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幫了我嗎?”他輕笑。
我臉有些紅:“唉,別談這些,算了,當我沒有說。”
他垂下眼:“好吧,逄我欠你一個情,你想要什麼,就跟我開口。”
我搖頭:“我什麼也不想要。”
“爲什麼你什麼也不想要呢?倪初雪,你可心要示我,讓你成爲畫女,這樣,你可以到處去畫,也不用懼怕任何人,你不是很喜歡畫的嗎?宮裡多的是美景,多的是地方,讓你畫得流連忘返。而如今,你連執筆的資格都沒有,你也不求我,把那玉還給你,你可以要求多一些的。”
我輕笑地看着他,眼裡閃亮:“七皇子,你是有些可惡,好,讓我罵你一頓,是我的要求。”
他冷哼,眼裡的光華,卻變得柔和:“好個大膽的宮女,掐得我還不夠重嗎?回去再跟你算帳。”對着我的眼神,他憤然轉過了頭去。
我嘿嘿地笑:“你皮厚肉硬,不怕不怕。”
“誰皮厚肉硬了,你當我是核桃嗎?”
“我可不敢,不過,這是你說的哦。”算帳,我纔不怕呢?他說的算帳,都沒有算成的。所謂說,一旦不怕,就會欺到頭上來。
“七皇子,那個玉我纔不求着你還給我呢?”我有些得意地看着他:“這個人情焉是那麼好還的,賠上的可是名聲啊。那玉算什麼?我跟太子一說,他就隨手給我一塊。”
“你這個,臉皮真厚。”他又冷冷地說了。
“是啊,有些厚。”我摸着臉。
他背對着我,給我一瓶藥:“給我擦擦。”
我在他的背後戳着:“那裡,這裡,不是這裡。”
“你。”他氣惱地轉過身:“你是存心的。”
我笑得可開心了:“沒有呢?我只是確定那是掐痛的,纔好下藥啊。“
“隔着衣服上藥?”他挑起眉。
“呵呵,男女受受不親。”我頭支在棋盤上:“七皇子的身份可是尊貴極了,要是讓我看到什麼?那就是你的損失了。”
“倪初雪,你就笑吧,我看你能得意到多久,現在也曉得我是七皇子的身份,倒是不怕我讓你直接侍寢。”他冷然地收起藥。
我纔不怕呢?“七皇子你眼光如此之高,我纔不入了你的眼呢?我也是爲你好啊,你知道我笨手笨腳的,要是讓你凍着了,可是大罪一條啊。”
“你是宮女還是主子?”他狠狠地一瞪我。
我直視着他:“七皇子,你怎麼總是拿這些來掩飾呢?你可以直說的。”
“直說什麼?”他居然臉紅了。
我笑:“七皇子你是很寂寞的人,你這般容忍我,有些事,你不就明白嗎?”
“好個大膽的倪初雪。”他雙瞳要冒火了。然後又重重地嘆氣,伸出了一隻手:“那做我身邊的可以信任的朋友吧!”
我重重地拍了下去,他沒防着,手讓我打在棋盤上,痛得他一瞪眼。
“呵呵,七皇子,說出來不說輕鬆了,倒是說,爲什麼對我這麼好呢?”
他無可奈何:“還請你這個大膽的宮女,謹記着我的身份。”
抓着他的手輕揉:“好啦好啦,不痛,給你吹吹。”
他臉黑得可以:“倪初雪,你把我當成什麼?”
我捂着嘴閃得老遠:“有種東西,四個腳的,一跑就很快。”
“給我過來。”他低低地怒吼。
我搖頭:“不過呢?”我就坐在門簾邊,他要抓我,我就躲出去。
他僵硬地放下那繃着的臉,招招手,輕聲地說:“過來,倒杯茶。”
“你要罰我的,我不過去。”
“奸滑得很。好,我不罰你,我保證。”他又看着車頂低咒,說什麼還是他第一次保證來着。我還沒有聽個完結的,他又低低地一吼:“快點。”
我小心地爬了過去,還是坐得挺遠的,一邊倒茶,一邊看着他。笑意,卻是不經意地泄出脣角,可以這般輕鬆,真是好啊,我又多了一個朋友。
這些朋友的身份可真是厲害,一個比一個有來頭。
他臉色極是難看,不過,還真是說話算話,沒有暗算,沒有偷襲。我把茶給他,他一飲而盡,我又續上。
必是生氣了吧,樓破邪,這名字,還真是怪得可以,我還是比較喜歡樓破雪的名字。
“七皇子,你別生氣了,呵呵。我不是也很快就不生氣了嗎?你瞧,剛纔我還哭來着,現在也沒有哭了。我陪你下一盤棋吧。”
“你焉是我的對手。”他冷哼。
“我當然不是你的對手,不過自己跟自己下,真是不是一般的寂寞,我不認爲,那是一種更高的境界。”我將棋子都收了起來。
如果有二個人,何用自己下二盤棋呢?自小就寂寞,有些心憐他了。怪不得可以如此的冷漠,如此的無情。
他身子一硬,眼裡有光華在流動着,變得好是漂亮,要是我還是第一次見他,我必定會忘了,呼吸是怎麼一回事。
他軟下了聲音:“倪初雪,入宮後可不能如此撒野。”
我點頭應着,雙手將黑白子分開:“知道呢?”
“好吧,和你下,輸了如何是好?”
“那就喝茶吧,輸了,我就喝一杯茶。”總不能真的叫我把棋子吃下去吧。
他搖頭:“不行,這樣的話,到了宮裡,你連一盤也沒有下完,豈不是連罰也省了。”
我有些好笑:“七皇子,你就斷定我會輸啊。我可是,很厲害的哦。”
“哦,高手啊。”他高傲地說。“那好,這樣吧,一次輸十個子就喝上一杯,也彼此公平,讓你連抱怨的機會也沒有,一次十五個就二杯,二十次,三杯,如此類推。”
“好。我就不行,我就喝上十杯,還罰不了你。”
“趕慢點進宮。”他的聲音揚起。
外面的小公公恭敬地應了聲。我真是無力,不是要存心罰我嗎?
一下起來,還真是,我知道什麼叫做不能小看人,可是,他也未免太厲害了。
他我才吃了他八個子兒,我的幾乎是全軍覆沒,滿盤是黑子。
車裡的二大壺茶全喝了下去,敝得難受啊。一肚子的水,我內急啊。可是,這馬車上,我能怎麼辦。
擡起頭,就看到他可惡的臉,還帶着笑意,他是故意的。
“怎麼,不舒服啊?”
