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不是器胚嗎?”“怎麼也來這一套?”葉蕭剛想把山海扇給扔下去,免得一雙畫符的手被烤成豬蹄,不成想一甩,兩甩,三甩,愣是沒能甩掉。
“不好,它黏上我了。”小道士臉都嚇白了,迪迪咯噔一下想起剛剛一幕就要上來幫忙,人都撲上來了,葉蕭大喊一聲:“停!”“哥?”迪迪小心肝還在撲通撲通地,緊張地看過來。
“沒事。”葉蕭空着的那隻手撫着胸口,舒了口氣,“它好像不怎麼燙。”山海扇還在不住地顫動着,牢牢地黏住葉蕭的手,帶着他整條胳膊抖得跟麪條兒似的。
“不燙就好。”迪迪心臟落回肚子裡,葉蕭有點不好意思。
他那是驚弓之鳥,其實山海扇的情況跟召喚神獸鐵卷不同,攀升到溫熱後就不再往上,捏着其實蠻舒服的。
“哥,你是俺親哥,俺膽子小,你不要嚇俺。”迪迪一邊眼巴巴地看着,一邊隨口抱怨。
葉蕭倒是想還口來着,張了張口話還沒說出來,山海扇就又折騰出幺蛾子來了。
“喂,我的手……”“停……停下……”葉蕭臉色大變,飛快地甩手,山海扇跟狗皮膏藥一樣甩不下來。
“喂,你屬狗的啊,怎麼還咬人呢?”小道士哆嗦一下,疼的,一急之下滿口胡話,忘了面對的是一把扇子,一件神兵器胚,它聽得懂就見鬼了。
迪迪在旁邊看得真真的,山海扇的扇柄上忽然開始流動起鮮紅**來,就好像扇柄處長出了一張口,一下子咬在了葉蕭掌心一樣。
葉蕭叫喚着,血在不住地流出,蔓延在扇柄上,彷彿是潑墨山水作畫時候模樣,鮮血如墨汁般沁入進去,凝固成紅玉般光澤質地。
扇柄處紅玉山水一成,葉蕭頓時鬆了口氣,不再叫喚,掌心疼痛消失,汗都下來了。
“它在幹嘛?”迪迪看着小道士手不被控制地抖,好奇地問道。
“你問我,我問誰去?”“問它嗎?它得理我。”葉蕭淚流滿面,無語問蒼天。
下一刻,更讓他無語的事情發生了。
他的手指被山海扇操縱着,“刷”地一下把扇子打開了。
扇面光潔,空無一物。
“啊,你不是想在上面畫畫吧?”葉蕭的臉瞬間就白了,“求放過,我就這小身板,血還不夠流的,你看隔壁的牛犢子怎樣?他比較壯實,血多。”“嚇!”……這話你也能說得出來?迪迪受驚的兔子似地,連蹦帶跳竄出去一丈遠。
山海扇搖了搖,彷彿是一臉不屑,壓根沒搭理小道士。
葉蕭翻着白眼,衝迪迪道:“跑那麼遠幹嘛,回來,還能吃了你呀。”迪迪連連點頭,表示他就是這麼覺得的。
他磨磨蹭蹭地還是回來了,往小道士身邊一站,好奇地等山海扇出結果。
葉蕭當然不會真拿他喂扇子。
兩個人這是閒着無聊逗悶子呢,山海扇是山海主弄出來的神兵器胚,又不是吃人怪物,小道士早知道這個變化不會是壞事。
“這是要等到天黑去嗎?”葉蕭一陣無語,山海扇就在那裡扇啊扇,抖啊抖的,愣是沒下文,偏偏甩又甩不掉,打又打不住,小道士算是沒招了,跟望夫石一樣杵在沙灘上。
就在他以前這個情況要一直持續下去的時候,突然葉蕭驚叫一聲:“還來!”迪迪被嚇一跳,好懸沒蹦躂起來,緊接着就看到小道士呼出一口氣,拍着胸口說道:“還好還好,這回不是吸血。”他緩緩閉上眼睛,努力地去把握剛剛的感覺,越是沉下心來,越是能感覺到循着手臂,有一股熱流在涌入山海扇中。
恍惚間,葉蕭似乎在一片黑暗當中看到了一條繽紛多彩的河流在流淌,心神不住地沉浸下去,融入到繽紛河流裡,投入到了每一滴的流水中。
他看到自己走出白日門城,回望城中有火光沖天。
他看到自己騎着野豬在馳騁。
他看到攥在掌中的銀簪子,呼嘯的迴旋刀。
他看到腳步飄忽如落葉,身子搖曳似舞的女子手持尖刺,空中有面紗在飄飄而下……有漫天雷霆如牢,幽靜小村如畫,歷歷在目的各色人等。
有砰砰的心臟在搏動,有轟轟的火山在爆發……“呼呼呼~~~”葉蕭霍地睜開眼睛,渾身上下全被汗水浸透,在短短時間裡,他看到了從白日門城起,止於遺人湖畔,發生的一幕幕,見過的一人人,震撼心靈銘記不忘的每一個瞬間。
猶如一條河流,從他的心中一路流淌下去,百川歸海般地流入山海扇中。
“這是……”葉蕭若有所覺,目光落往了山海扇面上。
“啊~”小道士與牛魔人一起驚呼出聲,旋即屏氣斂息,生怕驚擾了什麼似的。
山海扇面上再不是空無一物,有一幅水墨畫在無聲無息地浮現出來,彷彿它原本就存在,只是從記憶裡浮現。
