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雲瑤從睡夢中起身,洗漱完畢之後,收拾好東西,準備南行。
顧清銘也起的很早,兩人一起用了早膳,然後與安將軍等人告別,也算是結束了他們在赤城的任務。雖說期間意外橫生,但是卻不影響結果,至少北狄大軍被阻攔在外,不敢進犯。
時隔多日,雲瑤終於又見到了齊夏和韓修。兩人之前與雪狼搏鬥時留下的傷已經完全好了,只不過這些日子以來,他們夜以繼日地在鬼牙山和寒幽谷搜尋雲瑤的下落,倒是顯得消瘦了不少。
不過,他們對此並沒有任何怨言,畢竟雪狼是趙忠引來的,雪崩是天災,所以跟雲瑤並沒有多大的關係。兩人看到雲瑤和顧清銘完好無損,也終於放下了一直懸着的心。
城門口,顧清銘和雲瑤共乘一騎,面對着赤城的幾位將軍,還有熟識的士兵們。
顧清銘拱拱手,說道:“各位請留步吧,雖說赤城之危暫緩,可也不能掉以輕心。以後,這赤城就勞煩各位了。”
“顧將軍請放心,末將等必定誓死守衛赤城。”安懷等人同樣拱手說着。
雙方互相告了別,顧清銘當即調轉馬頭,策馬朝着南城門的方向出去,一路南行,離開了赤城。
雖說已經是二月的天氣,沒有那麼冷了,但云瑤身子單薄,馬太快,她仍然感覺到凜冽的寒風吹在她的臉上,一陣生疼。
好在顧清銘早有準備,雖然沒了那黑色的貂裘披風,但是他昨夜睡前特意找安將軍弄了另一件披風,比不得以前那件厚實,可至少也能爲雲瑤擋不少風雪。
馬蹄兒噠噠的聲音響徹在官道上,還未走多遠,天空又飄下一片片雪花,雪不大,兩人行走在雪中,倒是別有一番情趣。
雲瑤心想,若是沒有那麼多俗世牽絆,就這樣風雪同路走下去,她願意走到世界的盡頭,只要身邊有顧清銘陪着。
“清銘,我們接下來去哪兒?”雲瑤在顧清銘的懷中仰起頭,小小的臉蛋從披風的縫隙中鑽出來,看起來煞是可愛。
“去京城。”顧清銘下意識地在雲瑤臉上親了一口,然後纔開口說着。
雲瑤原本被風吹白的臉,霎時間有了血色,她羞怯地鑽回顧清銘的懷中,好一會兒之後才又冒出來:“可是我擔心映泉,上次接到顧琛的信,說她可能是去了瑞國,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算算時間,她也應該臨盆了,這個時候卻沒個相熟的人陪在她身邊……”
“你當真是關心則亂麼?這麼簡單的道理,你怎麼會想不明白?”顧清銘有些無奈,“我們在北狄軍營,無法與外界聯繫,可不代表宜王殿下也收不到阿琛的消息。不管怎麼樣,這兩個多月的時間,也足夠宜王殿下派人將瑞國的裡裡外外翻個遍了。倘若這樣都找不到王后娘娘,你覺得娘娘會在什麼地方?”
“瑞王宮!”雲瑤腦海中靈光一閃,脫口而出,“若是別的地方都找不到,那麼剩下的地方再不可能,也一定是映泉的藏身之處,除非她已經不在人世。可她和肚子裡孩子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不論是秦太后還是瑞王,都不會讓她有事!”