“沒有。”爲什麼棋子下得那麼快啊,宮裡爲什麼還沒有回到啊。
他又下一子:“倪初雪,把你十個子給撿回去。”
又吃了我的子,我的天,他是不是人,居然還把數量給我算得清楚,剛好夠上一杯,或是二杯,三杯,這般下棋之人,唉,是不是我太差勁了。
可是在秦淮曾在棋館裡下過幾盤,我自認爲是不借的。
“倪初雪,你是不是很難受?”他優雅自得地看着我。
我捂着肚子,一等那公公說崇閣宮到了,馬上就往外爬:“樓破邪,四條腳跑的是毛茸茸的東西。”小狗。
他是故意要讓我出醜的啊,我怎麼玩得過他呢?還是趕緊去解決一下內急纔是真的。
他在身後低喃地說:“這倒是你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這下,我在他的面前,是沒有什麼傲骨,沒有什麼面子可說了,出醜的事,還真是難以出口啊。
回來之後,日子還是一樣的過,他依然在人前是冷冷的,人後也是冷冷的。皇宮是一個箍啊,將她他箍得冷若冰霜。
聽說梨香差點摔倒,嚇了我一跳,她可是身懷有孕啊。可是第一天我不能去,第二天,我也不能去,我知道,會有很多人去看她。
等到了第四天,我才能去看他。
中午的時候,想着都用午膳了,我就急急地朝梨花宮去。
那湖邊,還是熱火朝天的起着宮殿。
擡木的,挑水的,什麼人都有,來來往往的好不熱鬧。
我是不敢走大路啊,真怕遇上什麼人來着,從那裡走,難免會遇到好多人來往,我再回轉過來,就是梨花宮了。
轉了一個大圈,也就不怕遇上什麼麻煩了。
有人拍拍我的肩:“讓一讓,你一個宮女跑這來幹什麼?”
這聲音,我嚇了一跳,那般的熟啊。
還是淡淡的藥香,還是暖暖的大手。我回轉過頭,看到一張臉,可不像是上官雩,那眼神,卻又是他。
他低聲地說:“別說話,往花那邊走。”
我輕走了進去,緊緊地抓着手心。眼裡生出一些迷糊的東西來,氤氤之氣讓眸子變得溼溼的。
這裡和梨花宮相隔着的是一片林海,不知名的粉色小花開滿了枝頭。如海一般,風一吹,大片大片地輕搖着。
長得甚是茂盛,過了花海,是梨香的梨花宮。
然後,有御林軍把守着,就像是冷宮一樣。裡面的人不能出去,宮女和公公倒是可以進來。是防着這裡的人,進到後宮裡去去作亂,驚嚇了妃子們。
我一轉,馬上就讓他抱個結實,低志地叫:“初雪,我就知道,你會到這裡來。”
我用力地抱着他,頭埋在他的懷裡,眼淚就不由自主地流下了。
攬着我的肩,進入那花林深處,他輕擡起我的頭:“怎麼就哭了呢?”
他輕柔地拭着我的淚,軟軟地說:“傻丫頭,看到我,你不高興嗎?我可是在這裡,天天就站得高高的望,看能不能看到你?你要看梨香,你不想惹事,你會走這裡的,等了那麼多天,我終於等到你來了。”
“是上官雩嗎?”我輕累地問着,手指卻是不放開,還緊緊地抓着他的衣服。
“你說呢?那說一句暗語行不行,你看着不像,你心裡感覺就是我,那我就說上一句吧,在秦淮乖乖待着,等我來娶你。”
這不是上官雩還有誰呢?我雙手捂着臉,覺得好丟臉啊,我竟然哭得這麼難看。
“是我呢,小笨蛋,就是我呢,這臉上,弄了些東西,所以不會讓人認出來啊。別哭了,我抓你,不是把你抓進來弄哭的。”他似是無奈的呻吟。
我破涕一笑,雙眼仰視着他,這是上官雩啊,心心念唸的上官雩,我日夜思念的上官雩,就站在我的面前,天啊,他還越是夠大的膽子,居然在皇宮裡出現。
我四處看着,緊張兮兮的:“天啊,你快點出去啊。”
他笑着坐下,拉下我:“別急,這才叫做最危險的地方,是最安全的地方,而且,我還能看到你,那日,不曾告訴你我要離開,我是怕你擔心來着。”
我氣惱地一捶他:“你不說,我就不擔心了嗎?”
他抓信我的手,眼神深深地看着我:“你會擔心,我很開心。”
“你好可惡,我真的擔心及了,還跟我這樣說。”
他笑得輕鬆,讓那平淡無奇的臉,也變得出色起來:“初雪,我想你了。”
就這麼一句話,把我所有的思念,所有的委屈都打得無影無蹤。
我靜靜地看着他,看得我眼眶都微溼了。
他一把抓住我的脖子,在我的臉上就印下一吻:“可真是想極你了。”
我臉紅起來,推着他:“別這樣,上官。”
“害羞了,倪初雪也是會怕羞的,怕什麼呢?初雪,我要娶你的,再過份一些,你是不是流鼻血呢?”
“你怎麼越來越可惡了呢?一見面就想着佔我的便宜,你不是有一個公主娘子嗎?”心裡酸啊,我也是女子啊,我也心裡難受。
自己喜歡的人,娶了別人,我還沒有寬懷到也是當風吹過一樣,平靜無波。
他無奈地說:“那事,唉,我不會放在心上的。初雪,我會反抗到底的。”
我依在他的身邊,小聲地說:“上官,會不會太累。”
“會。”他直接地說。
我擡頭看他,他眼裡滿是笑:“在這裡還真是累。吃不好,睡不好。”
“這是給你的磨練啊,竄這宮裡來做苦工,也只有你纔會想得出來了。”
“我還不是,想見到你。”
我笑“你少貧嘴了,你是想着躲開公主。”
“好吧,也有。”他感嘆,細細地摸着我的臉:“你可曾想過我。”
我憋得臉紅紅的:“不想。”
“愛騙人的丫頭,你的眼裡,就寫滿了相思,初雪啊,我也是初嘗情意,我不知道怎麼纔會讓你死心塌地只想我。你身邊的男人,都太優秀了,讓我也開始擔憂起來了。”
他憂心忡忡一般,一手交握着我的手,十指交纏着。
我不滿:“哪有,你不要胡說。”
“初雪,我豈是胡說,太子,林珣,七皇子,不都是嗎?”他眼神直視着我,讓我無從閃躲着。
“哪有啊,他們都是朋友。”
“男女之間,不是情人,也不會是這麼好的朋友的,你不懂男人的心在想什麼?”
我搖搖頭:“不會的。他們都是很好的朋友,不能亂說的。”
“哼,什麼朋友?如果不是想利用你,或是看上你,怎麼會成爲朋友,初雪,你雖然長得不漂亮,可是你有你獨特的美麗,你執着的時候,你認真的時候,你調皮的時候,都是可愛極了,美麗極了。懂嗎?”
