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自己也被自己那翩若驚鴻的倩影、雲鬢花顏的嬌貌給迷了倒?”忽然皇上啓口半笑半肅。
不待我全然回神,他甫又貼近了我的耳畔對我一曖昧撩撥:“竟然看着就發起了呆來!嘖。”又一頓聲,“縱然這世上的好人好物引人渴慕是沒有錯的,你卻也何至於對着自己都戀慕殊深?”
這個時候我終於全部回過了神,聽了他這話,我心絃一收、面上微燙:“什麼什麼啊,又來打趣我!”說着話便擡手去搡他的胸膛,但這柔荑卻被他一下給拉住。我心裡一動,不妨間已經同他再一次四目相對。
一瞬時光恍如靜止,空氣恍如凝固,他只這麼盯着我瞧,卻什麼話都不同我說。這叫我有點兒尷尬,即便我能感知到他無形的一抹愛意於虛空間緩緩流淌。
“皇上。”須臾後我看着他喚了一句,“那幅畫呢?”就勢問出,其實有些明知故問了。我又怕他不能明白,復探身又補充着道,“噥,就是御書房裡原先掛着的那一幅,跟這個有些相似的……”
“扔了。”他突然啓口堵回了我,簡單幹練的一句。
我一愣:“扔了?”一時渾不解意,看着他的眼睛眨了一眨。
皇上在這時鬆開我的手,他不以爲然的聳聳肩膀、側身往一旁的繡墩處走:“是啊,怎麼了?”雲淡風輕的又補一句,即而把身子坐下。
我仍舊愣在當地裡,繼續眨眨眼睛:“那不是皇上最滿意的一幅作品麼?”瞧見他過去,我也擡步跟着過去在他身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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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的面色似乎被這話撩撥的動了一下,不多時他忽然轉目重新看定我,雖是展顏,但面目嚴肅、口吻鄭重:“朕時今最滿意的,是這一幅……你的畫像。”目光往牆上我的畫像處一指後,再度迴轉了來。
我這一顆心此刻時而跳動緊密、時而恍若僵在原地不能動一下了!但伴着暖意溶溶的一股清泉流淌包裹,整個人一下子就被愛意填充,又好似我是沉溺在了這一條愛河裡一點點的往下墜。
康順帝精通筆墨丹青,這也是他平素閒暇時得着空子的最大愛好。先前那幅畫是他所繪就的最滿意的作品;而時今掛着的這一幅我的畫像,則是他現在最滿意的一幅作品……
“愛妃……哎,怎麼又發了呆?”他忽又喚我,斂了三分笑,餘光瞥見他眉心淺攏了一下。
我動了明眸流了三分綺豔顏色,這樣認真的看着他,頷首微微、脣畔勾一莞爾卻掩蓋不得口吻中的一痕肅穆:“臣妾再也不會把陛下讓給任何人。”聲音不高,可這句話言出的時候似乎我的血脈裡涌盪出一道吶喊,那種慨嘆彌深、發乎於心滋長於魂的吶喊!
皇上面目間也寫了動容,他是被我感動了,又興許也是被我們之間這份愛情感動……
不過他的惡魔潛質總會時不時的流露出來,就一如我的惡劣潛質一向都是藏不住的一樣。
“愛妃,你怎麼知道先前那幅畫是朕最得意、最滿意的一幅作品?”他忽然道,眉峰一挑
、勾脣笑的有些邪佞。
瞧吧,美好的氛圍就非得要我們兩個中的一個人來打破!這可真是在造孽……嘖。
但我一時給愣住,倘我當真無辜那麼我一定會回覆。但這個消息是我在秀女宮時刻意的打聽,因心虛的緣故,我一下給愣住!
“瞧,朕早就說過你是有心刻意打聽了到!還不承認你暗戀我!”我驟地跟我調笑起來,眼角眉梢充盈了一脈得意,神色瀲灩、口吻輕快之餘有些痞氣,全然失了九五之尊該有的那些威嚴陣仗。
這叫我忽然就很想打他……
但是我剋制住了:“你!”只把這拳頭在半空揚了揚,掂量起他的身份與我時今的身份,我只得又緩緩的放下來。
可他卻給來了勁:“嘖嘖嘖,美人兒着急的模樣都這樣有風情這樣楚楚動人!不愧是朕的愛妃!”他朗聲笑起來,半點兒不收斂。
於是我終於剋制不住,一拳就擂在了他的肩頭!但在拳心落下的那一刻我還是回了回神,於是我放柔了力道,於是這又一下就變成了愛人之間含情脈脈的小曖昧。
待我第二下才要落定時,皇上忽而擒住我的手腕,就勢重新把我掛懷。
我就這麼被他擁着,我心甘情願淪陷在他的懷抱、心甘情願被他的帝王威儀所征服。我知道,其實是一樣的,他也同樣心甘情願被我所征服。即便他是帝王,一旦陷入情海,在這一條不歸路上便沒有了帝王庶子,誰都是一樣的。
於是這麼靠着彼此、依偎一處說情話:“臣妾好歹也在這後宮裡住了兩年,關乎皇上的一切自然要做到所謀唯恐未詳盡!御書房里美人圖畫的事情,當然是要知道的。”我已回了理性,這樣虛與委蛇。
他也心照不宣,不再提及舊話的重新轉了另外一重話鋒:“那幅美人圖,又怎麼敵得過吾愛琳琅的畫像?”頷首抵着我的額頭軟發,他似有染醉,“你的畫像,又如何能敵得過你的人呢!”
