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匠師父也上了……”迪迪一對牛眼睛都在放光,葉蕭怎麼看着怎麼覺得滿滿的都是亢奮味道,瞅着跟這貨看到醬豬肘子差不多。
“俺就知道鐵匠師父不是一般人。”牛魔人還在興奮,小道士肚子裡已經吐槽開了:“那可不是嘛,遺人村裡有一般人嗎?”他們說着小話,腹誹着找樂,不妨礙對面劉華捕頭等人風中凌亂。
“還來……”劉華捕頭覺得自個兒腸子都要打結了。
要是換平常,這都看到葉蕭和迪迪兩個通緝犯海賊,他早就大手一揮,讓手下人拎着鐐銬就上去鎖了。
今天則不然,剛剛人屠子:何孟嘗給他帶來的震撼和打擊,還沒有讓劉華捕頭回過勁兒呢,不由得就加了三分謹慎小心。
他沒有輕舉妄動,連黎胖子都學乖了,所有捕快目光全聚焦到鐵匠身上。
鐵匠將皮褂子給了迪迪,絲毫不怕冷地光着膀子,估摸着還是剛從爐邊上過來,渾身上下噌噌噌地冒着熱氣,襯托得墳起的一塊塊肌肉疙瘩跟鐵鑄一樣。
這第一眼看過去,劉華捕頭往下,所有捕快倒抽了一口涼氣,這怎麼看都不像是能惹得起的。
等他們的目光慢慢下移,落到在鐵匠手中跟稻草一樣拎着,砸在地上就是一個大坑的大鐵錘,一個個面色刷地一下白了,黎胖子還踉蹌地後退了幾步,縮到劉華捕頭後頭去。
“嘶~”劉華捕頭顧不上訓斥手下不成氣,聲音從牙齒縫裡往外迸:“碎顱教頭?!”鐵匠面露痛苦之色,好像想起了什麼不堪回首事情,依然是惜字如金悶葫蘆樣子,緩緩點頭:“正是某家。”“譁”地一下,聽到鐵匠承認他就是“碎顱教頭”,不僅僅黎胖子,全員捕快暴退數步,一個個都跟見了鬼一樣,將劉華捕頭一個人孤零零地頂在最前面。
也就是沈凡這倒黴蛋帶着鐐銬動不了,在最前頭跟劉華捕頭作伴,這纔沒顯得他太過孤單突兀。
在兩人身後,議論聲跟潮水一樣爆發出來:“他就是當年小石城第一的戰士教頭,那個號稱‘當頭一錘,頭顱立碎’的男人?”“聽說碎顱教頭髮狂,一夜之間碎顱數百人,有骯髒的半獸人也有戰士學徒,敵我皆殺,一個喘氣的都沒有了……”“……”葉蕭耳朵早就豎起來了,聽得真真的,從他的角度還能看到鐵匠身後肌肉在一條條地顫抖,好像一條條虯龍要蹦起來擇人而噬。
小道士心癢難耐,伸出兩根手指捅了捅富家翁,一捅一個窟窿,小半個手都陷了進入,軟綿綿的跟棉花一樣。
“比看上去還要胖,難爲他踹狗還那麼利索。”小道士腹誹着,臉上全是好奇求教的燦爛笑容。
富家翁今天滿面紅光,話也特別地多,將葉蕭的手從腰間拍掉後,望着鐵匠山一樣的背影道:“這也是一個可憐人……”……小石城是戰士聖地,“天下戰士出小石”不是說說而已,那裡就盛產石頭一塊般的合格戰士。
小石城往南方向有一道海峽,戰士們除了訓練外,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在腰間綁上水葫蘆,憑藉着浮力進入海峽。
在海峽對岸,有零星半獸人在做着同樣的事情。
當潮汐變化到合適的時候,小石城的戰士和海峽對岸的半獸人就會在海峽當中相遇,搏殺在滄海當中,或是葬身汪洋,或是提着對方的頭顱迴歸誇功。
鐵匠當年身爲小石城中最出色的戰士教頭,自然更是海峽血戰的常客。
某次,鐵匠率戰士蹈海出戰,傍晚獨自一人歸來,腰間沒有了水葫蘆,而是掛滿了一顆顆破碎的半獸人頭顱。
他的懷裡面還捧着一個繳獲的青銅盒子不撒手,據當時在海邊迎接他的人後來回憶,盒子裡面裝着一團撲鼻惡臭的爛泥巴。
回來後,鐵匠悶聲不吭,神情古怪,抱着泥巴盒子就回了戰士營地。所有人都以爲他在爲落難的學徒傷心,沒人敢多說一句。
當夜,小石城外的戰士營地有火光沖天,喊殺聲傳遍四方。城中的戰士們披甲持刀來到戰士營地的時候,迎接他們的是瀰漫血腥氣,以及……“戰士營地裡發生什麼了?”葉蕭急不可耐地插口問道。
在他旁邊,迪迪腦袋探過來牛角幾乎就要杵到富家翁的鼻孔裡,緊張得呼吸不由得都摒住了。
富家翁搖了搖頭,望向鐵匠背影,神情上盡是憫然之色,嘆息道:“營地正中,鐵匠持碎顱錘,渾身血污,神情癲狂。以他爲中心,有不知道怎麼登岸的半獸人破百,營地中戰士學徒數十,小兩百人無一活口,致命傷皆是當頭一錘。”“嚇~”葉蕭和迪迪神色全都一變,眼前好像出現了碎顱錘子高高舉起,當頭一下般,隔着富家翁的講述,他們似乎能感受到那一個血液的瘋狂與壓抑,排山倒海般而來。
“然……然後呢?”小道士嚥了口唾沫,莫名地口乾舌燥。
富家翁憫然之色愈濃,長嘆一聲:“鐵匠一步步踏出浸滿了鮮血的營地,一步一個血腳印,一步一聲長嘯,眼睛裡面流出來的全是血淚。看到這個情況,小石城中無數戰士,竟不敢擋,眼睜睜地看着鐵匠遠走。”“那天過後,原本的戰士營地廢棄,據說化爲了一片泥巴地,有泥巴怪出沒,殺之不絕。”葉蕭聽到這裡,好奇之色不知道什麼時候消散得乾淨,興許是錯覺,他隱隱地似能聽到一聲聲悲嘯,在撕心裂肺地痛苦。
“鐵匠從海峽裡面抱回來的青銅盒子裡是爛泥巴,後來戰士營地變成了泥巴地,還有泥巴怪出沒……這個一定跟碎顱教頭忽然發狂有關係。”小道士琢磨着,卻知道空想不會有什麼結果,想要挖掘出背後的真相,除非到小石城去走上一趟。
他跟迪迪都陷入無言沉默的時候,富家翁停頓了一下,用吟詠般的腔調道:“永世不履海地,此生絕跡小石。”內裡悲嗆,箇中絕望,以及掩蓋在其中的愧疚、希翼,彷彿往日裡鐵匠鋪中永不停息的一聲聲敲擊,全是碎顱教頭心裡面的嘆息……“永世不履海地……此生絕跡小石……”葉蕭不由自主地隨之喃喃地重複,不由得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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