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園裡,樑貴妃扶着良辰在前,餘下的人都跟在後面,多少有些拘束。
樑貴妃卻很享受這樣的感覺,並不因爲拘束的氣氛而不自在。步子一步一步的有意慢下來,陽光落在自己身上,落進眼裡,明亮耀眼的感覺,陽光給自己身上鍍了一層金邊,樑貴妃知道自己的背影在身後的人們眼裡,是威嚴而不可逾越的存在。
薛茜竹有意與秦諼走得很近,挨着秦諼很是親密,“妹妹似乎對我有些誤解,宜貴人和妹妹關係好,可以的話若是能幫我說說好話,緩解我們姐妹的關係,我感激不盡。”
秦諼看薛茜竹有意做出的極爲誠懇的神情,有些好笑,並不刻意拒絕她與自己親近,“若是我的話管用,姐妹之間,自然是勸和不勸離的。”
如花如鏡仔細扶着秦諼,一面細細打量着地面,一刻不敢鬆懈。
與秦諼一起進宮的玉常在,看樑貴妃也爲着良貴人撐面子,有意巴結着薛茜竹,腳步緊緊跟着薛茜竹,儘量每句都搭着話。
薛茜竹開始看到是個無寵幾乎無存在感的常在,皺皺眉不欲理會,後來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堆着笑假裝親和的有意挽着讓把她讓到自己一邊,這樣一來一行人並排有些擠了,薛茜竹就讓了讓讓秦諼和如鏡如花先行了。
自己則帶着玉常在緊緊跟在秦諼身後。
玉常在以爲得了貴人青眼,不禁喜笑顏開,更加諂媚的迎合着薛茜竹了,薛茜竹卻滿腦子想着一會怎麼嫁禍給身邊這個話多無腦的討厭的女人。
快到了,前面就是那座假山了。
薛茜竹目光冷冷的看向自己緊緊跟着的秦諼,想着她剛纔在衆人面前給自己打臉,自己卻還陪着笑巴結着,很快,這個女人就會爲她輕視自己付出代價。
想到那日自己在她面前的狼狽。今日,風水輪流轉,不,她只會比自己更加狼狽。
失去了孩子。就憑秦諼那姿色平常的面容,如何還留得住皇上,看那時她還如何得意。
自己就算失了聖心又如何,不代表別人就能好過。
秦諼也看到了前面的假山,不過她的心思並不在那上面,她在想前面的臨淵池,不知道薛茜竹的目的是不是打在那裡。
秦諼並不會水,想到這裡,秦諼的腳步踟躕了一下。
自己再前進會不會有些冒險了。
她時時刻刻都沒有忘記身後有一個不懷好意的薛茜竹。
這樣想着,秦諼不禁有些分心。腳步慢了下來,不然到此爲止吧。
薛茜竹哪裡容得秦諼後退:“宜貴人怎麼了?可是乏了,如鏡如花你們倆可是要扶好你們家主子。”
秦諼冷眼看着薛茜竹假意關懷的眼神,那眼神裡還有着一絲狂熱的迫切。
“我現在有些累了,不如你們好好玩玩。我先回去好了。”
“前面臨淵池那裡有亭子,宜貴人肯定是記得的,宜貴人若是累了,我們便到那裡好好休息休息,姐妹一塊說說話,可不好麼?”薛茜竹有些急切,若是秦諼就這樣走了。自己的算盤可不是打偏了?
“良貴人真的希望我繼續走下去?”秦諼一雙沒有感情的眸子直直的望向薛茜竹。
薛茜竹莫名打了一個寒顫,還是硬着頭皮道:“姐妹們難得出來走走,宜貴人哪裡捨得就走。”
玉常在也在旁邊順着薛茜竹勸道:“可不是麼宜貴人,您這真佛平日見一面也難,不如一會去那亭子好好坐坐,我們一起說說話。”
“好。那我今日就好好陪着良貴人,希望良貴人能夠盡興。”秦諼說着,扭過頭,再不看薛茜竹一眼。薛茜竹忙忙的跟上了。
方纔幾句話間,有幾個人已經越過薛茜竹等人。走到了前面。
薛茜竹和玉貴人倒是成了最後的。
馬上就要到假山了,薛茜竹心裡不禁緊張起來,看了眼身邊的玉貴人。
又想起那日自己的悽苦模樣。
沿着這條路走了又回。
“主子小心。”一直穩穩扶着秦諼的如鏡如花不敢有一絲懈怠,仔細看着腳下的路,這是鵝卵石地面,有些不穩。
如花眼尖的發現了什麼,在朝陽面的假山下的一個石頭角,有些發綠的東西。
因爲離正路還是有些距離的,因此前面走過去的人並未在意,也並未經過那裡。
如花扶着秦諼的手微微使了些力氣,悄悄往那綠的地方指指,秦諼順着如花目光看去,是一灘青色的痕跡。
青苔!卻長在陽面。
秦諼似乎明白了薛茜竹的用意。如鏡如花默不作聲的扶穩了秦諼。
薛茜竹刻意的帶着玉常在靠着裡面走。玉常在以爲是薛茜竹的習慣所致,便順着薛茜竹越走越靠裡。
走着走着,玉常在忽然覺得腳底下一滑。薛茜竹心裡激動異常,心幾乎要跳出了胸口。
暗暗使勁將玉常在往秦諼身上推去。
“啊——”玉常在忍不住失聲叫出口。
秦諼感到自己腦後生風,心裡一驚,手下意識的扶向自己的肚子,說時遲那時快,玉常在的身子狠狠撞在了扶着秦諼的如鏡身上,不是秦諼。