“這是赤月半島。”“白日門城,上關城,封魔谷,下關城,潦水沼澤……”“……遺人村,龍脊火山……”水墨夠寫意,然而這一路的驚心動魄亦夠刻骨銘心,葉蕭和迪迪指指點點下,便將水墨山水中所繪的位置全認了出來。
“等等。”葉蕭眼睛忽然瞪大,在他凝望下去的時候,詭異景象從腦海裡浮現了出來。
他的目光落到下關城之前的區域,看到是海狗飄飄驚豔又致命的身姿,最後定格在一眼凝眸,似遺憾,如解脫。
在水墨的深處,潛藏的是無比絢爛,每一點色彩都是礦石與草木調配不出的顏料,有着真實的鮮活。
葉蕭心跳陡然加速,心裡面有一個聲音在迴盪:“我是不是可以……”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向了水墨山水上的一個大湖泊——遺人湖。
迪迪亦是如此,目光若有實質,早就撞在一起,匆匆地碰出了火花。
在兩人的凝視裡面,山海扇面水墨聚散間,繽紛色彩浮現出來。
湖泊在不住地縮小着,倒退回一條大河逆着向山上流淌。
原處有炊煙裊裊,晨輝灑落下來。
那是一個村落,寧靜又特別,一條大黑狗在歡快地奔跑,富家翁捧着大肚子一腳踹過去,狗吠聲吵醒了遊某人的美夢,他穿着花熊睡衣打着哈欠走出藥廬……竟然……真的……可以……葉蕭貪婪地看着,不捨得移開目光,一直到色彩黯淡下來,水墨重新浮現,才擡起頭來。
然後,他看到迪迪淚流滿面,又從迪迪的眼珠子裡面看到自家倒影,一樣的臉龐溼潤。
“原來,是這樣。”葉蕭每一次呼吸都吸到了極致,呼到了極致,好像不如此無以平復心情。
“這纔是真正的山海扇。”“它是器胚,又不是器胚。”在水墨山水寫意了赤月半島後,一個無形意念傳入腦海,葉蕭瞬間就懂了。
山海主何等人物,他所謂的器胚跟葉蕭想象中的完全不是一回事情。
“山海,是山與海,亦是無邊廣大。”“山海,又在每個人的心中,一人一山海,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一生,形成自己的山海。”葉蕭喃喃自語的,真正地明白了什麼是山海扇,它又爲什麼會被山海主這樣的存在稱之爲神兵。
有的人,一輩子困居在山村,從來沒有走到過山外面,那麼他的山海就是一個小村子,是上山砍柴,下山種田,老婆孩子熱炕頭。
有的人,一年間走遍了天南地北,走馬觀花,什麼都看到了,又什麼都沒看到,始終是路人隔着一層。那麼他的山海就是黑白色,扁平的一幅水墨畫罷了。
有的人,一天裡經歷了生離死別,愛恨情仇,有所執有所不捨得,有收穫也有失去,生命之濃烈與精彩,就會絢爛出最繽紛色彩,凝聚一山海。
“這纔是真正的山海!”葉蕭的手掌扶過山海扇表面,赤月半島的水墨只是佔據了扇面的所有,濃烈到極致的情緒浸透了每一寸扇面,每一滴水墨。
他將山海扇翻轉過來,水墨山水的另外一面是一個小道士形象,活靈活現,正是葉蕭自己,又只得側面,看不出是在歡喜還是在悲傷,只能看出路在腳下一直向前。
“山海扇,將生命之濃烈,把感同與身受的情緒,集一切愛恨所有情仇,以之爲力量源泉,遂成神兵!”葉蕭的手不由得握緊,山海扇徐徐地合上,赤月半島的水墨收攏起來,恰似一個人滿身疲憊地歸來,將一切深埋。
他終於懂得了山海主爲什麼不能將其真正成型,只能以器胚的形式封存。
“山海主的人生已經結束了,他再沒有濃烈之情緒,沒有旺盛的好奇,心絃無法被撥動,執着歸於了沉寂,所以他不能在山海扇上作畫。”“我可以。”葉蕭心裡面有無盡的歡喜在涌出來,彷彿是一輪朝陽在噴薄而出,在冉冉升起。
一人一山海,他終將在山海扇上,繪出最蕩氣迴腸,亦是最濃烈精彩之山海。
葉蕭將山海扇插在腰間,看着這天,這地,這海,這人,微微一笑,掉頭而去:“我的山海,剛剛開始。”PS:重申一下活動哦,請大家多多參與,嘿,今天初一,無比敬業地某東流在此祝大家新年快樂,在新的一年裡全都有屬於自己的山海,有生命之濃烈,活出精彩來。
過去的日子裡,有什麼不順,翻過去,我們的山海,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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