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銀色鈴鐺她認得,她怎麼不認得,這個鈴鐺喚作緋月,是樓月蘭親孃的遺物,當年樓月蘭的母親只是宮廷之中一個舞娘,曾經一舞傾帝心,得到一夜恩寵並且有了長公主,可惜的是帝王多寡情薄義,雖然爲皇家生下第一個孩子,還是將長公主抱養給了皇后,而皇后果然不出一年懷上了嫡子,本來長公主是不知道自己的親生母親是誰的,但是是有人故意在長公主面前提起,當年的長公主得到皇帝的盛寵,難免驕縱,竟然找到了自己的親生母親,可惜這件事情被皇帝得知後,竟然一夜之間杖斃了宮中許多奴才,更是將自己的親生母親害死了。
自此,長公主纔是一點點的蛻變,成爲了只會宮心計的樓月蘭,盛寵不衰,更是深得皇后的心思,儘管當初曾經的長公主尋找過自己的親生母親,而至於內地裡更多的陰謀,誰又能真的瞭解呢。
銀色的鈴鐺叮鈴作響,未婆娑的心卻是一點點的沉了下去,看着有着堅定神色的,蒼涼的笑道:“公主,樓月蘭,婆娑在你眼裡究竟是到了什麼不堪的地步?竟然讓你跪在這裡利誘臣女?臣女承認對你是有不一樣的心思,可也絕對不會下作如此,公主請回吧!”
樓月蘭認真的注視着未婆娑,知道她不是真的說假話,苦澀一笑,緩緩站起來俯視着跪在地上憔悴的未婆娑說道:“婆娑,本宮自然知道你是大義的,可是如果不是國家到了危急時刻,你以爲本宮會這樣苦苦哀求與你?語氣頓了頓,聲音帶着一點點迷茫,厲聲問道:“婆娑,你從小就是生活在武將家中,對這些行兵打仗怕是你的兄長都不及你,可你畏畏縮縮的躲在這裡看着你的國家風雨飄搖,你的心可是產生過一點愧疚?你的父親是爲什麼而死?是爲了大燕國。你的兄長爲什麼躺在這裡奄奄一息?是爲了大燕國。可是本宮身爲大燕國長公主苦苦哀求你,你卻口口聲聲將大義放在嘴邊,在你的心裡可是真的有大義放在心尖上?”
一聲聲,一句句更是深深的打擊在了未婆娑的心上,自己真的錯了嗎?可是父親屍骨未寒,兄長時日無多,自己如果是代兄出戰恐怕連這整個家業都要敗在自己的手上,而兄長可能連最後一面都看不見,自己究竟該怎麼做?
牀榻之上的未子然卻是悠悠轉醒,一陣咳嘔,將沉浸在對弈的兩個人給緩過神來,樓月蘭則是表面上露出喜悅的表情,但是當看到未子然的臉色,眉頭一皺,這樣的跟剛纔相差的氣色,不會是迴光返照吧,樓月蘭壓制住心裡面的擔心,焦急的說道:“子然,別動,我會喚侍女熬藥去,你一定會好好的。”
未子然卻沒有看向樓月蘭,而是將目光轉到了跪在一旁的未婆娑說道:“妹妹,地上涼,快起來。”
未婆娑這一站起來,竟然險些再一次的跌倒,踉蹌幾步走到了未子然的牀邊,激動的流下眼淚說道:“哥哥,你可算是醒了,我”
未子然深深的吸上一口氣,才緩緩說道:“別,妹妹,哥哥知道我已經時日無多了,可連未家滿門竟然只剩下你一個人了,未家從先祖開始就是爲國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護國大將軍,妹妹,現在大燕國危急時刻,你一定要要幫助大燕國渡過難關啊。”
說完像是用盡力氣一樣,暈厥了過去,樓月蘭連忙探聽鼻息,一顆心才放下來,還好,還好,還活着,可是他未子然活着眼睛裡面只有自己的妹妹,就是連閉上眼睛也不曾看到自己一眼,他還是這樣不給自己留下一絲一毫的機會。
未婆娑將自己的哥哥安置好後,緩緩的打開木門,看着滿目蕭條的院落,背對着樓月蘭,一聲落寞道:“從今天起,我就是玉面將軍未子然。“說完,竟然是眼睛一澀,再也流不下淚水了。
在很久很久以前,她曾經很天真的問道:“哥哥,爲什麼你上陣殺敵還要帶着面具呢?”
“因爲我和你長得實在是太像了,除了眉宇之間的英氣之外,一點也沒有威懾力,我是個將軍,如果長個這樣一張臉,多不威風啊。”
自此在軍營當中有個少將軍叫做玉面將軍,衝鋒陷陣,更是勝過自己的父親,也是讓其它國家聞之喪膽的玉面閻王。
樓月蘭笑了,可是最終還是沒將笑意抵達眼底,她因爲這個未婆娑從來都得不到未子然的正眼相看,她恨她,可是此時的未婆娑身影是那樣的孤寂,讓人看見都是心生憐憫,忍不住的說道:“你放心,我會照顧好你們未家。”
未婆娑身形一頓,最終沒有說什麼離開了這個庭院,直到閃身離開了這裡後,才遙遙在遠處看一眼,她始終不能愛上自己,而自己已然傻傻陷了進去,拔也拔不出來,樓月蘭,如果有前世,是不是我做了很多對不起你的事情,所以今生要一一償還?
