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冰涼的眼神的注視下，彷彿連水都變涼了。顧念安打了個激靈，飛快地去關水。
她想道歉來着，誰沒有過去呢，誰沒有秘密呢，誰沒有過傷心的過往呢？顧念安你怎麼能去揭他心裡的傷？
正自責地想怎麼道歉才最好時，霍晟出去了。
一言不發，一身戾氣。
顧念安裹上浴巾，不安地跟出去。
他正在挑襯衣，看樣子要出去。
“衣服。”她主動捧過，低眉順眼地走到他身邊。
霍晟接過去，冷漠地說道：“顧念安，不要得寸進尺。”
顧念安兩根腳趾頭互蹭，小聲說：“知道了，對不起。”
霍晟轉過身，低頭扣扣子。
顧念安猶豫了一下，從背後抱他，“霍晟……”
才叫了一個名字，霍晟就拉開了她的手，語氣冷硬地說道：“今天要談事，不回了。”
顧念安的血往腳底涌，手足無措地看着他。什麼意思，白天不回，還是晚上也不回了？
霍晟出去的時候看了她一眼，神情挺冷漠的，讓她心慌。她跟到了門口，看着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真的，顧念安沮喪到想找塊豆腐撞一會兒。
她爲什麼要提那個人呢？真是的！明明一切都很好的，她幹嗎亂說話！她不是也不想聽別人提她的身世嗎？
她把枕頭抵在牆上，用力撞了幾下之後，聽到了黃管家叫她的聲音。
“陪老太太用午餐了。”黃管家看她還穿着睡衣在屋子裡走來走去，責備道：“靳儀早就去侍奉老太太了，你也要主動一點呢。老太太疼你，你也要多和老太太親近親近。”
可她剛剛侍奉完晟大爺啊！
靳儀正給老太太講新聞，把老太太哄得滿臉是笑，樂呵呵的。
“奶奶。”她快步跑過去，向老太太問安。
“安安醒了，我還以爲霍晟把你吃了。”老太太看了她一眼，哈哈大笑。
她臉一紅，幫着黃管家擺餐具。
“你別擺了。”老太太朝她招手。
“怎麼了？”她跑過來，看着老太太問。
“讓靳儀今天帶你去做個檢查，不是我嫌你身體不好啊。你們年輕人天天對着電腦的，要備孕了，還是檢查一下好，看缺不缺什麼維生素呀，葉綠素呀……反正去查查。霍晟下午的股東大會，肯定要鬧很晚。我們女人就不去湊熱鬧了，那種場合沒有意思。”老太太拉着她的手，和藹地說道。
對了，今天下午三天股東大會，正式投票給霍晟。若沒有她惹他生氣，他會不會帶她去了？
老太太這樣說，其實是安慰她吧？
“奶奶，今天可要好好給表哥慶賀呢。”靳儀笑眯眯地說道。
顧念安的情緒不高，應付了幾句，推着老太太的輪椅去餐桌前。
她腿傷不重，但是走動多了頭疼，所以現在只能坐輪椅。
顧念安細心地給她舀了魚湯，擇去魚刺。靳儀坐老太太右邊，她坐左邊，一起服侍老太太吃飯。
“安安你多吃魚，多吃魚生的孩子聰明。”老太太讓靳儀給顧念安多夾魚肉吃。
“老太太，安安她們年輕，不想這麼早要孩子。表哥正享受二人世界呢。現在不趁機從方方面面抓住表哥的心，表哥要是玩心起來了，在外面又看中誰怎麼辦。”靳儀小聲說道。
“他哪有那麼愛玩，他不愛玩的。生個孩子才穩定。”老太太說道。
說來說去，都不穩定啊！
顧念安心慌意亂，一根魚刺直接卡到了喉嚨裡，扎得非常深。
“快吞飯糰。”老太太說道。
黃管家拎着醋出來，大聲說：“快喝點醋。”
靳儀攔着二人，擔憂地說：“這刺扎得挺深的，不能亂來，還是去醫院取吧。反正要去醫院做檢查，我要上班，乾脆現在就去吧。”
“那也好，別把安安的嗓子扎壞了。”老太太連忙說道。
靳儀一直很得老太太的喜歡，顧念安覺得，就算她喜歡霍晟，那也只是她個人的問題。老太太喜歡她，她總不會太壞。而且，老太太說得也對。生孩子之前是應該做個檢查，免得後悔。
兩個女孩子匆匆收拾了一下，出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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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儀在醫院很風光。名牌大學畢業，海歸，支援過非洲，年紀輕輕，資歷和名望都有了。一路上，不時有人和靳儀打招呼，風頭很健。
“先取刺，我給你去辦手續。”靳儀叮囑好醫生，回來對她說道。