我搖頭:“不懂。”
“男人如果不是貪圖女人的身子,就是有什麼利用,那就是喜歡,皇室的喜歡,倪初雪,你可得小心着,免得有一天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上官,你說得我一頭霧水的了。”我搖着頭,覺得他說得有些暈。
大概我還沒有從他的出現驚喜中,清醒過來吧。
他手摸着我的發:“初雪,你還小着呢?好些事,你也不清楚。”
我仰起頭,心裡有些感動,我是姐姐,爹爹病了,妹妹又是這般,都想着倪初雪也這麼大了,是得挑着擔子了。
可是,他說,我還小。我也希望我的路,有人指點着。
可以平坦些,我並不喜歡大起大落的。
他臉上好些的灰塵和斑斑的汗漬,都是冷冬了,還熱成這樣,必是很累吧。
我拿出帕子,伸長了手擦着他臉上的汗。
他抻出手抱住我的腰,皺着眉頭:“我的倪初雪,怎麼又瘦了呢?是真的很想我了。”
“上官,你可恨。”用力地戳着他的額頭。
他輕鬆地笑:“除了你可惡,你可恨,你能不能罵點別的。”
我快活地捏着他的鼻子:“你好可惡啊,爲什麼你總是欺負我。”
“喜歡你,才欺負你的。”他拉下我的手,提着我的腰讓我坐在草地上:“不管你懂不懂,無論如何,你不能這般戳一個男人的臉,這可是危險的誘惑和挑戰。”
我臉紅:“我,都你氣的。”明明是他提着我腰,我纔會那樣反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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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雪,我喜歡你的靠近呢?給我一承諾,不要靠近任何的男人。”他一手托起我的下巴,眼裡有些不安。
我甩過頭:“不答應你,你太壞了。”
“也不能跟別人使小性子,只除了我。”他還加上一條。
“上官,你是強盜。”我指控地叫着。
心裡卻是甜蜜的,我是不是也喜歡有人管束我,真是奇怪啊。
“我只搶倪初雪的心。”他一手指着我。
我低下了頭,臉紅極了,上官雩又變得這般地直接,還不逗我玩了,他是怕嗎?其實啊,他還真是錯了,我和林珣啊,太子啊,七皇子的,哪有什麼?
那我不知道他聽到那些流言會怎麼樣?
我撫着他的手掌,不做粗活的他,也生了粗繭。
他用虎口摸着我的臉,低聲說:“初雪,你可不能變心啊。”
“我不喜歡你。”我咕噥着。
“你說什麼?”他低吼。
我偷笑:“我有說過喜歡你嗎?上官雩,你這壞胚子。”
“我老丈人都養着了,你說,你不喜歡我。”他呵我的癢。
讓我直扭動着,抓着他的手,合緊了:“你要對我好一點纔是。不能老欺負我。”
“那換你欺負我,男人欺負女人,多數是一些你還不能知道的,我要求低一些,換你欺負我。”他閉上眼,似乎在害怕地顫抖着。
我笑得合不攏嘴,用力地推他:“你在那裡幹什麼?三貞九烈的樣子,沒有人想要佔你的便宜。”他睜開眼,滿眼都是笑。
就這樣,靜靜地看着他,已經是足夠了啊。
“倪初雪,你真是自私,說句喜歡我的話來聽聽。”
我搖頭:“纔不要呢?你都有娘子了,還這樣,你是不是在調戲宮女啊。”
“是啊,你要不要讓我調戲呢?”
這,他這厚臉皮的,我纔不要和他一樣呢?
他深深地長嘆一口氣,“不逗你玩了,初雪,想早點與你成親啊,把你冠上我的姓了,我就不怕你變心了。”
我心裡癢癢的,“別說這些啦,我,還得當三年的宮女呢?最近很冷了,你要保重一點哦。”
“那你常來嗎?他不捨地合攏我的手。
冷灰的天空中,哪裡是我的自在之地,我搖搖頭:“我不知道。”
該怕的人,是我纔是吧,他的面前還鋪着一條滿是珠寶權勢的康莊大道。如果他願意,公主會是他的妻子,他那麼地出色,優越的家世,一身的本事。
“時間差不多了,我去看看梨香,就得回去了。”
他拉起我,給我順順那亂髮,“小心一些,做事別太急了,你的毛病,就是少不了急燥。”
“那要是沒有急燥,他豈不是找不到管我的地方。”
“少耍嘴皮子。初雪,下次還來看我。”
“好,我會偷偷來找個時間來,還是在這裡,你要小心啊,我總是聽人說,在上面做事,要是掉下來,就沒命了。”
他刮刮我的鼻子,自傲地說:“你怕什麼?你的上官雩豈是摔得着的,放心吧,不會讓你做寡婦的。”
我不依,一瞪他,他推着我走:“去吧,等着人氏來偷情呢?”
這下真是火燒屁股了,連跑帶跳逃出了那小道。
正值中午,多少的相思,也都變成了輕笑了。
輕鬆地往來處走,看到有些宮女和太監擡了飯菜進來,那門口就是大批的御林軍了。
瞧了我,也沒有說什麼,當我是一般的宮女。
我輕鬆地出去,可是,是男的就不易出去了。公公還得要腰牌呢?出去之後,往右一拐,就是梨香的梨花宮。
我真是服了這宮裡,這些花,少說也有不少年了,都長得甚是高大。
小道可不少,如果不熟。還真是會迷路的。
這宮裡的花林都這般的高大。聽說,是皇上的喜歡。
皇上有時候,對妃子們沒有新鮮勁了,就會潛伏在林中,看到有姿色的女子,會讓人叫了她進去,蒙着眼臨幸。
聽來真是好嚇人,皇上,我怎麼想,怎麼嘆氣。
先朝的皇上可是英明無比,大力開拓,燕朝的繁盛也到了最頂端。
可這皇上,我越來越是不贊同,這僅止於我個人的想法,誰也不能說出去的。
皇上也不甚是理朝政,任由發展。
只怕燕朝的大權,也是不知流失了多少了。
皇上的觀念是不同啊,人生有歡須盡歡,他這世上貴爲皇上,尊貴無人能及,要什麼樣的美人,就有什麼樣的美人。
只是希望也只能在太子和七皇子他們的身上了,就連大遼的虎視也不放在眼裡,皇上不明白,這後宮空有架子,內實是腐蝕得連人心都鬆散了,正所謂,上樑不正,下樑歪啊。
我搖搖頭,低低地嘆息,要是我這些念頭說了出來,那可是誅九族的事啊。
還是那宮女桃子,這一回,可是對我禮遇有加,睜着一雙眼睛就打量着我,我攤攤手,向她示意,我並沒有帶什麼花花草草的來,我就是來看梨香的。
畢竟是姐妹,割不斷的血肉之情。
一番通傳之後,梨香讓人喚了我進去。
靜靜的寢室,很大,處處都掛滿了梨香的得意之作。
長長銅嘴裡流泄出那輕輕地暖煙,是薰香,讓這房裡,變得極是暖得。
梨香就躺在那椅上,臉上的氣色,卻是不怎麼好,有些蒼白,眼睛也有些沉陷着。
我走了進去,擰起了眉,室裡的氣息我不是很喜歡,太是沉悶了。
心疼地看着梨香,她虛弱的睜開了眸子瞧我,自嘲地說:“我還沒有死,孩子也沒有掉。”
我心痛,梗着一根刺一樣,這樣的話,讓我覺得我好不盡責一般。我是她姐姐啊,走近她,關切地問:“梨香,你還好嗎?”
