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風雪飄搖,皇宮內外都裹上了白色的狐裘,一眼望去,清明純淨扣入心底。深吸一口這清冷的空氣,沈思容胸口一鬆,精神更加好了幾分。
“皇嫂,你給我說說吧,那個佩雅公主究竟長得什麼樣子?”
幾日的風雪終於停下,蘭溪拉着沈思容出來透透氣。美其名曰賞雪,實際上卻是蘭溪心中惦記着那個被傳得沸沸揚揚的晚宴。
沈思容點了點蘭溪的鼻尖,無奈地笑道:“你啊,偏偏對着那個佩雅公主這麼上心。”手指從樹葉上劃過,那點點白雪碎碎地落了下來。
“皇嫂。”蘭溪跺了跺腳,拉住沈思容的衣袖,那撒嬌的模樣讓沈思容心頭不免一暖。自幼她都不曾有過機會撒嬌,更是無人在她面前有過這般親近的舉動。輕輕一笑,沈思容拉着蘭溪的手說起那晚宴來,只是在話語中不乏有對佩雅公主的敬佩之意。
“當真?那佩雅公主離宮前竟然會和你罷手言和?這倒是奇怪了,若是我,哼,自然不會這般給對方一絲絲好臉色。”蘭溪坦率的將心中之話說出。
二人執手往前逛着,不知不覺便將身後的宮人落下一段距離。她們腳下步子一轉上了一座石橋,這正是鳳鳴宮拐角處的地方。
“蘭溪,鳳鳴宮那邊有消息嗎?”沈思容放低了聲音,面上掛着笑,脣瓣輕輕動了動,若是不細細看去,只會當做沈思容的脣到了個寒顫。
蘭溪故作無意往身後一看,指着遠處的一處假山,面色帶着欣賞的笑意,口中所說的卻不是讚美之詞,而是迴應方纔沈思容的話:“裡頭暫時沒什麼動靜,不過不時還是會看見有殘餘飯粒。”
“是嗎?看來,我該去向皇上請旨命移宮鳳鳴宮了。或許只有自己住了進去,才知曉那個人的身份。”
不遠處一道尖銳的吼聲打斷了二人的思緒。聞聲看去,在鳳鳴宮門前站着一名妃嬪裝扮的女子,她正與鳳鳴宮駐守的內監爭執着。
“過去看看。”沈思容提起裙襬,與蘭溪一起走過石橋。
沈思容面無笑意,看着眼前的陳芸芸。陳芸芸見來人是她,眼中半是妒恨半是怒火。上次在宮門攔她不成,反而被皇上斥責一番,今日想來這鳳鳴宮看看,也要被她撞見,倒真是冤家路窄。
“奴才見過貴妃娘娘,見過蘭溪公主。娘娘玉體金安,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看守鳳鳴宮的內監本就是沈思容尋來的,此刻見她前來不免鬆了一口氣。
“何事?”
“芸嬪娘娘非要進去看看,奴才勸不住啊。”那內監回着沈思容的話,眼神還不時看向陳芸芸,這神色讓陳芸芸怒火更盛。
陳芸芸冷哼一聲:“怎麼?本宮就看不得這鳳鳴宮了?”
“喲,芸嬪似乎忘了規矩,你的確是丹彩宮之主,但是在皇嫂面前你該稱作‘臣妾’纔對。”蘭溪在旁一本正經的說着規矩,眼看着陳芸芸臉色大變才停住。
咬着牙,陳芸芸低下頭道:“公主說的是。”
蘭溪並不理她,而是挽着沈思容,退到她身後。這一幕落在陳芸芸眼中,自然更加難受。
她自小便怕蘭溪,前些年進宮尋還尚是太子的蕭元啓時,這個蘭溪便常常搗亂。可她是皇上最寵的公主,蕭元啓最在乎的皇妹。陳芸芸自然不敢與她計較,每每被她惹起的怒氣只敢往肚子裡咽。
只是,不知道沈思容用了什麼法子,讓蘭溪這般維護她。想必蕭元啓對她刮目相待也有蘭溪的“功勞”纔是。
“芸嬪妹妹想去鳳鳴宮看什麼?”沈思容見她面子有些掛不住,才說起了別的。
陳芸芸指了指鳳鳴宮的三個大字道:“臣妾聽聞鳳鳴宮中有活水溫泉,這纔想來看看。既然姐姐來了,這般奴才也就不敢再攔着我了。”說着,陳芸芸刻意盪漾起眉宇飛揚。
“哦?那此事本宮還做不得主,能不能進得問過皇上纔好。”沈思容聽着陳芸芸的話,心中大駭,只怕誰會在鳳鳴宮中發現什麼蛛絲馬跡,那麼剛剛找出的線索便又要斷了。
蘭溪不如沈思容的自若,先是一驚,隨後道:“不可。”
“看來這鳳鳴宮當真是進不得了。掌管後宮的貴妃娘娘說做不得主,就連蘭溪公主也說不可。”
陳芸芸眼中滿是疑惑,這疑惑讓沈思容緊張不已。不能再晚了,這鳳鳴宮不能再容外人所惦記,換做旁人,怕是那個人便再也不會出現了。
