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闌,鶯聲漸,五月的暮春已然有了些許燥熱。
而這個時候,惜華宮裡卻早早的有了冰盆,只因孕婦畏熱,皇上一聲令下,每日日頭最大的時候,都會有太監專門負責送冰盆來。
容真已近臨盆之日,肚子大得完全無法走動,只得每日在惜華宮稍微散散步,多走兩步都氣喘吁吁,但若是完全不走,又覺得渾身上下都不對勁。
又是午後了,萬喜帶着兩個小太監親自送冰盆來,照慣例笑盈盈地指揮着兩人把冰盆送進大殿擺好,然後轉過身去給容真請安。
“娘娘今日身子可還好?”
“也就那樣。”容真懶洋洋地笑了笑,回頭讓閒雲去倒杯茶來給萬喜,“這日頭也大了,你每日還親自來送冰盆,好歹是皇上身邊的紅人,累着你了我心頭也過不去,何況還是這種微不足道的小事情。”
萬喜哪裡敢在容真面前充什麼皇帝身邊的紅人?當下忙道,“娘娘就別拿奴才打趣了,什麼紅人不紅人,充其量也就是個幹活兒幹得多的閹人罷了,哪裡就紅人了?這話說得奴才簡直面上無光,惶恐至極。”
閒雲倒好茶了,笑吟吟地遞給他,“你就別自己損自己顏面了,娘娘心疼你,你就受着,少在這兒耍嘴皮子。”
萬喜還是笑,一邊接過茶,一邊自己打自己的嘴,“得得得,怎麼說都是錯,不說了不說了,省得平白招人嫌。”
他是皇上身邊除了鄭安以外最親近的奴才了,按理說地位還是非同一般的,但是能混到今日的位子,沒有一定的眼力勁兒是不行的。也因此他對待惜華宮裡上到主子、下到奴才,都是恭敬有加,就連閒雲也一樣。
話剛說到這兒,門外忽的傳來個帶着笑意的聲音,“怎麼,你做了什麼事兒招人嫌了?若是惹得咱們容充媛不高興了,朕可要重重地罰你。”
話到耳裡,那人也跟着踏進門來,一身黃袍,看樣子是剛下了早朝,連朝服都沒來得及換。
五月的天氣曬了他一路,眼下額頭上都有了些許細密汗珠,顯然是迫不及待就往這惜華宮來了。
容真扶着閒雲的手站起身來,正欲請安,而顧淵已然到了她身前,忙伸手相扶,“別,朕說了多少次了,你身子不方便,這些俗禮能省就省,別累着自己。”
“成日坐着,好容易逮着個機會活動活動,您也要說我一頓。”容真含笑睨他一眼,從袖子裡拿出帕子,往他額上輕輕地點,把那些晶瑩剔透的汗珠子都給擦去了。
“當真是有了孩子的人,脾氣大得連說一句都不行了。”顧淵無奈地拿過她手裡的帕子,自己隨意地擦了兩下,然後遞給閒雲,“連朕都得小心翼翼伺候着你,難怪萬喜也說不敢招惹你。”
容真又好氣又好笑,嘴角一撇,伸手往大門口一指,“得,皇上您嫌臣妾脾氣大了不好伺候,趕緊回您的宣明殿,那兒沒人跟您使性子。或者……汀竹宮,元熙殿,宮裡什麼不多,就是地方多的走不完,您愛哪兒就哪兒。”
這丫頭,脾氣越來越大,簡直是沒法惹。
顧淵當着福玉和閒雲,面上掛不住,趕緊揮揮手,那兩人是有眼色的,一見他這樣子就知道他接下來要說點哄容真的話了,忙退出門去,把門一關。
“瞧你這樣子,當真要趕朕去別人那兒不成?”顧淵拉過她的手,低頭看着她垂着的眼眸,細細的睫毛在眼瞼處投下溫柔的陰影,而她的皮膚在透亮的日光下彷彿上好的玉石,有種溫潤又光澤的美感。
這些日子沒怎麼走動,她倒是胖了一圈,先前尖尖的下巴也變得圓潤了些,面頰飽滿得像是開得最豔麗的桃花,真是怎麼看怎麼討人喜歡。
當然,顧淵並不知道這就是所謂的情人眼裡出西施,容真自己覺得目前的狀態是處於孕婦的浮腫期,正愁沒臉見人,又哪裡知道這種糟糕的狀態在顧淵看來也會是種別樣的美呢?
“去就去,臣妾纔不留您。”容真嘴上這麼說,黑漆漆的眼眸卻是狠狠地剜他一眼,好似他要是真的去了,她這輩子都不會給他開門了。
顧淵笑啊笑,一邊拉着她往椅子上坐了下來,一邊嘆氣,“脾氣越來越臭了,跟朕使性子的時候簡直不把朕當皇帝。得了,算朕怕了你,你瞧瞧這幾個月,朕除了你這惜華宮,可曾去過別人那兒?”
這些日子他當真沒有再寵幸過別人,能來惜華宮的時候,幾乎日日都來,偶爾遇上政務繁忙來不來,也會派萬喜前來知會,然後詢問她這一日的情況,冷不冷啊,熱不熱啊,想吃點什麼啊。
萬喜纔是最無語的那一個,堂堂皇帝簡直成了老媽子,成日擔驚受怕的,生怕他的容充媛冷着餓着。
容真也不是真跟他生氣,就是愛看他一臉無奈地妥協的模樣,當下嘴脣輕輕彎起,口中卻還是說,“誰知道您明着沒去,是不是暗地裡去了呢?去了就去了唄,反正臣妾可沒說過不準您去其他人那兒的話,不然要是宮裡的人都以爲臣妾善妒,成日就不準您去這兒去那兒的,可還不在背後編排死臣妾?”