這麼聽着,我心中自是喜悅的,但我由着性子跟他刻意撒嬌:“嘖,感情皇上是寵誰愛誰便要畫了誰的像掛起來?前遭那美人又是哪裡的貴人,真心不知道時今流連在何處!”
“呦嗬,分明是你暗戀我,此刻卻要反咬一口?”皇上被勾了興致,湊趣依舊,“哪裡有什麼美人,那不過是朕年少青澀時對心愛佳人的憧憬……可自從遇見了你,朕才發現一切憧憬根本就是幻影!再真切的憧憬在沒有遇到你之前,也只能是蒼白無力、一觸即碎的死板啞物。”後邊兒的話他語氣落的越來越輕,似乎是陷在自己的思緒裡。
我當然相信他的話,且我也爲這樣的話所感動。曖昧感已在四周漫溯迂迴個不停止,我忽也覺的自己是醉了。把曼妙的身段又向他懷心裡靠一靠,後仰起頭、凝了眸,嘟脣在他面頰落下一個吻,即而以脣緩緩的滑移了開。
就在即將全部移走的瞬間,又一下被皇上匡着後腰的與他靠緊、跟着他的脣就湊上來!
我的檀脣被他重新捉住,他根本不待我
完全反應,舌尖已經輕車熟路的突破了我的脣兮、抵着銀牙一磕便進了去,即而開始瘋狂肆意的汲取。
這心跳陡然就加快!很快的我這身子就軟款下來,被這個狂野奔放又不失溫情柔愛的吻作弄的一點點、一下下的軟下來。這雙眼睛徐徐闔住,與他相吻一處。
很快的,兩個人的呼吸漸趨粗重,這身子也體溫滾燙、不能自持。視野跟着被晃了碎,世界都被晃了碎,周遭一切一切變得分外模糊起來,搖搖欲墜、又惝恍似飛……。
冉幸一邊爲我梳理長髮,便隨口打趣道:“見到了皇上,娘娘這下可以安心了吧!”
從菱花鏡裡,我瞧見她面上含着的泠淙笑意,心中也是一朗闊,抿了抿脣、只笑未言。
此刻我剛自皇上那邊兒回來,沐浴後便由着冉幸梳頭,心情正快慰着。又因方纔與皇上之間一段柔情蜜意的滋養,此刻頓有種拋開撇下一切煩惱、渾然忘憂的莫名感覺。不過稍稍回一回神,我瞧着冉幸後又有詫異:“怎麼是你爲我梳頭,夏至呢?”
夏至素來手巧,最是擅於梳頭。一般都是她爲我綰髮的,偶爾的時候也有春分來梳髮。可方纔冉幸好像退了她們,由她自己爲我梳頭。這便很讓我費解,略一動心後我知道這是冉幸有了什麼事情要告訴我!
我的猜測果然沒錯,冉幸停一停,將那檀木梳子往妝奩上一擱置:“方纔,漱慶畫芷那邊兒的禮答應過來了。”
“哦?”我明眸一定。
冉幸換了細密的紅牙梳子爲我把披肩發理順:“她爲娘娘,送了一盒桃李蜜餞。”
我心一定:“桃李蜜餞?”不由疑問諸多。
這好端端的,那位與我並無交集的禮答應怎麼爲我送了東西來?且還送了什麼桃李蜜餞……
忽地一下我起了不祥!
“桃李”,斜音“逃離”,這……
“莫非是她欲知到了什麼,私心勸我逃離;亦或者是說她自己想要逃離?”蹙眉微微,我且思且這樣道了句。
“嗯,娘娘且寬心,奴婢倒不是這樣想的。”冉幸瞧見我的驚惶,忙安撫住我。她行至我正前方頷首認真道:“桃李,桃李,投桃報李……”
我再一定!
前遭就端淑女、慧答應、禮答應這三個人的爭執,我叫春分和夏至去爲她們每一個人賜了件衣裙從而告一段落。如果這也能算是“投桃”的話,如此的舉手之勞,卻委實是被這位禮答應小題大做了!
不過投桃報李卻也是情理,無論我投不投這個桃,她都是會考慮投入我的陣營、與我一處的。這宮裡頭時今說明白了就兩大陣營,一爲我榮妃,一爲陳皇太后。
往後的事情誰也不知道,有太多不好說。而眼前事,良禽擇木,聰明人不會死守着一棵樹。這位禮答應的意思倘使我們沒有曲解,那麼她是在向我表明心跡、在撇清她與太后之間的關係。
一場看不見硝煙卻從未停止過的胭脂角逐,她把寶,押向了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