“妹妹誤會了,只是這鳳鳴宮的來歷不凡,妹妹與皇上青梅竹馬,自然知道這裡是惠安皇后身前所居之地,所以從不允許妃嬪入此宮。”
待沈思容解釋完,陳芸芸凝神而思,隨後道:“既然如此,臣妾也不再爲難姐姐了,臣妾自行去向皇上求便是了。”
陳芸芸此話說完,便打轉朝着上陽宮而去。
“皇嫂,這可怎麼辦?”蘭溪看着陳芸芸離去的背影略顯慌亂。沈思容要查的事情她多少是知道一些的,皇兄一直待她很好,替皇兄做一件事情也算是她的一番心意。
沈思容眉目柔柔地皺起,朝着身後內監吩咐幾句,便有人先行小跑着去向皇上報信了。
同樣不解陳芸芸怎會將目光放到上陽宮的還有蕭元啓,他看着殿中跪着的陳芸芸,正欲開口拒絕,汪廣榮便領着沈思容身邊的內監進來了。
“啓稟皇上,貴妃娘娘差這個奴才來報,娘娘身子今日進了寒氣,方纔太醫已經前去診治過了,只是……”汪廣榮頓了頓,看着跪在中央的陳芸芸,額頭上冒着冷汗。
宮裡的都是主子,哪一個都得罪不起。
汪廣榮咬牙繼續說道:“寧太醫說,貴妃娘娘身子裡的寒氣無礙,不過若是以溫泉活水泡着,對身子骨更好些。”
被沈思容後來居上,陳芸芸一口鬱氣糾結在胸口,她面目因爲怒氣有些扭曲,手指齊折而斷。
“皇上,這是臣妾先行所求的,還請皇上憐惜。”憋回怒氣,陳芸芸柔聲開口,那軟軟的話語好似幼年時期對蕭元啓撒嬌的妹妹一般。
蕭元啓不會拂了沈思容的意,可也不能太過壓制陳芸芸,否則後宮讓王姝一人做大隻會更加麻煩。他略一沉吟,命人傳口諭下去:“今着貴妃沈氏暫移居鳳鳴宮待產,芸嬪賜予上陽宮湯浴。”
這道旨意給了陳芸芸十足的面子,算起來一個鳳鳴宮可比不上入御池一次。陳芸芸歡喜的謝恩離開,等她剛剛步出上陽宮,蕭元啓便換上常服去了永慶宮。
一進永慶宮,他便被寒梅引到沈思容的寢宮,那個冰雪般晶瑩的人兒正正襟而坐的等着。蕭元啓揮手讓宮人全部退下,上前拉起沈思容略顯冰冷的手,好看的劍眉皺起弧度:“手怎麼這麼冷,當真入了寒氣?”
見蕭元啓並未出言質問,反而是關懷備至,沈思容脣角添上愉悅:“皇上。”
軟聲一叫,沈思容想着今日蘭溪撒嬌的神情,不由環抱住了蕭元啓的腰身,將臉頰緊緊貼在他的腹部並輕輕磨蹭着。
“嗯?”拈起一縷髮絲,蕭元啓亦是柔聲相對。
這便是撒嬌的感覺嗎?沈思容不覺喜歡上了這種感覺,她閉上的眼中蓄滿了淚水,很溫暖,很溫暖。
滴下的淚燙傷了蕭元啓的手背,他勾起沈思容的下巴俯身一吻:“怎麼哭了,今日你倒是性子軟了不少,莫非這孩兒真是男兒身?”
“這與孩兒是男是女又有什麼關係?”沈思容淚珠凝注,更顯柔美。蕭元啓心頭震了震,原先宮中傳言他好柔弱之美,卻不知他心中想要並肩而立的是堅強的女子。可這一刻看見沈思容落淚,蕭元啓才知曉,他愛堅韌亦愛柔弱,只要是她便好。
蕭元啓心意明朗不由眸中帶笑,他的手指在沈思容耳垂下摩挲着:“若非是男兒將你滿身的堅毅奪去幾分,你又如何這麼愛流淚呢。”
見蕭元啓打趣自己,沈思容眼中淚光收斂便要從他懷中掙脫出來。蕭元啓哪裡肯放,他輕笑道:“這是你第一次在我面前卸下所有防備……”
沈思容聞言一怔,方纔僵硬的身子又軟了下來。
對上水染一般的眼,眸中如同潑墨寫意而成的黑瞳裡顯出自己的身影,蕭元啓心念一動,薄脣帶着淺淺的溫度落在那雙眼眸上,隨即一路往下。淚水的鹹澀襯出紅脣的甘甜,蕭元啓在脣上輾轉着,隨着沈思容的一聲輕哼,長舌直入席捲着她的每一寸芳香。
蕭元啓的腰腹地上沈思容小腹上的凸起,擠壓感讓沈思容猛然向後退去,一手扶住身後的桌沿,一手撫摸着腹部。
“我不會傷着他。”蕭元啓的吻落在沈思容的耳垂便卻久久不散,他以齒輕咬着那珠潤的粉嫩耳垂。因懷孕而異常敏感的沈思容腿間力量被抽離了去,只好攀住蕭元啓。
解開沈思容腰間的錦帶,蕭元啓擁着她走到牀榻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