“阿瑤果然聰明。”顧清銘點頭,“所以我們現在要做的,是跟宜王殿下會和,早日配合皇上拿下京城纔是真的。至於王后娘娘那邊,有阿琛在,只要確定了她的藏身之處,必定能保她安全無虞。”
雲瑤瞭然地點點頭,不再多追問什麼,因爲她相信顧清銘的安排。
更何況,她若提出自己一個人去瑞國找6映泉,顧清銘是必定不會同意的,因爲這一路上山高水遠,她身邊沒個人保護着,顧清銘肯定不放心,所以她只能同顧清銘一起去京城。
另外,雲瑤心中總有種感覺,她覺得憑博爾冰這樣的性子,被他們兩個如此設計一通,肯定不會善罷甘休,說不定還會折騰出什麼事兒來給他們添亂。
博爾冰和秦元凱之間明顯是有聯繫的,而秦元凱現在是他們的對立面,若是博爾冰想做些什麼,很可能會藉助秦元凱之手……
一時間,雲瑤的腦海中閃過無數個念頭,她習慣性地將很多沒有生的各種情況都考慮到,這樣一來,至少事到臨頭的時候,也不會顯得太倉促。
顧清銘低下頭,看了一眼懷中的人兒,嘴角輕笑。
雲瑤似乎格外怕冷,應該是昔年在寧宮留下的舊疾,先是在冰天雪地中跪了那麼久,後來又被脫光了棉衣關在水牢裡三天,造成她畏寒的體質。
所以現在,她將整個身體縮在他的懷中,將披風拉地緊緊地,後背緊貼着他的胸膛,只露出披風兩邊連接處的一點縫隙,用來透氣。
不過,她似乎已經很長時間沒說話了,也許是睡着了。
顧清銘下意識地放慢了度,讓雲瑤能睡的舒服一些。本來雲瑤還沒睡着的,可是這緩慢的馬顛地人搖搖欲睡,然後頭一歪,就徹底睡過去了。
身後的雪地上留下清淺的馬蹄印,白色的雪花落在顧清銘身上的披風上,然後很快消失不見。
饒是外面冰天雪地,淒寒無比,可他們兩人卻依舊覺得溫暖。
抵達宵城之後,兩人補充了一些乾糧和水,便又繼續趕路了。他們沒有按照來時的路返回玉國都城,而是直接一路向東,打算穿過玉國抵達承國,到達京畿的西部邊境。
這一路走的還算順利,因爲玉國和景國聯軍已經打敗了承國,所以他們幾乎可以算是暢通無阻,快馬加鞭走來,原本要半個月的路程,被他們壓縮成了十天。
到目的地之後,顧清銘跟玉、景兩國聯軍的將軍見面寒暄了一陣,便又繼續出,自西北而下,抵達京畿南部,宜**的大營。
沈澈剛剛領兵攻佔了京畿南部的一個小縣城,而附近幾個縣城的縣守大人聞風喪膽,直接捧着官印向宜國投降。也就是說,沈澈不費吹灰之力,以攻佔一縣之威,收服了附近大小三個縣城。
大獲全勝,班師回營的時候,沈澈聽到手下人來報,說是顧清銘和雲瑤到了,他顧不得休息,還穿着鎧甲,風塵僕僕地就去見顧清銘了。
“參見殿下——”顧清銘看到沈澈進入帳中,當即拱手參拜。
“快快起來,清銘,你可算回來了!”沈澈頗爲感慨的說道,“前幾天纔剛收到你們的信,說是逃出北狄大營,在來京城的路上,沒想到這麼快就到了!”
“知道殿下這邊情況緊急,清銘不敢耽誤。”顧清銘說道。
其實他和雲瑤離開赤城之後,的確給沈澈傳遞了消息,說是他們已經脫險,正在來京城的路上,不日便會到達。
而由於路途較遠,書信送達的也比較慢,所以這封信也就比他們提前四五天到達沈澈手中罷了。
“雲瑤給殿下請安。”雲瑤隨即也走上前來,福身行禮,“雲瑤沒照顧好王后娘娘,造成娘娘失蹤,至今未回,請殿下降罪。”
“這不是你的錯,你不必太過自責了。”沈澈並不責怪雲瑤,“是敵人太過狡猾,哪怕當時你和清銘都在,面對那麼多死士,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更何況,這一路從宜國北上到達赤城,你沿途幫本王結盟,功不可沒,本王又豈會是非不分?”
“多謝殿下。”雲瑤嘆了口氣,謝了恩。
“你們一路舟車勞頓,今天先好好休息。本王今日剛拿下幾個縣城,也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等明日咱們再好好商量後續的事情。”沈澈拍了拍顧清銘的肩膀,叮囑着。
說完這話,沈澈便轉身離開,回到自己的帳中去處理事情了。
顧清銘和雲瑤的營帳挨在一處,兩個營帳並排着,這樣也比較方便兩人溝通。他們洗了澡,洗去了這一路櫛風沐雨的痕跡,坐在溫暖的帳中好好吃了一頓飯,然後就休息了。
雲瑤看得出來,沈澈這邊的戰事並不是很緊張,因爲如今的局面,寧宮幾乎已經成了困獸,所以普通的攻城守城,並不需要顧清銘這樣的人出馬。
而顧清銘之所以要急着趕過來,是因爲他的對手是秦元凱。
寧宮的陣營中還有一個秦元凱,這個人武功高強,行軍打仗也是一把好手,是個很難對付的角色。如果秦元凱真的要死守京城,將會大量消耗宜**的時間和精力,更會死傷無數;如果秦元凱想要冒險帶兵突圍,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
所以,顧清銘是回來防秦元凱的,面對秦元凱這樣狡猾的人,不管是杜威還是杜江恆,顯然都是不夠的。
可是……要怎麼才能儘快解決秦元凱,並且以最少的代價攻入京城呢?
俗話說,只有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宜國在面對秦元凱的時候,一直是處於被動狀態,秦元凱不動,宜國也不動,那爲什麼不能主動出擊呢?
這一晚,雲瑤想了很多很多,她總覺得這些事情已經拖的時間夠長了,她不想再繼續浪費時間。距離宜王登基只剩一步之遙,同樣的,距離她的心願,也就不遠了。
寧宮,秦太后,秦元凱。
腦海中一一閃過這幾個詞,雲瑤心中似乎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