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
碧鳶道。
雲珍轉過頭，看着窗外。
此時，天空飄着鵝毛般地大雪，就像那年她坐在雪地上，身邊是暈過去的魏大哥，還有嚇得瑟瑟發抖的元寶和張嬤嬤。
那個時候，天也下着雪。
趙煦從馬車上跳下來，先是看了她一眼，然後焦急地朝魏大哥走過來。
這個時候的雪，跟那個時候一樣，很大，天空也很沉。
只是那個時候，她看到的是希望。
這個時候，她看到的是生命終結。
“我希望我死之後，能夠埋在後山的桃花樹下，朝着京城的方向……然後，再替我帶一句話給他，就說此生緣分已盡，京城繁華，不如江湖肆意。祝他前途坦蕩，能夠好好地跟皇子妃過下去……”
雲珍聲音，慢慢地響起。
就像是天邊的一片羽毛，有些輕，有些飄忽。
碧鳶看着她的側臉，垂下頭，掩下眼睛裡的黯然。
“好，我答應你。”她道。
“謝謝。”
雲珍輕輕地說道。
說完之後，擡起手，就要將杯子裡的毒酒，一飲而盡！
“砰——”
就在酒杯挨着她的嘴脣，裡面的液體傾倒出來的時候，突然一枚彈珠從房樑上飛了過來，擊落雲珍手裡的酒杯。
“嘩啦——”
酒杯落在地上，發出聲響。
“啊！”
碧鳶驚呼一聲。
“碧鳶姐姐，發生什麼事了……”
站在外面的果兒，帶着人推門衝進來。
當他們進來之後，便看到雲珍的面前站了個黑衣人。
“暗七，你做什麼？”
只聽碧鳶呵斥擋在雲珍面前的黑衣暗衛。
暗七擋在雲珍面前，臉上並沒有因爲碧鳶的呵斥，出現什麼情緒變化。
“奉殿下之命，保護她。”暗七面無表情道。
“你給我讓開！這是德妃娘娘的命令！”碧鳶厲聲道。
“暗七隻需要聽從殿下的命令。”暗七道。
“你……”
暗七說完，碧鳶皺眉惱怒。
殿下身邊的暗衛，原本是德妃娘娘爲了保護他，暗中訓練的。暗七，便是其中的佼佼者。殿下江南遇刺之後，德妃娘娘就把暗衛交給了殿下，並且下令，從今往後，暗衛就只有一個主人，那就是殿下。除了殿下的命令，誰的命令都可以不聽從！
碧鳶沒想到最後一刻，竟然是暗衛懷了娘娘的好事。
暗七的武功有多高，碧鳶是知道的，硬來肯定不行。
於是，她將視線落到了雲珍的身上。
“讓他離開。”
碧鳶對雲珍說道。
雲珍擡起頭，看着她：“暗衛只聽從殿下的命令，我也沒有辦法。”
“你……”
碧鳶飛快皺眉，“你早就知道，暗七在暗中保護你。所以，纔敢接下那杯毒酒！你，根本就沒有想過，要真的喝下那杯毒酒？！”
雲珍看着她，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她並不是早就知道，而是在賭。
雖然離京之前，趙煦說過，派了暗七在暗中保護她。但是，來岐山寺這麼長的時間，她並沒有看到暗七出現過。
所以，她就在賭。
她在賭，暗七會不會出現？
她在賭，當德妃要殺她，趙煦要護她的時候，暗七作爲暗衛，到底會聽從誰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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