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先生,您還沒走?”顧念安驚訝地看向他。
“看看有什麼可以幫忙的。”藍琅予看了看緊閉的大門,在她身邊坐下。
“沒有,謝謝您。”顧念安搖了搖頭,把收費單折了起來。
“只有你一個人嗎?”藍琅予看看四周,別的家屬都是好幾人一起,只有顧念安獨自一人。
“哦。”顧念安摁了摁小腹,輕吸一口氣。
“我幫你守着,喏……”藍琅予遞給她一張掛號單,居然是婦科。
顧念安的臉一下就紅了,連連擺手,“不用看,真不用看。就是……就是……”
她怎麼都說不出例假兩個字,連耳根都紅了。
“去看看吧,你的臉色非常難看。身體很重要,就算生理期,也不應該臉色白成這樣。”藍琅予語重心長地說道。
當然難看,她在冰涼的湖水裡泡了那麼久,還在半山腰裡掛了那麼久!
“顧家輝的家屬在哪裡,病人出來了。”護士走出來,大聲叫道。
顧念安跳起來,衝向了推出來的擔架車。
“爸爸。”她俯下去,看着鼻青臉腫,渾身纏滿繃帶的顧家輝。他像個木乃伊樣僵直地躺着,眼睛腫成一條縫。
這麼多年來,老爸身體很好,感冒都很少有,這還是頭一回吃這麼大的苦頭。
好在老爸受的都是外傷,內臟事不大。住院部人滿爲患,只有一個四人間還有一個牀位。顧念安吃力地抱着顧家輝的身子,和護士一起用力往病牀上挪。
“我來吧。”藍琅予拉開她,輕而易舉地把顧家輝抱到了病牀上。
“謝謝藍總。”顧念安抹了把汗,氣喘吁吁地道謝。
“你快去看病。”藍琅予指了指門外,小聲催促。
“真沒事,我等下喝兩杯熱水就好了。”顧念安笑了笑,埋頭給老爸整理被子。
其餘病人都睡了,藍琅予見她固執,只能先離開。
顧念安找護士借了根數據線給手機充電,租了張陪護牀,塞進病牀和牆之間狹窄的空間裡,往上面一躺,精疲力盡到眼睛都沒力氣睜開。
迷迷糊糊裡,好像有人碰了碰她的牀。管她呢,誰愛偷什麼自已拿,她渾身上下就一個手機還能賣個兩三百塊錢。她睡得很沉,夢裡面水深火熱,整個人像泡在開水裡一樣,每個毛孔都在拼命地冒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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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嘎……叮叮噹……
各種響聲越來越大。
醫院的清晨似乎比別處都早,顧念安六點鐘就被查房的護士給吵醒了。她睜開眼睛,一翻身,懷裡有個東西掉下來了。
咦?暖寶寶?誰大夏天給她懷裡塞個暖寶寶啊?難怪她熱得一身臭汗!
“這是哪個二貨乾的呀?多大的仇,想熱死我。”她舉着暖寶寶,憤怒地往垃圾筒裡丟。
“你男朋友給你買的呀,說你生理痛,請我幫你放肚子上。你還有些着涼了,他給你買了藥放到那裡了。”正在查房的護士看了她一眼,沒好氣地說道:“人家幫你幹了,你還罵人家是二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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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桐?他會那麼好心?別開玩笑了,想到傅桐,顧念安想把他活撕了的心都有。
不對,護士說的是藍琅予吧?
“你說的是那個穿淺藍色襯衣的先生嗎?”她把暖寶寶從垃圾筒裡撿出來,小聲問道。
“你有幾個男朋友呀?”護士瞪她一眼,走了。
藍琅予幹嗎又買暖寶寶又買藥?
顧念安抓起藥盒看了會兒,往牀頭櫃上一丟。
“老爸,你都成木乃伊了,我給你照個像。”她呆呆地看了會兒顧家輝,拿手機給他拍照,小聲唸叨,“你這輩子經歷可多了,死老婆換老婆、發財破產,出車禍,就差沒去牢裡幾日遊了。”
隔壁牀的大媽一口熱粥噴了出來,指着她笑,“你這丫頭,有這麼說自己爸爸的嗎?”
“我還能怎麼樣呢,他還沒死呢,我總不能哭嚎吧。”顧念安端起水杯,用棉籤浸溼了給他擦嘴脣,“當時卯足了勁要娶池珍,還對我說什麼大人也需要愛情,你的愛情把我們父女兩個折騰成無家可歸的窮光蛋了!所以,拜託你不要睜開眼睛了,就這樣睡着吧,免得醒了又朝我哭。你一個大老爺們,成天對着女兒哭,我都想當你媽了。都說女兒是老爸上輩子的情人,我看我是你上輩子的仇人,甩了你八回,所以這輩子你專坑我。娶個母老虎虐|待我,我沒畢業就找我要錢花……”
隔壁牀的大媽又噴了口粥,錘着胸口說:“不好了,我的傷口縫線裂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