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德皇叔被行刺的事情鬧得滿城皆知,全大都的人都紛紛猜測,是不是皇帝容不得德皇叔,所以纔會出此下策?畢竟耶律德剛剛被剝奪了丞相之位,這樣一來,人言可畏,耶律楚便有些坐不住了。
朝堂上,頃刻間分成兩派,蕭太后黨羽協同耶律德之流,開始各種由頭,侵吞權力。此時此刻,不管是哪一派,只要稍有鬆懈,就會被吞併。
形勢,極不容樂觀。
“混賬東西!”耶律楚勃然大怒,將手中的杯盞悉數摜碎在地,瓊漿玉液散落無狀。
底下衆人驚慌失措,一個個跪在那裡瑟瑟發抖。
換做平時,耶律楚這般動怒,便是有人要人頭落地的時候。
左不過現下有個軒轅墨在側,卻是非同尋常。
一旁端坐的軒轅墨抿一口香茗,清淺的勾了勾脣角,“狼主何必動怒,左不過是流言蜚語,誰也沒有證據。既然是空穴來風,何必放在心上。有人出招,接下來便是。不過是一場小打小鬧,委實是上不得檯面。”
“你這話什麼意思?”耶律楚冷然盯着一貫雲淡風輕的軒轅墨。
眉目如畫,一身清雅的姿勢,彷彿不染凡塵。
“狼主沒看出來,這是有人故意設了局,就是想讓狼主不打自招嗎?”軒轅墨從不輕易沾酒,他這個腦子必須時時刻刻保持着清醒。
“你的意思是……”耶律楚愣了愣,竟然真當坐了回去。
軒轅墨從自己的位置上起身,慢慢悠悠的走到赤峰殿正中央,這才清淺道,“有人撒網魚餌,想要讓狼主承認是行刺的主謀,其用意難道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狼主只要跳出去,不管承不承認,這個黑鍋都會落在狼主身上。是故,狼主現在應該保持冷靜。”
“正所謂以靜制動,兵來將擋。狼主什麼都不表示,反倒讓人猜不透心中想法。猜不透了,就不會有人輕舉妄動。如此,狼主才能看清楚身邊的形勢。一旦有人耐不住性子,狼主就可以一網成擒。不知微臣所言,狼主
可贊同?”
耶律楚頷首,“倒是有幾分道理。”
軒轅墨嘴角微揚,輕輕撣落衣襬上的塵埃,“其實這種事情,真要反擊,說難也不難。不知狼主是要退一步海闊天空,還是要趁勢反擊呢?”
“如何海闊天空?如何乘勢反擊?”耶律楚微怔,陡然覺得眼前這個溫潤如玉的男子,危險得比原野上的獅子更兇猛。他就是一匹狼,被圈養的狼。一旦逃出去,誰都別想活。
思及此處,耶律楚倒吸一口氣,聽着軒轅墨娓娓道來。
“所謂海闊天空,自然就是微臣方纔所言,不聞不問,以靜制動。”軒轅墨微微垂下眸子,眼底有寒光掠過,“而乘勢反擊,就簡單得多。既然有人要將矛頭指向狼主,狼主爲何不能反其道而行?古人云,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都給我滾!”耶律楚一聲低喝,周旁所有的人悉數退下。
軒轅墨笑得清冷,“狼主可是懂了?”
耶律楚頷首,“既然如此,你可有現行的計策?”
“戎國有虎豹鷹三師,彼時狼主的豹師折損過半,如今這太后手執虎師,德皇叔手執鷹師,都是不容小覷。是謂得民心者的天下,如果鷹師殘殺百姓,爲禍一方,不知道算不算主將管治無方。說小了,那是瀆職;往大了說,那就是禍國殃民!”軒轅墨字字如血。
朗笑兩聲,耶律楚連連拍了手,“好!果然是好計策!”
不愧是大彥朝的帝君,這一番的心思謀略,沉穩謀劃,絕非常人可比。
軒轅墨,能在彈指間將世事看透,也能在說笑間,讓多少人浸染鮮血屠戮。
而他的眉目間,依舊是雲淡風輕,不染灰塵。
軒轅墨淺淺行禮,“多謝狼主讚譽。”
“那具體該如何做?”耶律楚誠然已經允許了這種行爲。
聞言,軒轅墨眉目微揚,“很簡單,讓狼主的豹師穿上鷹師的衣服,冒充鷹師。只要速戰速決,應該不會留有痕跡。”
頓了
頓軒轅墨忽然又道,“不過,微臣又有個主意。”
耶律楚凝眉,“什麼主意?”
“如今朝堂上,反對狼族的臣子越發多了些,那都是太后娘娘和德皇叔的人,如果……如果讓德皇叔的鷹師,殺了太后娘娘的黨羽,不知……算不算鷸蚌相爭?”軒轅墨輕嘆一聲,“只是狼主舍不捨得衆臣,便要看狼主自己的決定。”
“你的意思是……”耶律楚徐徐站起身來,他倒是沒想過這一層。
軒轅墨盯着他的臉,眸色素冷而平靜,薄脣一字一句的說出,“順者昌,逆則亡。”
陡然握緊手中的杯盞,耶律楚凝了血色的眸子,咬牙低語,“順我者昌逆我者亡!果然是極好的!”
如此一來,就算殺了太后的黨羽,那罪名也落不到耶律楚的頭上。
就算有人疑心,沒有證據又當如何?
衆目睽睽,分明是鷹師所謂,耶律德跳進黃河也是洗不清的。
而太后……一旦朝臣漸漸被誅,她自己的身子尚未康復,也只能看着大權日日回落在耶律楚的手裡。
這果然是一朝好計策!
借刀殺人!借耶律德的手,殺太后的人!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軒轅墨笑了笑,眸色依舊無波無瀾,“既然狼主應允,那交由微臣去辦吧!”
耶律楚眸色一沉,但隨即揚了揚脣角,從懷中取出一塊玉璧,上頭有着豹子紋路,而後是戎族慣有的耶律族圖騰,“拿着這個,你就能代表我,去調動豹師。”
微微行禮,軒轅墨的眼底沒有分毫顏色,不帶一絲情愫,“多謝狼主信任。”
耶律楚盯着軒轅墨平靜從容的面頰,眼底掠過一絲寒光。嘴角微揚,他倒要看看,這個軒轅墨……有幾斤幾兩!
接過玉璧,軒轅墨的眉睫依舊垂着,恭謹謙和,沒有半分虛假容色。
他忘了一切,忘了自己的身份,唯一不忘的,就是眼前的耶律楚,是當朝狼主,而他是個臣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