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進宮

我隨聖駕從正陽門入京,1900年八國聯軍進北京時,這個城門曾經被燒,後來又因爲種種原因改建過,我也算看見原物了,興奮得不知所措。

我正式住在乾清宮,給我分配了個叫曹二的太監,惠妃那給了我一個嬤嬤,都稱呼她其嬤嬤,兩個宮女,一個叫蘭珠,一個叫芳齡.

一來就收了不少禮,從阿哥到皇妃,還有皇上,從宮錦到蘇錦,甚至雲錦我都有,凡是宮裡有的新鮮東西,我這裡必有一份,真是皇恩浩蕩,這輩子還沒見過這麼大的陣仗。

果然有人說‘活得久了什麼都會遇上’,反正不管以後如何,現在的我住在乾清宮就很了不起了,大家都是先巴解再說。

李德全親自來了,這位就深明見人先笑的道理,見了我就笑,他的笑恰到好處,既不太獻媚,又讓人覺得熱情,看來笑也是學問。

“這些人,格格,先用着,若是有不妥的地方,就和咱家說,其實按例這些人是少了點,不過格格,住在乾清宮,自有人手差遣。”我猜測他是不想乾清宮有太多外人,這幾個人,除了秦二,都是別處調得。

我也笑:“李公公,真是辛苦您了。”不知該不該給賞賜,有人說過‘不知道從那裡攻進去的堡壘,就從正面進去。’

我微笑:“李公公,我初來乍到,多謝您這樣照顧,這裡有娘娘賞的鼻菸壺一套,做工是精巧的。”

我讓芳齡拿出那盒子,鼻菸壺遞過去,李德全忙推辭:“奴才爲格格辦事,是應當應分的怎麼還敢拿賞。”

我微笑:“李公公嫌禮輕?也沒什麼好給您的。”李德全忙跪謝:“多謝格格,奴才卻之不恭。”李德全走了。

我對其嬤嬤說:“以後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還請嬤嬤多指教。”我對她客氣,

“格格,言重了,爲主子分憂,是奴婢分內當作之事。”她很守禮,人也平當,惠妃挑的人自然是穩妥地。

我將禮儀規矩細細的打聽,這裡是皇宮不是草原。對我的舉動,其嬤嬤很欣賞,認真的教我。

十三來看我,帶了一套道德經,“我都不看這個。我看,你可以和四哥探討一下。”

我笑:“我也就是找本書來看,怎麼這麼大的感慨!再說,書嘛!看看就行了。”

十四正好來了:“你有這些空,看看棋譜,該多好。”

我告饒:“饒了我吧。看棋譜,不如給我白綾痛快。”

十三嚴肅:“不許混說。”撇撇嘴不敢再說。

我忙着指揮蘭珠芳齡收東西,他們聊起了天,“明天,王師傅,來給咱們講課,這可是千載難逢好機會,還是因爲謝師傅告病。”

十三道:“可不是,四哥說明天他抽空也得聽聽。”

我聽見了一時好奇,插嘴:“王師傅,是王善嗎?”

十三十四一臉驚異的看我,“怎麼?不是?”我問,

十四數落我:“你也太大膽了,王師傅是太子的師傅,你怎麼敢直呼他的名姓。”

十三卻探究的看我,我也看他,有點不知所措,他替我圓場:“雖說在皇上那兒聽了,也不能亂說,今天好在是我們倆在。”

忙穩了心神,“我錯了,規矩我還差的很,還請兩位舅舅見諒,我一定改。”我還是好奇,“王師傅的學問真好?”

十四說:“那是當然,不然皇阿瑪怎麼會把太子交給他。”

“我也想去聽聽,怎麼樣?”我問,十三十四都笑,“你這是說真?你可真能想。”

十三後來和我說,讓我躲在書房外面聽。也行,看看熱鬧嘛!相當於古代百家講壇。

小喜子來請我,秦二跟着,出去聽這個,帶個太監比帶個宮女方便,讓秦二在遠處等我。

那書房,周圍的太監侍衛對我視而不見,看來已經安排的天衣無縫了,花盆底硌腳,不方便,脫掉,用手提着,蹲在窗外。

裡面倒是來的很齊,看來太子師傅這塊金子招牌,就是有號召力,那些成年的皇子,也請了旨,來聽課。

開了講,我呵欠連連,首先講的內容無趣,不外乎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大意是你們不要鬧事,不要和我的親親太子爺作對,要尊重你們父親的決定。

聽着聽着我都要冷笑了,何況那些業已成年,已經在朝堂上有所作爲或將有作爲的阿哥

們,要不是礙着尊師重道的老理,只怕早掀桌子走了,不過大約還礙着他們皇阿瑪的面子,到

這來擺萬分崇敬萬分尊敬的樣子。

我實在聽夠了,踮起腳尖提鞋躬身,準備開溜。

我轉過屋子,剛溜到門口,有腳步聲,衝門這來了,我還沒來得及轉身逃。

呼拉一聲門被拉開,九阿哥正看見我,他身後是十三十四,一驚之下,下意識,把門又關上了。

八爺問:“九弟,你怎麼了?”

他在裡面乾乾的笑,“沒事,我還有問題要問王師傅。”

八爺出聲責備:“王師傅還要去上書房。”他自己過來開了門,正愣着,九阿哥十三十四率先衝出來,三人一起擋住我。

八爺仍保持風度,衆皇子都出來送王善,然後回身看那三位門神一般站成一隊的三個人。

四王爺皺着眉“你們三個這是幹什麼?”

十三無奈:“這可不是我們的錯,幫不了你了。”

說着三人無奈的挪開了,提這鞋子的我,也只有十分無奈的暴露在衆人面前,我考慮是先請安還是先把鞋穿上,我也只有傻笑。

衆皇子都忍不住笑,十阿哥笑聲最大,四王爺咳嗽一聲,把頭轉到一邊,衆皇子也把頭轉了,我意識到是叫我穿上鞋子的意思,古人對腳是很重視的。

什麼叫聞琴聲而知雅意,這就是。

我忙穿回鞋子。“好了。”我說,他們回了頭,還是我自己解釋吧。

“我要是說迷了路,你們信嗎?”

看錶情就知道,幾個還算認識的人,臉上都寫着“信你纔有鬼。”

只好說部分實話“實話是,上次聽見有兩位舅舅說,王師傅要來代課,還說是百年難得一遇的,我好奇,就來聆聽一下。”

八王爺笑了:“有什麼心得。” 我說實話:“果然難得一見”

四王爺挑眉“哦,哪方面?”

我繼續說實話:“初衷是非常好的,可惜內容就無聊的難得一見。我聽得實在犯困,就想先走,可惜時間沒把握好。”

都捂着嘴,想笑不敢笑,看來我說出了他們的意思,四王爺儘量的冷着臉,“十三十四送她回去,皇阿瑪就算再寵你,要是他老人家知道了,肯定會責罰你。”

我後悔了?後來十三安慰我:“四哥,不是對你,是告訴其他人最好別去搬弄是非。”

我才放了心,原來這裡的人說一不一定是一,是有畫外音的。

晚上時桌子上放着一個帖子,打開看是李煜的詞“花明月黯籠輕霧,盡孝好向郎邊去!釵襪步香階,手提金縷鞋。畫堂南畔見,一向偎人顫。奴爲出來難,教君恣意憐。”

小周後去偷會李煜的豔詩。

那一句是“手提金縷鞋”這叫什麼?輕薄我,還是挑逗我。沒有署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