她的聲音裡只有笑意濃濃和刻意做出來的嗔怒,眉眼裡也帶着歡喜,看得顧淵心頭軟了又軟。
明明是要做孃的人了,竟然還是跟個孩子一樣。
顧淵嘆口氣,在她額頭上親了親,又憐又愛地說道,“有時候朕還真是懷疑,自己究竟是養了個小妻子,還是養了個小女兒。”
呵,這話說得真夠不要臉的,也不嫌害臊!
容真擡眼睨他,“皇上來臣妾這兒之前,是不是把臉皮給落在宣明殿了?還女兒呢,要是真是您女兒,那臣妾肚子裡這個又是什麼?您孫女兒不成?”
顧淵笑得胸腔都在微微顫抖,揉亂她的發,又在她臉上胡亂地親了一氣,“瞧你這牙尖嘴利的樣子,朕怎麼就挑了你這個姑娘?”
容真還欲反駁,豈料一張嘴,那個一直在自己臉上瞎親一氣的人好似立馬逮着了機會,強勢地封住了她的嘴,再也不給她說話的機會。
顧淵的脣輕柔地覆在她的脣瓣之上,那樣柔軟親密的觸感叫他難以掌控自己,只能下意識地一寸一寸攻城略地,然後品嚐她的甜蜜滋味。
一下兩下,像是不知饜足的孩童。
三下四下,就連胸口都升騰起一陣難以言喻的悸動。
又不是第一次親吻了,爲何會有這樣奇妙的感覺?顧淵只能在心裡暗暗感嘆,這輩子算是栽在這小姑娘手裡了。
容真被他吻得喘不過氣來,只感覺到他的脣舌漸漸深入,然後與她纏綿不休,好似沒個完,心跳都快得停不下來了。
她伸手輕輕抵住顧淵的胸膛,氣喘吁吁地說,“別,別亂來,肚子裡還有一個呢。”
誰知顧淵眼眸氤氳,伸手拉住她,朝着自己腹下一摸,啞着嗓音道,“怎麼辦,晚了……”
“……”容真滿面緋紅,又裝出一副無辜的樣子,每回都來這招,待到小皇帝躍躍欲試之時,又露出這種身不由己的表情。
搞什麼,做錯事的人又不是她!
她腦子裡不由自主想到了前幾次的場景。
第一次是手,第二是嘴,第三次……簡直是,臉上都要冒煙了!
這色胚,真不知從前那副道貌岸然的樣子是做給誰看的!
顧淵心眼忒壞,就愛看她這麼一副難爲情又羞得手足無措的模樣,明明都這麼多回了,偏生她還是臉皮薄,這種小女兒嬌態還真是賞心悅目。
他輕輕地拉着她的手在勃發的小皇帝上磨蹭着,溫柔又忍耐地說,“好姑娘,幫幫它,它不舒服着呢。”
容真真想鑽進地底下去。
她只能紅着臉任他動作,任他抓着自己的手握住那處火熱又難耐的地方,輕輕磨蹭,然後攏了上去。
明明是他在動,明明忍不住的是他,明明俊秀雅緻的面龐上露出難耐又銷魂蝕骨的表情的也是他,卻不知爲何到最後心跳失控、面露春-色的會是她!
耳邊是顧淵低低的輕喘,眼前是他毫不掩飾的快活神態,容真覺得自己要瘋了,從與他相觸的指尖開始,一路滾燙到了臉上,到了心裡。
顧淵引領着她把自己的腰帶一解,終於準備毫無保留地坦誠相見,也好叫小皇帝銷魂一次。如今的他可是守身如玉,只靠着她的手也能熬過她懷孕的日子,當真是我見猶憐、忠貞不二。
小皇帝在叫囂着她的溫柔觸碰,顧淵拉着她的手往上一覆,眼看着就要白日宣-淫,豈料這個時候,容真全身忽然顫了一下。
顧淵的動作一下子停滯了片刻,仔細地看着她的臉,“怎麼了?”
容真的表情僵了僵,面上露出點古怪的神色。
顧淵以爲她不舒服,忙鬆開她的手,抱得緊了些,“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神態緊張得要命。
而容真慢慢地低下頭去看着自己的肚子,不可思議地感受着腹下傳來的一陣一陣輕微的疼痛,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襲上心頭。
“孩子……孩子好像要出來了……”
顧淵臉色大變,如臨大敵一般怔怔地看着她的肚子,然後下一刻,一下子站起身來,“朕派人去請太醫!”
容真哭笑不得地一把拉住他的手,“先把衣服理好再走!”
顧淵一聽,神情尷尬地背過身去整理衣衫,動作快得驚人,可不是麼,方纔小皇帝還在外面丟人現眼……
可是眼下不是尷尬的時候,他匆匆地把容真安置在靠椅上躺着,自己疾步走到門邊,猛地一推門,吩咐外面的人,“快去請太醫!容充媛要生了!”
外面的閒雲和萬喜一聽,頓時急躁起來,整個惜華宮都籠罩在了一種忐忑又緊張的氣氛裡,請太醫的請太醫,原地跳腳的繼續跳腳。
這個孩子果然非同一般,就連出生也知道挑個非同尋常的好時機,以顯示自己的存在感,果真是好膽識。
顧淵哭笑不得,容真忍俊不禁,可是等了這麼久,小傢伙終於要來到這世界上了,惴惴不安的心情裡有一絲喜悅。
只盼一切順利纔好。
作者有話要說:皇上:作者去死!你是朕見過最歹毒最愛虐男主的作者,沒有之一!
噗,吃了點肉渣,皇上急紅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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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親愛的妹紙,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