“你看我是好的樣子嗎?”她冷哼。
是不好,發發脾氣是無可厚非的,我倒了杯水給她,“喝點水吧。”
我扶起梨香,讓她坐起,才幾天,已是有些消瘦了,想必,應付太多的人,很累很累吧。
她靜靜地喝着,然後才說:“前幾天摔了一跤,你也不早點來。”
“我知道,可是,我不能來,你這裡,必是有很多人來看望你的。”
她卻冷笑:“看望,是來看我的肚子穩不穩實,是來看笑話的,我風光的時候,無人能及,一個個都來討好我,現在我受冷落了,門可羅雀,何來的人,你也可以笑話我,倪初雪。”她冷冷地瞧我。
她又何必這樣來掩飾呢?我永遠不會笑話她,我只會心疼她。
將她額前的發掃到後面,“梨香,要振作起來,姐姐不會傷害你的。”
“說得是好聽,爲什麼男人的話,都不可以相信呢?”她眼裡,積滿了傷痛。
我也暗暗嘆息,梨香沒有遇上憐惜她的男子。
所以,她總是受傷,可是,她是不自愛了一些,都要怪那該死的樓玉宇啊,不然,梨香焉會到這個份上,我家也不至於此。
可是自從那天之後,沒有再聽說過他的消息。
也會怕了嗎?也會逃了呢?這樣的小人,真讓人不齒啊。爲了什麼目的呢?放下已久的這件事,再想起,如一團謎一般。
我殷家也算是清白人家,不招惹是非,可這樓玉宇,爲什麼要這樣做呢?我不知道啊,林靜如能給他什麼?樓是皇家的姓,他有的,還少嗎?
我們姐妹,在宮中,要多扶持啊。
我以爲,會有很多人來看她,沒有想到,後宮的人情就是這般地淡薄。連看也免了,假戲也不用做了。是她們早就習慣了吧。這些悲情之戲,也就不在眼裡了。
可這對於梨香來說,這是一個打擊,怪不得她這般地憔悴了,她也不過才十五歲啊。
“梨香,怎麼不換衣,不梳髮呢?要精神一點纔好。”
“換什麼梳什麼呢?又沒有人來看。”她沒有什麼心情。
“不管有沒有人來看,梨香,如此一般,也能讓自己舒服一些,泡一澡也能輕鬆一些。不要悶着自己了,如果不爭氣,就什麼也沒有了,你以前懂這些的,現在,也不要消沉纔是啊,”我喜歡活力十足的梨香。
她垂下眼斂,“舒服有什麼用,我哪裡能像你一樣,什麼也不管,就等着吃吃喝喝,過日 子,這樣的人生,有什麼用。”
我輕笑,“再吃吃喝喝,再平凡的人,都少不了有一個腦袋,有腦袋就會有想法,人生大概也就是吃喝玩樂了,端看你用什麼心態去看,去想,去做。”
取了梳子,細細地給她梳着發,“平凡的生活,要過得開心,纔是上上之道。”
“你這般看得透,倒不如去出家得了。說得心煩,別說了。”
出家,不一定看破世俗就要出家啊,紅塵多采,紅塵多姿,一世都看不夠呢。
我並不能估到純淨如嬰兒,我畢竟也是俗人一個,出家,就能保證一世的出塵超然嗎?我不知道,也是一種避世,能避得了什麼呢?
世事要發生的,終於是要發生的。
我輕輕地給她插上那臺上的珠釵,“別難過,看戲的是別人,氣壞的是自己。”
“如何不難過,哼。”她冷哼。
我輕笑:“梨香,你跟我這般說是沒有用的,我終不是皇上,不過,你要是能出出一些鬱氣,倒是好的。”
她嘆一口氣垂下頭說:“你無論我是不是無情,別人怎麼說,你不會這樣看我,我就知道,倪初雪,打小就是這樣,我不想和你說話的。你長得還真是不怎麼樣,而且,你還幫不到我什麼,可是,能關心我的,卻是隻有你。”
“梨香,你太外形於色了,這樣對你不好。”
我知道,我也不會介懷,這就是梨香,有什麼說說什麼,連心中的不喜歡,也說出來。
她閉眼,緊緊地抓着我的手,“那天晚上,天好黑,我要起來方便一下,穿鞋子的時候,腳滑了,摔了一跤,痛死我了,那些人,我不會放過她們的,我的鞋子底下,硬是讓人嵌了一個石頭,尖刺兒刺到我的腳了,我一痛,就跟着摔着了,可是混亂之後,那小石頭也不見了,不是她們,還有誰?”
她說得很是氣憤,可是,她不能怎麼樣,雖然這些人都是宮女,可是,也是別人的眼線,梨香是不能怎麼罰的,沒證沒據,只怕到頭來,還會有人拿這些事來挑她的刺。
我心驚膽跳,這纔是開始,梨香就開始讓人算計了。那以後的長長的日子裡,怎麼過呢?
“幸好我護得緊,孩子纔沒有事,可是皇上,居然連看也沒有來看,遣了人去告訴皇上,可是他們呢?氣死我了,以皇上喝醉爲由,不讓皇上知道了。”她氣悶地說着,“那老東西就會沉醉在女人的牀上,連我怎麼死的,也不會知道的。”
我嚇了一跳,趕緊捂着她的口:“梨香,你可千萬不能這樣說啊,會殺頭啊,要學會忍耐啊,知道嗎?”這可是對皇上的大不敬啊。
“嗯,有什麼不能說的。不過說了他也不知道。”
我點點頭,“別難過了,要開心起來。”
“是啊,我不得不開心起來,倪初雪,我不能倒下,不然的話,我們殷家的事,就會守不住的。現在林靜如還有些忌諱,也不敢亂說,就是怕沒證沒據的,會讓我倒打一耙了。可要是尋樓玉宇那混蛋回來,你說,我還有什麼藏得住的,只怕,就連這胎兒,也不得不落下來。”梨香開始有些害怕了,緊緊地抓着我的手。
眼神直瞧着我,“倪初雪,你得幫我啊,你得幫我啊。”
我有些無奈啊,我怎麼幫。
“梨香,首先呢,你不要讓自己頹廢下去,依然是這般,皇上的喜歡是淡薄的,之前有別人,後來有你,再到寧妃,只要他不改,那你就有你的機會,梨香,喜歡不應該只讓他只喜歡你的外表吧,這樣子,有新人來,你依然會成爲過去,你有你的才華,秦淮的殷梨香,是千金難求一幅畫的,你可以再振作,讓皇上讚歎,讓皇上欣賞。
她急急地看我,“這真的可以嗎?”
我搖搖頭:“不可以,我不知道,可是,總得給自己一個機會,不是嗎?”
“那好,我得再畫,畫一些皇上喜歡的,你知道皇上喜歡什麼畫嗎?”
