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躲在那裡,不知宮裡具體情況如何,只感覺幾個人已經融入了原本遙遙相望的火光,在那片林子前來來回回有不少人走動,三個人均是膽戰心驚,不知道那些人究竟爲何要在養心殿盤桓不走。
最後還是太后出聲,一語點醒夢中人:“他們莫不是在找傳國玉璽和其餘印鑑?”
秦諼聽了不由得一驚,一撥人去找玉璽,一撥人去尋太后,一心不讓皇上好過,心思不可謂不縝密,皇上祈福自然是不帶這些東西的。
“這可怎麼辦,若是傳國玉璽落到他們手裡,那皇上豈不是要落了別人笑柄,他們若利用玉璽做出什麼事情,一時半會皇上也拿他們沒辦法,遲早是禍患。”秦諼着急道。
陳卿琰輕輕按住秦諼的肩膀,沉聲安慰:“沒關係的,這樣重要的東西一定保管的十分隱秘,他們未必找得到,就算他們若真的找到了,我想辦法趁其不備奪回來就是了。”
秦諼的心平靜少許,卻仍然不能安定,這麼多人手裡陳卿琰去奪玉璽,何其容易?
陳卿琰彷彿看出了秦諼的沉重,輕笑的避開太后,附在秦諼耳邊道:“我自然不會去力取,要靠智奪,他們中定然有人認得我,我可以裝作線人靠近他們,再告訴他們玉璽有兩個真假難辨,他們定會吃驚,或可讓我辨認,我從他們手裡拿過玉璽辨認的當口定能脫身,我的輕功是極好的。”
秦諼聽到陳卿琰有所計劃,不覺得也信心大增,今日一定要讓這夥人的目的全部落空,纔不會留下任何禍患。
不知等待了多久,這夥人對任何眼見到的人都毫不留情。一招取命,卻能看出十分有計劃,並不主動招惹旁人。只一心完成他們今晚頂着大罪進宮的兩個任務,一是玉璽。一是太后。
掌握這兩者,他們就能活命,否則今晚過後,皇上大軍而來,今日的亡命之徒就真的只有亡命這一條路了。
縱如此也有不少太監宮女血濺當場,讓未見過這般場面的秦諼太后十分心驚。
太后忽然感激起秦諼來,若不是秦諼來提醒自己,她的決定自然是調侍衛來守永壽宮。那樣的話自己終會難免落入敵手這一條路。
只是這樣的感激之情很淡,她更在意的是秦諼知曉自己心底最大的秘密,而自己卻不得不建議皇上立她爲後。
正在幾人心神不定的時候,養心殿的人忽然全部出來了,最後面跟着幾個裝束與別人不同的像是小頭目的人,他們手裡像是拿着什麼東西,出來後所有人又都結集的往永壽宮方向去了。
路過秦諼幾個藏身的地方,並未發覺有異,其中一個還得意的笑道,“還是筱大哥厲害。找出了玉璽藏身的地方,有了這個,主人的大計就完成了一半。我們再去找到太后那老婆子那邊,同許兄弟匯合,今晚的任務就算是完成了。”語氣裡充滿了意氣紛發。
太后聽到,嗅下的手掌握成拳。
等他們離開,陳卿琰便將孩子交給秦諼,附在她耳邊道:“那筱帆玉我是認識的,你先和太后躲進密道,我拿到玉璽後就會跟着進去,密道進入的方式我已經記得了。你放心。”
秦諼心裡的不安雖然十分強烈,卻知道這是奪回玉璽的唯一方式。只得咬着嘴脣,點下了頭。
陳卿琰隨即立刻往幾人消失的地方快速走去。
秦諼給太后略略解釋了之後。便和太后悄悄往養心殿摸去。
所幸這些人因爲人數有限,並未留下留守的人,一見得手便立刻全部撤去,秦諼與太后進去的還算順利。
進了養心殿,太后生怕外面有人看見人影,便要去吹燈,秦諼想起陳卿琰,忙拉住太后,“他們走時候未吹滅燈,若外面有人,看到這燈無故而滅,定會有所懷疑,不若就這樣吧。我們快些進去。”
太后的心已如驚弓之鳥,自然沒有異議,按照以前記在心裡的法子,轉動了皇上書房內一個花瓶,打開了密道。
秦諼與太后立刻搶進了密道,沒過多久,密道門閉合,從外表看不出一絲痕跡。
秦諼和太后躲進了密道,才重重舒了一口氣。
相顧無言,倒生了幾分患難相惜之情。秦諼想起與太后的隔閡,輕輕嘆了一口氣,又擔心外面的陳卿琰,心不禁柔軟了許多,“太后放心,慎妃告訴臣妾的,臣妾只會做不知。”
太后點頭,神情也軟化了許多,目光縹緲,不知想到了什麼往事。
而秦諼卻沒有空再去看太后,因爲此時,一直沉沉而睡在秦諼懷裡的元黎,終於緊緊抱着秦諼的脖子放聲大哭起來。
密道里因爲是讓皇室成員應付緊急之難的,因此修繕的十分好,還有躺椅和軟榻,卻因爲春涼的原因,生出一股子寒意。
不知過了多久,太后已經躺在椅子上沉沉而睡,又累又驚的心終於歸於夢鄉,秦諼想了想,還是尋來了毯子給太后蓋上。
自己雖然也十分疲憊,卻如何也難以入睡,不知外面情況如何,更不知陳卿琰如何。不知明日早晨起來,自己將要面對怎樣的天空。
忽然地道門重新被啓開,秦諼忙走過去,是陳卿琰。
情急之間秦諼並未看一眼陳卿琰手上的傳國玉璽,而是檢查他身上有沒有傷。
發覺他身上並沒有明顯的傷勢,這才鬆了一口氣,看向陳卿琰手中的玉璽,笑道:“看來你的計劃十分成功,玉璽奪來的毫不費力,陳大俠的輕功真是一流。”
陳卿琰卻一絲笑意也沒有,將玉璽遞給秦諼,眼裡流露出濃濃的悲傷。“這個地方還算安全,他們目前正在到處搜索皇宮,卻還沒有到養心殿這邊來,你們在這裡呆一晚上。他們早晨便要離宮了。”
秦諼察覺到陳卿琰的不對勁,連忙問道:“可是發生了什麼事?你臉色怎麼這樣差?”