顧念安一說話喉嚨就痛，只能點頭示意。
冰涼的儀器把魚刺夾出來的時候，在她脆弱柔軟的喉嚨上劃了一下，痛得她一縮。血珠瞬間就在口腔裡化開了。
她掩着嘴，痛得半天沒能說出話。
“沒事吧。”醫生的胸口彆着實習的牌子，看到她這樣，也嚇到了。
“沒事。”她看了看實習牌，搖了搖頭。實習生不容易，她還是不出聲算了，免得她挨靳儀的批評。
“對不起啊。”實習醫生長舒一口氣，又給她上藥。
靳儀在窗外看着，脣角揚着一抹冷笑。
“靳主任，怎麼讓實習生上啊，我可以親自給你朋友取的。”一名中年男醫生走過來，往裡看了一眼，不解地問道。
“沒事，多給新人鍛鍊的機會。”靳儀嫵媚地笑了笑，用手肘碰了碰醫生，笑着說：“張主任，你不收我錢就行了。”
“取根刺而已，不收錢了。什麼時候有空，我們一起吃飯？”張主任笑着說道。
“好啊，到時候我請你。不過我今天還要陪我這朋友去做婦科檢查。”靳儀見顧念安出來了，趕緊迎上前去，關切地問道：“念安，你沒事吧。”
顧念安搖頭，向她笑了笑。
“那我們去做檢查，先抽血，驗一下微量元素。媽媽健康，寶寶才健康。”靳儀拉着她的手，快步往化驗樓走。
顧念安從小到大還真沒生過什麼病，挺強壯的。這是她第一次抽這麼多的血，滿滿的八管子。
“爲什麼這麼多？”她不解地問道。
“做個全面的檢查，驗的項目多。我已經替你把費用交了，走吧，去婦科。”靳儀不等她休息，拖着她就走，“我上班時間快到了，我們快一點。”
顧念安一聽，立刻加快了腳步。
靳儀把她帶到了婦科，找了個年長的醫生，把顧念安交給她，先走了。
“多少歲。”醫生拿着病歷，看了一眼顧念安。這年太稚嫩了，未免讓人懷疑未成年。
“23”。顧念安說道。
“結婚了？”醫生問。
顧念安點頭。算是結了吧……
醫生這才放下病歷，指檢查牀，“褲子脫\了，躺上去。”
顧念安很尷尬，不好意思照辦。
“怎麼了？”醫生催促道：“快一點，你們沒有掛號的，後面的病人來了。”
顧念安只好躺上去，並着腿，紅着臉，不好意思地盯着天花板。
醫生見她一臉緊張樣子，擰了擰眉，小聲說：“你放鬆一點，不是結婚了嗎？以後做好措施，不要有了孩子再後悔。很傷身。”
“啊……”顧念安楞了一下，連忙解釋，“我只是做孕前檢查……”
“哦，備孕啊。”醫生楞了一下，推了一下眼鏡。拿來了檢查器械，嘀咕道：“靳主任也沒說清啊。”
“她以爲我自己會說吧。”顧念安擰擰眉，身子繃得更緊了。
除了霍晟，這是第二種進入她身子的異物呢。
冰涼的，快把她撕開了。而且昨晚上他的力氣用得很猛，一直在火辣辣地痛，檢查儀器探進去，撕得她更痛了。
醫生取了分泌物，摁了摁她的肚子，仔細地做了一番檢查，這才放她下來。
一個人坐在大廳裡等檢查結果，顧念安坐着坐着，直想吐。喉嚨被魚刺劃破的地方塗了藥，這氣味讓她特別反胃。還有下面被儀器撐過的痛苦，居然還在。不知道是不是也撕破了？
這時有個護士帶着一個女人往婦產科過來了，兩個人一邊走路，一邊說話。
“姐姐，你記着千萬別看那個王醫生，她性格很古板，手法特別重，檢查的時候特別痛。你掛號別掛她的，最好是柳主任。”
顧念安想了想，給她檢查的老醫生好像就姓劉，牌子上面寫着她的名字，劉暢。
老醫生，經驗足……她安慰自己。
等了一個半小時，終於拿到了所有的檢查單，再挨個找醫生看結果。所有的醫生那裡都人滿爲患，沒有靳儀帶着，她沒有掛號單，根本問不到。
算了，不想找靳儀了。她把單子收起來，離開了醫院。
已經三點半了。
烈日正如火焰一樣炙烤大地，不知道是沒午睡還是別的什麼原因，她頭有些暈。
手機響了起來，肯定是霍晟！她心裡一樂，飛快地拿了出來。
“南寶……”看到屏幕上的名字，她猛地想到霍晟說的，今天南麒的醫院正式開業呢。
“安安，你忘了哥哥醫院開業了嗎？”南寶委屈的聲音傳了過來。
“對不起，我馬上就來。”顧念安打起精神，攔車去花店買花籃。
此時的她已經很難受了，拖着花籃到了南麒的醫院時，腳都在發軟。
“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南麒看到她，欣喜地跑了過來，但一看她的臉色，立刻就沉下了臉色。
“可能中暑了吧。”她咧咧嘴，把花籃往他面前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