我搖搖頭,我哪裡知道,皇上離我這般地遠,我也不想去知道,我的心裡,是不喜歡這個皇上的,能不沾邊兒,我自然是不沾邊兒的。
梨香冷笑:“那皇上還真是色心不改,一把年紀了,也不知道要收斂一點,本就是欲震乏力,卻又是……”
“梨香,”我輕輕地打斷,真是的,怎麼給我說這些呢。
梨香看我一眼,嘲笑:“怎麼,臉紅了,男人就是這樣,就是好色之徒,你遲早也會遇得上,我看你又能怎麼樣,你想着啊,三年之後,你出去還能嫁什麼好貨色。倪初雪,至於上官雩那裡,你也別想了,人家那是皇親國戚,還有一個玉貞公主,胳膊是扭不過大腿的,公主也不會容忍你的存在,你還是少想一些吧。”
“好了,梨香,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會處理了。”
有些哀嘆,事實如此,所以上官雩纔會那般地無奈。
她掠掠發,“那皇上可是愛極了春宮圖,就連那三王子送給他的黃山雲海圖,也是有一個少女半裸着身子在水裡洗澡呢?她冷哼,甚是不屑。
我有些吃驚,這耶律重真是不得了,居然連皇上的愛好也探了出來。
這大遼的探子,究竟在這後宮埋藏了多久啊。
這一番,也許是討得了皇上的歡心,可是,也讓太子和七皇子有了戒心。
“我本不屑於畫那些,可是,我也不得不畫了。你的畫功,還算可以,你也幫我畫畫。”
我搖頭:“梨香,我不畫這些?”
“爲了我,你何必假清高,又不是叫你脫衣服,我脫給你畫,成不成。”
“梨香,不是這樣的,是的,你很美,可能畫出來讓人驚豔,你無法自己執筆畫自己,可是,梨香,你要畫,我也不阻止你,我是決計不會畫的。”我還真沒有想到,梨香會叫我畫,叫我畫她的裸身。我怎麼畫得出來。
她白了我一眼,有些生氣地說:“你阻止得了我嗎?”
我輕輕地嘆息,“梨香,做什麼事,你要想想後果,我是阻止不了你,可是,你心裡想着,這會讓爹爹多傷心中了,別這樣。”
如果梨香的裸圖泄露了出去,爹爹那淡泊的性子,倒不如一頭撞死了。
我知道,爹爹是受不了的,雖然他不太寵愛我,可我觀察他,觀察得甚是多。
我大多的清高性子,想必也是受了他的影響,慢慢地養成的。
“梨香,別惱我,這是實話,你不會想要後宮的妃子們拿這一幕來笑話你的,上山的路,千千條,並不用急於在一處打轉。”
她重重地嘆着氣,“是啊,倪初雪,你到梨花宮來吧,到這裡侍候着我,不然我這孩子,還等不到出生了。”
“我不知道能不能來。”我可以來去自如嗎?
“你跟七皇子說說就成了,又不是讓你沒事做,孩子生下來,我的下半生也就有了着落了,我全部的賭注就押在這裡了。”
我看着她摸着肚子,覺得 好是悲哀,這孩子,還沒有生下來。
他所要面對的壓力,可就不止於孩子了,如此地悲哀,就如七皇子的母妃,就如寧妃。
或許她們考慮得是這樣,可有沒有想過這般對孩子是多麼地不公平。
“你得過來,倪初雪,這一次是鞋子,下一次就不知是什麼東西了。”
一室的香味嗆人,梨香給嗆得輕咳嗽了幾下,臉色白得難看。
我趕緊拿了盆端到她的面前,她乾嘔了幾下,什麼也吐不出來。
捶着心頭真叫難受,我看在眼裡,痛在心裡。
端了水讓她洗漱,順着她的氣:“這般難受,爲何不宣御醫來瞧瞧呢?”
“御醫來是來過了,也沒有說什麼,只說要好生安歇,一羣飯桶,哪有人懷個胎和我一樣這般地難受。”
她這般地說,我卻是心裡冷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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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香在這宮裡,還真是四面楚歌,孤立一人啊。
有人都膽敢在她的鞋底放石頭了,還怕沒有人會下藥嗎?
我不懂醫術啊,不然我可以給她看看。
那我得儘快見上官雩了,問他如何是好。
有上官雩在,無論在那裡,我都不怕的。
到梨花宮來,只怕七皇子那邊不知道怎麼說,不過我是不忍心這般看梨香獨自一人孤軍作戰。
如果她受寵也倒是罷了,偏,她不是。
如果說,誰的選擇要誰負責下去,不能怨得旁人。如果不扶持着,我也是冷漠之人了,那人間的血性,人間的親情,還要來作甚呢?
回到了崇閣宮,天氣越發的陰冷了,吹得我頭髮都散亂的。
看到假山下邊水裡的倒影,頭髮還真是亂得可以,七皇子一看,就知道我外出了。
四下看看,沒有什麼人走動。
就着那假山,將發上的釵子都解了下來,放在假山上。
沾沾水,再順着一頭的亂髮,讓它們變得乖順一點。
側着臉細細地編着髮辮,讓自己看起來從容整齊一點。
再插上那不起眼的小珠釵,固定好發。對着水中那倒影,有些臭美的地一笑。
倪初雪還是很好看的嘛,不然上官雩怎麼會怕我變心呢?他要對我好一點,再好一點,再多一點寵愛。女人的私心裡,是不是都和我一樣的呢?都是這般的想法。
我不知道啊,我只知道,心裡甜甜的。
再淨淨手,拍着臉,舒服得讓眯起眼透着這裡的清靈之氣。
好了,倪初雪有的是精神了。
我可以試着跟七皇子提提,可是,我並不能要求說,我一定要到梨花宮,怎麼說也有一點過河拆橋的意思,我倪初雪不做這樣的事。
梨香的事急不得,我也幫不上什麼?侍候她並不能保她平平安安,要害她的話,有千百種的方法。
擡起頭,輕鬆地往廊邊去,特是喜歡這裡古樸的木質長廊,有些彎曲,喜歡裙襬迎着風,在廊欠輕輕旋開,有一種非常美妙的感覺。
這是少女一般的夢吧,有些自我的浪漫。
我輕鬆地看着,帶着淡淡的笑,看那松林裡的青翠,一個轉頭,就望進七皇子幽黑無際的眼眸中。
他的眼睛,像是玻璃,那般的透亮黑如玉,亮如晝,又深不見底,每每讓我讚歎不已,好是漂亮啊,怎麼可以讓七皇子這般的迷人呢?又帶着皇族的尊貴氣息。
我是不是着迷了,爲什麼無法移出眼光,似乎心魄讓他吸了出來一般。
是不是,男人也是這樣讓女人沉迷的嗎?
我連魂魂兒,都不是自己的了一樣,以爲,忘了時間,忘了身份。
是那腳步聲驚醒了我,月公公從一側走來,一邊走一邊叫着:“你,纔回來。”遲疑地看了我一眼,質問着:“倪初雪,你上那去了,七皇子都找你了。”
如一道驚雷般,將我打醒了,我回過神來。
月公公又說:“你像什麼宮女,沒桂沒矩,連上那裡去都不知道,讓主子找你,這像是什麼話,雖然七皇子不說什麼?可是做宮女的,你也得有個樣子。不是老奴愛說你,七皇子對你是寵愛有加,可你怎麼就不想想自己的身份呢?”