腳下是鵝卵石,如鏡也站不穩就要跌下,急急的鬆開秦諼反而將身子的重量藉着反壓在了玉常在身上。
最後玉常在如鏡的重量都加在了薛茜竹身上,薛茜竹與二人一起跌倒,被壓在了最下面。這番結果,只是電光火石之間。
前面走得不遠的幾個人聽到動靜,都走了回來。
秦諼臉色發白的站在那裡,如花忙去扶如鏡站起來。
如鏡還好,因爲壓在最上面,除了崴了腳以外沒什麼問題。
玉常在和薛茜竹卻慘了,夏日穿的本來就涼薄,薛茜竹被撞到了假山下的一塊石頭上,復才跌倒。
衣服已經被跌破,尤其還撞到了腰。
玉常在忍着痛慌忙跟着一直跟在薛茜竹後面的山桂山竹去扶起薛茜竹。
薛茜竹卻根本站不起身來。尤其是腰部,痛的幾乎要停了呼吸。
秦諼幾個念頭在心念間急轉,這青苔來得蹊蹺,若是藉此好生查下去。一定能查出薛茜竹的問題,尤其她身邊的山桂山竹看起來也是沒經過什麼世面,受不得刑罰。
可是看着薛茜竹痛苦到扭曲的臉,忽然間秦諼就改變了念頭。
“良貴人,真是飛來橫禍。”秦諼說着便走了上去,從玉常在手裡接過薛茜竹,又對山竹山桂道:“還愣着做什麼,去請太醫啊!讓他們擡着肩輦來,我怕你們主子是站不起來了。”
山竹山桂愣愣的轉身就跑了。
趁着此空檔,秦諼低低的在薛茜竹耳邊道:“良貴人。算計我的滋味如何呢,若不是你親愛的妹妹提前告訴我了,讓我有所準備,如今受這番罪的人可就是我了。真險!”
聲音雖低,卻聲聲入耳。
薛茜竹心裡一驚。萬萬沒想到自己算計了半天是這般結果,恨得咬牙切齒:“秦諼!你個賤人!”
秦諼目光一冷,順勢就放下了薛茜竹,薛茜竹重新摔回到地上,疼痛幾乎要吞噬她的所有感覺。
樑貴妃也趕到了薛茜竹面前,皺皺眉頭:“怎麼回事?”聽見薛茜竹怒罵秦諼,語氣淡淡目光卻有些不平靜的望向秦諼:“是你做的?”
秦諼一笑:“臣妾豈敢。臣妾也奇怪。不如好好問問良貴人吧,看究竟是怎麼回事。”
薛茜竹渾身雖然疼痛的厲害,卻不能說是秦諼做的,生怕惹了懷疑之後說漏了嘴,只得暗暗咬牙,“是臣妾不小心。怪不得旁人。”
一旁的玉常在又是心慌又是內疚道:“都是臣妾不好,笨手笨腳,這才衝撞了良貴人。”
秦諼在一旁道:“玉常在腳滑跌倒了便是,怎麼還東撞西衝的,看的奇怪的很。倒像是誰推的。玉常在若是覺出了什麼。一定要說出來。”
玉常在一聽,方纔心裡慌亂的理不出頭緒,現在想想剛纔還真是好像有人在自己腰部使了勁,剛纔只有良貴人在自己身旁。
玉常在一雙狐疑的眼望向了薛茜竹,薛茜竹心裡苦極,又驚恐到了極點:“這地上滑,摔倒了也是常事,不要計較這些了,玉常在也不要往心裡去,姐妹之間,何必疑這疑那的。”
秦諼輕輕笑了一聲,向樑貴妃福了福身子:“娘娘不要怪臣妾多心,臣妾也是爲了自己肚子裡的孩子擔心,若是剛纔玉常在稍微偏了一些,那摔在地上的可就是臣妾了。”
樑貴妃心一動,彷彿聽出來了什麼,想到自己以前也是想坑秦諼不得,反而坑到了自己頭上,再想起以前薛茜竹在自己身邊說盡了秦諼的壞話,這次莫非是她……樑貴妃的目光投在了還在地上坐不起身子的薛茜竹身上,微微慍怒了,真是個蠢貨!
又想幸虧這秦諼沒什麼事,否則若是被太后知道秦諼有了損傷而自己偏偏又在場……也幸虧她是蠢貨!
很快,御醫便來了,後面還有幾個小太監擡着肩輦,來的是王太醫。他皺着眉頭看了一眼地上毫無形象可言的薛茜竹,上前去,方纔在路上已經聽山竹和山桂說了經過。
“貴人還請恕罪。”王太醫說着便使重力扶起了薛茜竹,薛茜竹只覺得腰部疼痛錐心,這一下更是痛的停了呼吸,加之心裡惱怒,擡手便一巴掌扇在了王太醫臉上,“怎麼,連你也看輕我?隨意作踐我!”
這一下薛茜竹疼痛的更厲害了,由於疼痛,並沒有使出全力。
樑貴妃的目光卻還是冷了下去。
“你們還愣着做什麼,把良貴人擡到植萁軒去,省的在這晦氣!”話是衝着王太醫身後的幾個小太監說的。
幾個太監忙將薛茜竹像是擡豬一般擡到了肩輦上,王太醫給樑貴妃行了禮,又給其他人作了揖,纔跟着肩輦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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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薛茜竹的確不夠秦諼斗的……尤其點子還背,所以人還是善良些的好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