不遠處的一個娃娃臉的小丫頭皺着眉頭來回走動,時不時的往未子然房間的方向看去,猝不及防看到自家小姐就這樣走入視線當中,臉色更加憔悴,忍不住的對這個公主埋怨起來,但是卻不敢說些什麼,明顯是以前說過長公主的壞話受到過教訓,如今自然是不敢多說什麼了,但是也是連忙走上前攙扶着自家小姐說道:“小姐,長公主來是爲了什麼?”
未婆娑腳步虛浮,看着娃娃臉的丫頭,用力握住她的手掌,沉聲說:“小六,我們要上戰場殺敵了,你怕不怕?”
小六用力的搖搖頭,堅定的說道:“小姐去哪裡,小六就去哪裡,小六就是要跟着小姐。”
未婆娑露出一副溫馨的笑容,緩緩散開自己臉頰上的愁緒說:“小六,有你在身邊真好。”
小六紅了臉頰,確是沒有說什麼。
長公主樓月蘭在未子然的房間裡呆了很長的時間,才慢慢的離開這裡,樓月蘭終究還是要先回一趟皇宮爲自己的父皇報備這件事情的,因爲接下來的時間裡她是要幫助未婆娑打理未大將軍府,畢竟未家,未婆娑這一走,就沒有能主事的主子了。
公主豪華的步攆離開了未家,緩緩的穿過大燕國的皇宮,而此時天空上卻飛過兩隻烏鴉,烏鴉啼叫分明不是什麼好消息,樓月蘭吩咐道:“快,快點走。”
擡着步攆的轎伕則是更加用力的飛奔起來,同時很快的到了御書房,而此時大燕國的皇帝正襟危坐的坐在書案上,假寐,卻不知道究竟在想什麼,眉頭緊皺。
門外刺耳的太監聲音響了起來,大燕國皇帝猛然之間睜開眼睛,隨機臉色出現一抹柔和說:“進來吧!”
樓月蘭一板一眼的跪地請安後,才說:“父皇,女兒是想要請示父皇,未婆娑想要爲國家盡力抵抗雪國的侵略,但是礙於家中無人,女兒想要爲未家料理家務,還懇請父皇恩允,並且女兒已經做出承諾,如果未婆娑凱旋而歸,女兒願意下嫁於未婆娑。”
大燕皇帝怔怔的看着樓月蘭良久,像是想到了什麼,無意識的說:“真像,真像,可是爲什麼”說到這裡緩過神,看着樓月蘭露出疑惑的樣子才住了口。
大燕皇帝沒有解釋,只是露出慈愛的臉頰,示意樓月蘭上前,摸了摸樓月蘭的頭頂說:“苦了你了。”
樓月蘭輕輕的將頭依偎在大燕國皇帝膝下,搖搖頭,哽咽道:“不委屈,父皇,女兒一點也不委屈,爲了大燕國,女兒這點犧牲並不算什麼。”
而大燕國皇后寢殿當中,大燕國皇后焦急的問道:“如畫,公主回來了嗎?”
身邊一個身穿宮裝的宮女說道:“回娘娘的話,已經回來了,現在正在御書房和皇上閒聊呢。“
皇后聽聞一怔,緩緩才嘆出一口氣道:“怪難爲這孩子了。”
如畫倒是不以爲然道:“娘娘真是好性,當年公主那樣折騰都沒有想過娘娘的顏面,如今這年仗着皇上的恩寵,越發沒有章程,這樣嫁給未家,未家手上有兵權,可以說的上是好歸宿了。”
皇后笑笑,沒有說話,只是任由如畫在耳邊抱怨,想起自己的兒子,才皺着眉頭道:“太子今天怎麼還沒有回來?你去問問是不是去着自己的父皇了?”
如畫笑着應聲道:“是。”
待如畫走後,皇后則是想到了六年前的一個局,那個局是自己推波助瀾的,雖然這個局的設計者不是自己,但是皇上得知後也是惱了自己好一陣子,可是那又怎麼樣?自己是大燕國的皇后,並且爲大燕國生下第一個嫡長子,就這樣,後位不會輕易動搖,那個時候,她早就聽聞皇上身邊藏着一位美人,雖說不上國色天香,但是卻也算得上嬌俏可人,卻也不知道爲什麼,皇上雖然寵她,但是從來不賞賜任何封賞,從那一刻,她就知道,這個女人在她的夫君心裡是不一樣的,她怎麼甘心她的夫君對一個女人熱衷如此?所以她故意將這些風向透漏給別人,從中推波助瀾,結果也是如她所願,那個女人死了,可是長公主卻還是盛寵不衰。
有的時候她都是在想,若是那個女人生下一個皇子,是不是都能封爲太子?想到這裡,緊緊攥住手掌,,直至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