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您可回來了,皇上那兒怎樣了”纔回霽月殿,月柔大鬆了口氣,急急問道,“皇上怎麼會喝得如此之醉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念語只覺疲倦不已,搖了搖頭,一頭栽進牀裡,迷迷糊糊說道:“放心,沒事的沒事的,不會有人被砍頭的。”
月柔哭笑不得,待再要喚她的時候,卻見她已沉沉睡去了,罷了罷了,既然她這麼說了,想來是不會有什麼事的了,只好替她掩了被角,放下紗帳,退了出去。
待到午時過後,月柔見念語還未起來,便想去喚她起來,卻不料楚澈突然駕到,正要行禮,被楚澈擡手攔下:“你們主子呢”
“主子正在裡屋睡着呢,要不要奴婢去”
“不必了,朕進去看她便是。”說罷楚澈便推門而入,見榻上念語睡的正香,只是那被子卻並未好好蓋在身上,她側身抱着被子,頭深深埋在了被子裡,脣角微勾,睡得香甜。
楚澈不覺有些妒忌起那牀被子來,輕輕替她翻了身,重幫她蓋好了被子,坐在牀邊,也不說話,只這麼靜靜看着她,執了她的手,看着看着便不自覺地俯下身去,慢慢慢慢吻了下去。
就要觸碰到的時候,忽然發現她眉頭微蹙,眼角似有淚光閃過,楚澈一驚,輕輕叫她:“念語,念語,莫哭,莫哭。怎麼了”
念語似聽到他的喚聲,眉頭卻是皺的愈緊:“孩子孩子爲什麼要讓我空歡喜爲什麼”
楚澈不覺呆住。她不是失憶了嗎怎還會記得是了,太醫說過。她是心中鬱結,不願面對失子之痛,纔會忘記地,或許她心底深處根本未曾忘記過,只是在夢境中又記起來罷了。
於是他溫柔安慰道:“沒事了沒事了。孩子以後也可以有。”
卻不料又聽她喃喃道:“沒有了沒有了從來都沒有以後也不會再有
這一句落在楚澈耳中如驚天霹靂。“從來都沒有以後也不會再有”
“什麼從來都沒有。什麼不會再有了”
楚澈提高了聲音。驚動了外面地月柔。月柔急急入了內室。方纔不是還好好地嗎。怎麼突然成了這副樣子
“皇上。皇上息怒。”月柔入內地時候看了一眼念語。見念語猶躺在牀上。心中更是不解。她睡得好好地。怎會突然惹到皇上呢
“怎麼了”被這麼一吵。念語也醒了過來。起了身。揉揉惺忪地睡眼。纔看楚澈站在一旁。臉色變幻不定。趕緊下了牀。道:“皇上駕到。妾不及遠迎。還請皇上怪罪。”
楚澈死死地盯着念語,彷彿要從她身上看出什麼來似的,終於還是壓了下去,緩了面色,道:“卿請起,昨夜卿照顧了朕一晚,想來應是疲累的很,朕實有些放心不下,來人吶,傳樑太醫來診脈。”
念語心中雖有疑問卻也不敢表露出來,只好起了身道:“多謝皇上關係,能照顧皇上,乃是妾應做之事,至於疲累,卻也說不上,只要好好休息便可了,不必勞煩太
楚澈卻是不依:“難道卿就捨得讓朕擔心麼再說朕養着太醫院那幫人難道是吃白食用的麼”
念語覺得今日楚澈行事頗有蹊蹺之處,臉上隱隱有一絲怒意,也不敢多問,心中難免蹊蹺,那麼多太醫爲何偏偏選了擅長婦人脈地葉厚朴她本想說不若叫樑幼白,但是又怕楚澈查到了什麼,反而暴露了樑幼白,只好站在一旁,故作鎮定。
只一會,葉厚朴便帶了個小醫童來了,診完脈之後道:“容華娘娘可能是因昨夜飲酒之故,所以身體稍有勞累之感,待休息個幾天便可,並無什麼要緊的。”
“哦”楚澈眉毛一挑,再問:“葉太醫精通婦人脈,依葉太醫方纔診脈來看,容華可有曾小產過的脈象”
此話一出,念語臉色立變,只覺心跳個不停,楚澈看在眼裡,心中更覺懷疑。
葉厚朴遲疑一會,才拱拳道:“可否請娘娘再讓臣診一次脈”
念語暗暗深深吐納了幾次,才如常微笑道:“有勞葉太醫了。”