我低下頭,月公公必是沒有看到七皇子在窗前。是啊,我也沒有想到自己的身份了,真是失敗,我要好好思過纔是。
七皇子對我極是好,我在這裡做宮女,比多少宮女幸運,多少宮女舒坦。
我再回頭看看,那窗前焉有他,他已在那裡看書了。
“奴婢去梨花宮了。”我老實地說着,給抓到了,還有什麼辦法,就全盤托出啊。
去梨花宮也並沒有什麼不對,梨香和我本就有着關係的,我去去那裡,是正常之事。
他沒有再說什麼,搖搖頭,嘆着氣,指指那門口,讓我進去,然後搖着頭走遠。
我輕輕地打開門進去,心還留在那黑色的瞳眸中,又帶上幾分自責。
這七皇子,無事就會在書房裡呆上大半天,除了習武,就是看書,我真不知道,他的人生,怎麼會這般的貧乏,比養在深閨裡的小姐們,還要沉悶上幾分。
“七皇子,你找我啊?”我輕輕地說。
這屋裡冷得很,他也不關上窗子。
風一陣一陣地吹着,讓我有些發抖,剛纔走路的時候,倒是不覺得冷來着。
他淡淡的聲音響起:“去關窗。”
我趕緊跑到那窗前去,合起的時候,卻發現,從這裡可以看到假山裡所有的一切,那我剛纔在那裡對水理髮,他也看到了。
真是丟臉啊,罷了,反正我在他的面前也沒有什麼面子可以說的。
“七皇子,我去昭儀娘娘的梨花宮了。”他沒有問,我倒是老實地交待着。
“嗯。”他輕應:“這麼晚回來。”
“是的。”我捏着衣角。他也沒有說什麼?我反而不太好開口提到梨花宮的事了。“七皇子,對不起,是我的不對。”
越管我越是寬,我就越來越放縱了。
這宮裡,不比秦淮啊,不是我想去那裡,就去那裡的。
“下次記得通報一聲。”他也沒有說我什麼?就這麼淡淡的一句。
我點頭,心裡好是內疚啊。
房裡靜靜的,好幾次我想要說出口,話到了嘴邊又滑了下去。
“七皇子,你怎麼不出去跟那些大臣們打交道呢?”
他放下書,揉揉眉頭:“上有皇上,有太子,操什麼心。”
“那你可真是厲害了,這樣子在皇子中,還是脫穎而出。”
他眯着眼看我:“倪初雪,你究竟想要說什麼?”
“沒,沒想說什麼呢?就覺得你好厲害。”還真厲害啊,連我的心都看穿了。
他好是寂寞啊,如果我走了,他是不是一個人在這書房裡。
也許是相處得久了,所以,我對七皇子生出了一種憐惜之心吧。
我欽佩他的有勇有謀,粗中有細,作風凌厲果斷。也不怎麼出風頭,卻是在後宮沒有幾個人能比得上。
“馬屁精。”他不客氣地指責我。
天色有些暗了下來,我點上宮燈,這房裡頓時是一種朦朧的色彩,淡淡的,暖暖的。
“七皇子,該用晚膳了。”
我去開了門,幾個公公將豐盛的晚膳,擺了個滿滿一桌的。
還有新鮮的水果,流泄着它的芬芳,讓房間都香甜起來。
我吞吞口水,給他布着菜,他對吃的要求不高,每一樣都會試試,都是小吃幾口。
當然,這些菜色是要經過試吃的,不會有什麼的問題的話,七皇子再吃。
“你也吃些吧。”他不經意地說着。
我一怔:“這樣好嗎?”
“我可不想看到一個流口水的人站在我的面前,我如何吃得下。”
我笑眯眯:“七皇子你真好。”
沒有多餘的筷子,我就伸出手去抓那炸得香脆的豬骨。
他一筷子打在我的手上:“像什麼?用手抓。”
我委屈:“不是沒有筷子嗎?”我不抓我還用吸的啊。
他夾起一塊排骨:“小心點,燙。”還真是直接送到我的脣邊了。
我咬住那香脆弱的排骨:“真好吃。”
他支起頭看吃相不雅的我:“你喜歡吃?”
“呵呵,還好啦,我以前在秦淮也經常是吃這些好吃的,不過比起宮裡的來,自然是差了一點。”真是好吃,香嫩入口。
他又夾了些菜給我,似乎很自然般,我也沒有說什麼?他夾來了,我就自然地吃。沒有什麼生份之說,直到我吃飽了,喝着那湯,我才反應過來。
“怎麼七皇子沒有吃,我就吃飽了呢?”
“你現在才發覺?”他淡淡地說,似乎有些高興一般。
有些心跳跳,真不好意思:“我給你剝蝦子。”
吃了人家的,不做些事,好像是說不過去。
他搖頭:“不必,我不喜吃那些。”還是那碗,裝了湯就一飲而盡。
水果極是精緻,都是切洗好的。他淺嘗一些,也就不吃了,我看着那哈密瓜我就流口水。這東西,在京城可是極難得啊,如不是皇族之人,還吃不到呢?
當七皇子揮揮手讓我吃的時候,幾乎整盤的哈密瓜就到了我的肚子裡。
他上下地打量着我:“還真能吃。”
“嘿嘿,能吃是福啊。”這有什麼不好,人生也有吃的在裡面啊,喝西北風,可是吃不飽的。
才用完膳,連茶都沒有喝上一杯,就有人來稟報,皇上宣七皇子到寧妃宮裡去。
有些奇怪,這麼晚了,還宣他去。
急急地給他拿來衣服,他不多說,在幾個公公的引領之下走出了崇閣宮。
那事,必定是急不來的了,我真是好難開得了口。
照常例地泡澡,暖牀。可我也敢合上眼睡覺了,七皇子雖然是冷若冰霜的人,可是,還是對我極好的。就算髮現我睡着了,也沒有罵我,也沒讓公公跟進來。
但我也不是不知所謂的人,不能蹬鼻子上臉啊。
我想大概是怕給別人看見,然後傳得更難聽吧,他自然是沒有人敢說的。說的,大多是我而已。都傳七皇子喜歡我,真是奇怪啊。
明明我和他就是朋友,也不多話,每次也就那麼幾句,比我還悶着。怎麼就成了喜歡呢?他只是習慣了而已。七皇子好漂亮啊,男人一般不用漂亮來形容的,可是他真的很好看,比太子還要好看,太子比較成熟,而七皇子是個少年一般的精緻之人,冰肌玉骨,一點也不像男子,讓人看一眼是驚歎,看二眼是貪婪,他是尊貴的美啊,這樣的人,一定是世上少見的。
可是他身上的氣息,是很凌厲的,讓人不敢輕視。
這麼完美的一個人,如神抵一般了,怎麼會喜歡我呢?
