己八成的心力來醫治病患,整個過程耗神極大。
稍一不慎,不僅病人有事,連醫者本身也會因療法的霸道而元氣大傷。
卿詞本就體弱,平常輕易不出清淚閣,能令她動用“五骨金針”療法來醫治的病人更是少之又少。
而今天,這名藍裳公子帶入谷的這位病人差點沒有把岐雨谷弄得整個反了過來。
若再讓卿詞耗費心力爲黃衣男子施針放血,那麼,他奪藥回來之後,岐雨谷中可不知又會發生什麼事了。
更何況,顏箏看了一眼臉色比平時更要蒼白三分的卿詞,他也不會讓她如此操勞,將醫治病人的事一手包辦。
他能爲她做的,大概也只有這些了。
“未知白公子是想留在這裡還是出去等待呢?”
卿詞將目光投向白浚衡。
白浚衡眸中水波輕轉,“那自然是你在哪裡,我就在哪裡了。”
此言一出,在場衆人都忍不住望向那個身穿晴川藍衣的風流公子,他們在谷中十幾年,何曾聽過有人對他們的谷主說過這些曖昧不明的話語呢?
且那人說完之後,還能泰然自若地接受衆人投來的複雜注視,不得不說,他的修煉功夫真的是到了家啊。
卿詞垂了眸,嘴脣微張,似嘆了口氣。
她看也不看白浚衡,徑直一人滾動輪子出了外面。
白浚衡一挑眉,也隨後跟了出去。
他似乎並沒有發現自己方纔所說的那一句話有多麼的“駭人聽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