“回皇上,娘娘之脈不浮不沉,和緩有力,乃是康健之象,若說有無小產過,微臣實診不確定。”聽到這處,念語不由微鬆了口氣,但又聽到:“宮中穩婆在婦產一道上比臣有經驗的多,皇上若想知道,不若叫穩婆來看看便是何來小產之象,不知皇上”念語迅速回想那日之事,德妃已死,應無人替她報仇,“小產”之事做的滴水不漏,楚澈又怎會知道
楚澈輕笑:“那便傳穩婆來。”
念語大驚,跪下道:“妾到底做錯何事,竟要皇上如此大動干戈,還望皇上明
楚澈冷笑一聲:“方纔卿做了何夢,不知可否告知與朕”
念語猶是不解,她方纔補眠,不一會便沉沉睡去,她她有做夢嗎想了許久,仍是一片空白,只好擡起頭,直視楚澈:“妾方纔有做夢麼妾不記得
楚澈見她一臉無辜,心中難免有些動搖,若是她是果真忘記了,自己硬要扯着她記起那日的事,是不是太過殘忍
只有低了頭地月柔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自從念語“小產”之後,晚上時不時的便會說夢話,多半是關於孩子的,而自從知道下手地是柳絮,楚澈又召柳絮去乾清宮後,這些夢話已是出現的越來越頻繁,楚澈定是聽到了她說地話,這才起了疑心。
正在衆人各自想着事情的時候,穩婆已傳到了,楚澈看看穩婆,又看看念語,心中頗有些搖擺不定,但是對於念語夢中說地兩句話猶是耿耿於懷,思量了一會,揮手屏退了衆人,只留下他與她二人。
楚澈來回踱了一會,終於還是問了出口:“語兒,你老老實實告訴朕,那個孩子是怎麼回事”
說出來之後,他頓覺如釋重負,念語卻被這一句話驚得呆在當場,斟酌半晌之後,她才艱難地擡起頭,說出一句話:“皇上是不是信不過妾妾入宮時乃是完璧之身,皇上難道不知”
楚澈拂袖,怒氣衝衝:“你知道朕說的不是這個朕問你,孩子從來都沒有,以後也不會再有這句話是什麼意
“妾妾何時說過這句話”
“方纔就在方纔你睡在牀上,朦朧間說出來地”
念語頓時醒悟,死死咬了脣道:“夢話也做得真麼”
不知是咬痛了,還是心痛了,念語只覺鼻子一酸,淚意洶涌而上,卻被她狠狠逼了回去,低下頭去,不願被他看見眼角紅紅的樣子。
萬千思緒涌上心頭,她只能讓自己冷靜再冷靜,上次“小產”牽扯了太多人太多事,德妃甚至因此而死,可是她現在偏偏又拿不出證據指證柳絮,希望月柔能在外面買通穩婆,不至說出真相。
楚澈只道她低頭是因爲心虛,大聲傳了穩婆進來。
“皇上”念語知道楚澈已是下定了決心,萬般無奈,她只能選擇說出實情,只是隱去柳絮一段不說,至於楚澈信與不信,已不是她能控制的
楚澈聽完之後,良久不語,過了一會才揮手道:“傳葉厚朴進來。”
“葉太醫,你父親乃是我朝醫聖,他的懷清手札中可有記載有一物是吃了能讓人又懷孕之象的”
葉厚朴深思好一會才道:“這懷孕,需要婦人與胎兒齊備纔是,臣父親的醫書上從未記載過此物,許是父親孤陋寡聞吧。”
念語怔在地上好一會回不過神來,臉色倏白,她這才知道自己落入了一個圈套,在劫難逃。
誰料那葉厚朴仍覺不夠,再補道:“自從聽聞容華娘娘懷孕之後,微臣曾去內務府查閱過娘娘的月信,發現娘娘那月剛來過月信,照理說,應該不會有孕的,但是個人體質有差異,微臣也不敢斷然上報,還請皇上恕罪。”
念語忽然想到四字:“作繭自縛”,是了,她如今不是作繭自縛又是什麼她已是百口莫辯。
楚澈心中大是惱恨,他不明白她究竟在想什麼,爲何偏偏要編個謊言來騙他,空歡喜,他纔是空歡喜一場。那日她拆穿莫菡計謀,他還道她是冰雪聰明,雖能自保,卻也不會隨意害人,直到今日,他才醒悟過來,他竟被瞞在鼓裡這麼久,完全被她玩弄於鼓掌之上
“顧念語你還有什麼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