胡思亂想着,滿腦子的打結。沒有過多久,七皇子就回來了,我聽到腳步聲,趕緊起來穿鞋子站在一邊侍候着。
他的臉色極是難看,臉繃得黑沉着,讓人不敢接近一步。
似是焦急,又是煩躁,想必是皇上讓他做什麼不樂意的事吧。
他也不說出來的,只是悶在心裡。
他就是這般啊,呆在這裡不長時間,可是,我極是瞭解他了。這樣不好的,有什麼事放在心裡,就只是悶着。
我上前接過他脫下的大衣,走到一邊給他整理着衣服邊小心地問:“寧妃娘娘還好嗎?”
“嗯。”他簡單地說着單音字。
“七皇子,你在生氣嗎?”我擡起頭看他。
他眯起眼:“別多問,整理好就出去。”
“你總是這樣,又是趕人走了是吧,七皇子有什麼事不要放在心上哦,這樣不舒服的。”
他冷哼:“別多管閒事,叫你走你就走。”他極是不奈了。
又要拿身份來壓我了吧,那就是很不開心了。“我也不想管的,你要是生氣,你打我幾拳你解解氣好了,我當你是朋友啊,纔會這樣問你的。”我也不是喜歡多管閒事的人,只是他纔會問問而已。
“只是朋友嗎?”他冷聲問,漂亮的眸子一瞪着我。
我點頭,不敢看他的眼睛,低頭折着衣服:“是啊,你要是覺得不好,你可以當我是奴婢宮女倪初雪就行了。”
“你真想知道?”他又問了一句。
真是怪人,我無奈:“不想,我怎麼會問呢?我不是說廢話嗎?”雖然我經常說廢話啊,可是廢話是人與人之間連貫起來的一些情誼,是正話兒的開端。
他黑眼瞪着我:“父王要我娶宰相之女爲妃。”
我輕吐舌頭:“那更好啊,七皇子也是可以立妃了吧。”他也是到了而立之年吧,就是太漂亮了。時常讓人驚歎,就不知道他的年紀了。
倒是不知道哪家的千金小姐有這個福氣,要是嫁與七皇子,那可不是一般的勇敢,天天看着比自己漂亮的夫君,會是什麼滋味兒呢?
他長長地嘆着氣,有些怒吼地說:“更好?”
“是啊,七皇子以後就多了個照顧你,跟你說私心話的人啊。”並沒有什麼不好的啊,他爲什麼那般的生氣呢?他這樣寂寞,是多個人對他好更好的。
“倪初雪,給我閉嘴。”他將那杯子狠狠砸在地上。
這是真的生氣了,我也跳了一跳,他居然這般生氣,從來再生氣也不會這樣子的啊。
我膽怯地看着他:“奴婢錯了。”
我經常犯錯,只要一說這句,他是無可奈何般,久而久之,我養成了習慣一般。
他狠狠地瞧着我,眼裡精光四射,似是把我吞噬一般,一字一字地咬牙:“不是你錯了,是我錯了,我該死的,從一開始就錯了。”
我不敢說什麼,他正在氣頭上呢?讓他出完這口怨氣,也許就沒有什麼了吧。
他錯了,他有什麼錯啊,他這般完美,做事更是穩當當,不是不犯錯的嗎?
“倪初雪,你有空去看看那幅畫,一定得看。”他氣恨地說着。
爲什麼要看啊,不會是鬼蛇之怪中以,我是有點怕的,可是他說得那般的慎得,我驚恐地點頭:“好,下次看,下次看。”先應付着他先。
“那是我最喜歡的畫。你記住了。”
“好,我記住了,記住了。”真可怕,他一發起火來,似乎火焰在閃跳着。
“出去。”他冷聲地說,字字壓下了他憤怒的火氣。
非看不可,可真是讓我壓力更大了啊,我真的怕看到什麼不該看的啊。
看着滿地的碎片,像是誰的心,撒破了一地,斑斑的茶漬,灑了一地。
七皇子怒氣沖天啊,我不能再悠着了,豎起腦袋小心點。這不是我招惹他的,一定是皇上。
不過,發出來了也是好的,明天估計也就沒有這般怒火沖沖了。
可是第二天,我並沒有馬上去看。
我正在收拾七皇子寢室的時候,有個宮女來告的我,梨花宮的宮女來找我。
我狐疑地走出去,那桃子就焦急地在假山邊等着。
“出什麼事了嗎?”我壓下不安的心。
她焦急地說:“昭儀娘娘嘔吐不止,神色不安。讓你趕緊過去。”
明明昨天還好好的,怎麼今天就來個嘔吐不止。
梨香啊,早該知道,防人之心,是防不全的。
我心裡也急,只是,走了幾步趕緊就停了下來:“你等等,我得去跟七皇子稟報一聲。”
提起裙襬,跑着進那松林,這當兒,他一定在練劍吧。
跑得氣喘吁吁的,扶着樹大聲地說:“七皇子,奴婢要到梨花宮裡去一趟。”
他白色的身影大林子間亂晃着,晃得我眼花繚亂的。
沒一會兒,只覺得一陣風撲面而來。
七皇子已是站在我的面前,我吞吞口水,平息着急喘:“七皇子,梨花宮裡來人說,昭儀身子不舒服,我過去看看。”
他也是微微地喘着氣,臉上盡汗珠:“你報備我,我不會不讓你去的。”
“哦,謝謝七皇子,我會早點回來的。”
“等等。”他叫住我:“你去了,你會幹什麼?”
是啊,我會幹什麼?我只會看着心痛,也只能安慰一下她而已。
“月公公,去請陳御醫到梨花宮。”
我感激地回頭朝他一笑:“謝謝你了,七皇子。”
他真好啊,我知道,御醫可是很難請啊,陳嬤嬤要去請御醫,太醫府的人,還不來呢?就是存心有人不想給寧妃看。
跟着桃子就急急忙忙地去了梨花宮,也幸好是早上,妃子們起來得並不早。這後宮,請安的人,也推得晚晚的,所以一路上皆是幸運地過去了。
梨香一臉的蒼白,一宮女端了盆子站在榻前。
可是,嘔吐卻是無物,這就是懷了身子嗎?好是辛苦啊。
我心痛地上前順着她的背:“梨香,慢點,別急。陳御醫就要過來了。”
她氣憤地推那盆子:“都給我下去,什麼御醫,連這個都看不好。”
唉,她真是不得安寧啊,瞧,臉眼都腫起來了,而且還黑沉沉的,
她無力地靠在榻上,這氣息真是嗆人,我去打開窗,讓新鮮冷若冰霜冽的空氣吹了進來:“梨香,這樣是不是舒服一點。”
“還是頭痛得厲害,關上關上。”她大聲地說道。
我又關上,可是,這氣息,讓我也嗆着了,連咳嗽了幾聲,看看那香爐:“梨香,不如,不要點這重了,氣息不流通的,還點上香,對你的身子也不好啊。”
“這有什麼?宮裡都點這些昂貴的香。”
她又緊抓着胸口,在榻前乾嘔着。
我去倒了杯水給她:“來,小心點,別弄溼衣服了。”
“梨香,你昨天晚上也沒有睡嗎?”真是心痛啊,不是說有了身子的人,要多睡覺的嗎?可是,她的精神和氣色真的好差,比明天還更不如。
“我睡什麼,總是這般嘔,我能睡得着嗎?”她不悅地說着。
“那你想吃些什麼東西。吃點東西,也好有點力氣。”桌上放着的早膳,可是一點也沒有動呢?不吃,怎麼行呢?