陳卿琰閉眼,想到了方纔和師父的照面。師父面色哀傷,還是放過了他。她以爲他死了,本已經肝腸寸斷,如今見了活的人,如何還要去追究玉璽的事情,陳卿琰知道師父選擇的艱難,他一直以爲師父的心選擇的是那人,卻不想終於揹着那人放過了自己。
“你其實從未想過和我出宮吧。”陳卿琰淡淡問道,眼神卻一顆不肯放過秦諼的每個表情。
方纔他知道他傷了師父。可是又能如何呢,他身後還有另一個女子的期盼。他卻始終不能忘記許久前的曾經,他在師父面前立誓永遠守護和陪伴她一人的場景,自己最重諾,卻不得不毀諾。
罷了,再留在這裡又如何呢,自己心儀的每一個姑娘,心裡都有另一個男人。
他爲了師父而不惜用生命做賭入宮行刺,他又爲了秦諼而傷了師父。
看似兩不相欠的故事,卻始終有他一個傷心人。
秦諼聽了心一跳。哪知陳卿琰心中的慘淡,如何回答呢,她該告訴他她的心爲那一句話無數次的心動過。也不是沒有構想過和他出宮的生活嗎?可是到了如今,後位在即,還有一個黎兒,她怎麼能夠真的舍下一切和他出宮?
還有自己的父親,等黎兒能識字的時候便可以讓自己的父親日日進宮來授學,雖不是團聚,卻是能天天見面的。
陳卿琰看到秦諼沉默,臉色更是白了幾分,雖然知道是什麼結果。可是真正面對的時候還是缺了幾分勇氣,慘然後退幾步。“罷了,罷了。卿琰當初一諾,現在不得不毀,今日連毀兩諾,此生不能夠相陪娘娘身邊了,玉璽在此,娘娘珍重。”說罷重啓室內機關,飛身而上,再不看秦諼一眼。
秦諼心中大惶,顧不得還在熟睡的太后,大聲叫道:“卿琰,陳卿琰!”
等待她的卻是密道門重新關閉後的黑暗。
不知不覺,秦諼眼中竟有淚滑下,落入嘴裡,苦澀一片。
慢慢冷靜下來的秦諼,看着腳邊的元黎睜大眼睛看向自己,心裡又是一片酸楚,曾經從未真的想過他會爲自己久留宮裡,因此對他從不熱心,是爲了怕離別的苦,而這些日子後,自己真的以爲他會永遠陪伴自己的時候,他卻如自己曾經所想的那般,翩然而去了。
罷了罷了,自己原本就不配承他的情,只做一場夢,如重回宮外的夢一般,成爲心裡永遠的念想和傷痛。
一夜究竟是如何過得,秦諼後來再也想不起當初的情景,只覺得彷彿十分漫長,又意外的短暫。
直到皇上回宮,太后重新換上華服,自己才如同在夢中醒來一般,對着青天白日怔忪不已。
太后沒有食言,將事情原本告訴了皇上,包括立後的打算。至於問起陳卿琰,秦諼只說是與人力爭玉璽後,又重新出去打探消息再沒了影蹤,讓皇上也是一陣興嘆。
慎妃的屍體和葛衣浣素的消失也是不久後便發現的,這自然大大稱了太后的心意,讓皇上無從追究。而從抓住的賊子活口裡,皇上用極刑得知了關於沉星樓的秘密,命軍隊去根據地剿滅,卻發現那裡已經是人去樓空。
皇宮重新平靜下來,許多人都不會忘記那一晚的動盪,仿若末日降臨般的恐懼和新奇,在所有人心裡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在立春那天,皇上正式下詔書,立秦諼爲後,秦諼膝下有皇長子,又在那一晚考慮詳盡,保護了太后也保住了皇室的體面和尊嚴。而後位懸置已久,有許多理由都證明秦諼是不二的人選。
曾經的事情,因爲慎妃的死去而在皇上心裡不再重要,他發自內心的無比感謝着秦諼,也樂意看到這個結果。
而這些對於秦諼來說仿若並不重要,心慢慢淡了下去,隨着慎妃的死和陳卿琰的離去。
心裡有一角缺口,不知要用多少時光才能填補完整。
ps:這個故事馬上要接近尾聲了,本來準備的結局是慎妃向皇上下了慢性毒以報夫仇,所以才笑着無憾的赴死,可今天忽然不想這樣寫了,因爲這或許不是對秦諼最大的傷害,我想對秦諼最大的傷害是,就是物是人非,哪怕終於成爲了皇后,卻此情不在,我打算按照這樣的結局去寫。
另外打算動筆新書,思路是來自於一個歷史故事,是某一朝代的大官爲了鬥垮政敵奸官,不惜將自己的嫡孫女嫁與那奸官的庶子當妾,後來政敵倒臺,大官親自毒死了孫女,這當然是野史,不知真僞,我讀到時候有些心痛,以前女性是得不到重視可以被利用的存在。我打算以此爲根據繼續寫重生文。今天說的話有些多-,-大家不要嫌我囉嗦,╭(╯3╰)╮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