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二日妍玉的生日, 剛過完元旦,康熙皇上接我去暢春園,甚至連惠妃也一起去, 說爲我慶生。康熙雖然疼我, 卻從未給我辦過生日。有點受寵若驚。
場面是熱鬧的, 我的心裡是莫名其妙, 忐忑不安的。
不安的以至於惠妃都看出來了。她握住我的手, 輕輕的念:“心無掛礙,無掛礙故無有恐怖。”
是,我還有什麼可害怕的, 總不過兩條路,要不嫁人, 要不呆着。
最壞就是殺了我, 要殺我還費勁辦什麼生日?
心情平復安靜, 心無掛礙的看戲,聊天。
晚間, 送我去暢春園東北角的恩佑寺住下,惠妃娘娘被送回了宮,這次連惠妃娘娘也不能平靜了。臨走時,非常擔憂的看我。
不知道皇上到底怎麼想的。總之在這廟裡,只有我和芳齡, 和秦二, 三個人住下了。
芳齡猶豫半天才開了口:“格格, 九爺在外面。”
我頭也不擡問她:“說有什麼事嗎?”她又猶豫,
我擡頭看她才說:“格格在這兒住了兩個月, 九爺天天來,也不進來, 就在外面站一會兒,也不讓奴婢告訴您。”
我愣住,嘆息一聲,把手中筆放了。今天也是芳齡忍不住才說的。
我出去找他,他正對着恩佑寺的院牆發呆,瘦了很多。
我對他微笑:“不嫌棄,進來坐會兒吧。”他看我的神情有些恍惚,半天才慢慢的微笑。
我請他進屋,芳齡退出去,把門關了。他打量一圈我的屋子,又看我桌上沒畫完的畫。
微笑着問:“怎麼畫自己?”
我也笑了:“你總把我想得太好,怎麼會是我?哪有那麼漂亮。”
他拿起筆替我畫下去,我在一旁看,偶爾討論要用什麼顏色,畫哪條褶子。
他畫好後長出一口氣,直起腰來。畫的不知比我好多少倍,於是誇讚他:“你一動手,才成了佳作。”
他低頭看畫,低聲說:“我該走了。”語帶嘆息。
卻在門邊停了步,轉身對我說:“那天芳齡去找我,十四剛好也在,我爲了避嫌,就說忙,讓十四去找你,問問有什麼事?”
我知道他是說我被狼襲擊的那天。
他擡起頭看我又道:“若是我去了,不一定救得了你。”
說完自己又搖頭笑了:“不對,我應該去的,救不了你,正好,咱們死在一起。從此後,你也不必爲別人傷心,我也不用爲你輾轉。”笑容裡滿是苦澀。
我想過去擁抱他,卻怕把我們的關係弄得更復雜難纏,只能站得遠遠的看他。
他卻張開手臂,輕聲說:“也許是最後一次,我絕不強求你。”
我們擁抱在一起,彷彿擁住的是一顆心,不是一個人。
爲什麼?其實他大可以強求我,他也許不知道,他是一個我永遠無法拒絕的人。
是的,我可以拒絕十四卻無法拒絕他。
他輕輕的說:“玉兒,我們誰也脫不了身了。”
我們從初見就彼此躲避,因爲我們是彼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