“倪初雪,你是不是有病啊。”她怒視着我:“我這樣子怎麼吃得下去啊,你是不是存心氣我,還是找罵啊。”
真是脾氣也差得可以,我搖搖頭:“你也別生氣,你得吃些東西,這些如果過於油膩的話,我去給你煮點小米粥。”
她沒有說什麼,就只是氣乎乎的。
我搖搖頭,梨香啊,還是這般,爲什麼經過那麼多的事,還學不會什麼叫做滄桑的心態,什麼事情,她都是喜形於色,這樣是不好的。她做了皇上的妃子,跟她斗的可是宮中的女人啊,沒有一些手段和本事,也只能說是進冷宮。
或是,能甘於平淡,可梨香不會的,她永遠不會甘於平淡。她喜歡站在頂尖上,所以,風來的時候 ,她得承受着。
梨香是昭儀,有自己的宮。當然也有自己的小膳房。
臨着湖,我輕輕地扇着火,把小米粥熬爛一些,讓梨香能多吃一些。
清清淡淡的粥味溢滿了小廚房,朝湖上瀰漫過去。
我聽說,御醫是來了不少,可是,總是說這是正常的,懷胎期間,就會這般。
唉,是這樣嗎?我看梨香真的是太辛苦了,連晚上也沒得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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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我中午的時候去問問上官雩,看看有什麼吃了比較好的。
他一定有法子的,沒有他搞不定的事。
這裡離他好近啊,我中午去找他,我還在那裡等他。
等我熬好了小米粥,梨香也只是吃了二口就吐了:“不想吃不想吃,給我拿走。”
“梨香,這可任不得你的性子來,你跟我說,你多久沒有吃東西了,你這樣子怎麼行呢?你不想吃,可是你也要爲孩子想想啊。你總不能把你的這點希望,也毀了吧。”
她不說話,緊繃着一張臉看着我。
我一勺一勺地喂她,她沒有再拒絕,一口一口地硬吞了下去。
那樣子,我真是不忍,我覺得我殘忍,明明,她真的吃不下,我還這樣逼着她吃。每吃一口,她經強忍着嘔吐的感覺,緊緊地掐着喉,硬是吞了下去。
梨香,從來都是這般勇敢的啊,就是要這樣,她不吃,是絕對不行的。
“梨香,你睡一會。”我將她的被子拉高。
她一把拉着我的手,有些急切地說:“你別走啊,倪初雪,你得陪着我。”
“我出去一會,很快就回來的,我用了午膳再回來。”
“你可以在這裡用。”她別過頭去,不看我。可是意思很明切,不想讓我離開。
可是我要去見上官雩,我又不能告訴她,上官雩知道要怎麼樣纔會止住這孕間的不適啊,我又不會,如果不治好了,只所還有的是難受。
“梨香,我出來也好久一會兒,我先回去,侍候着七皇子,再過來陪着。”
“去吧去吧,說得那麼可憐,像是我綁住了你的手腳一樣。”她揮揮手。
我嘆息地看她一眼,梨香真是可憐,如果她有真正的朋友,如此這般難受,就不會獨自一個人了,會有朋友陪着,身境也是不同的。
人在生病中,會就得很虛弱,無論是感情還是思想,都很是脆弱。希望能有更多的人關心一下,能有人關注着,纔會覺得不是獨自一個人的。
我從後門走,過御林軍那裡,倒也沒有問我什麼?
悄悄地走進那無人的花林叢中,就坐在那裡,等着上官雩的到來。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一個調侃的聲音響起:“真乖呢?倒是讓我沒有失望而回。”
我看他,滿頭是汗,還來不及擦就來了,還笑我呢?
“是啊,我等你了。”我歪着腦袋看他。
他坐在我的身邊,抱怨着說:“這藥粉可真是麻煩,動一動就出汗,必定讓我俊絕的臉變得難看了。”
我輕笑:“上官你又逗我了。”
他抓住我一隻手輕輕拍着:“你不是笑了嗎?別顰着眉,我喜歡看到你笑的樣子,在你的眼裡,什麼都不重要的,是濃濃的,單純的開心。”
心裡好是舒服:“是真的壞透了。”我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梨香一直在乾嘔着,御醫只說這是初胎之間的正常反應,可是,她二天都不想吃東西了,連覺也睡不着。整個人急躁不安的,上官雩,你說這是爲什麼呢?”
他笑笑:“這次倒是聰明些了,懂得來問問我了,這很簡單,不是什麼胎動不安。纔多久,是不安了些,卻還不至於到你說的那個地步。”
“那是怎麼一回事啊,要怎麼辦?”
“那寢室是不是空氣不流通?”他拉我坐在花叢裡。
花瓣飄散在我的身上,他輕細地彈走。
我點頭:“是啊,你怎麼知道,我進去我就覺得好嗆,可是,梨香又怕冷,還吃不下。”我像一個病人一樣了,有什麼不適就告訴他。
他冷哼:“那房裡必有什麼氣味兒不對,你細細地聞,有什麼麝香味道的,全扔掉,房裡一定要有清新的空氣,你叫她多出去走走。”
“就這樣嗎?”我瞪大了眼。好多御醫都診不出爲什麼啊?
他笑着把玩着我的發:“那你要怎麼樣,當然,一會兒,我告訴你一些安胎之藥,煎了喝也就沒有什麼了?”
“上官你真是好厲害。”就這麼幾句話,就把我的心頭之憂給解了:“我發現做一個大夫也很好啊,以後我出宮了,你教我做大夫好了。”
他得意地說:“是我纔有這麼厲害的,你要是請那些飯桶御醫看看,本事沒有多少,架子可擺的大,一天除了吃吃喝喝有什麼作用。”
真是說的人冷汗直流啊,這上官,說話從來不留情的。
而且還相當的自大,我看着他的眼,輕輕捂着嘴,笑道:“你這樣子可真不好看,醜死了,還是以前的上官好看。”
“這可是我現在的護身符,別嫌不好看了,你要想變醜點,我給你抹抹臉,你要想變漂亮點,難了。”他嘆氣。
“你總愛拿這個來打擊我。”
“長得不好看不是你錯,睡覺你跑到秦淮來勾引我了。”低沉的聲音裡,有多少的輕鬆自在。
好大的罪名啊,勾引:“你少污賴我,我倪初雪可不是讓人污大的,明明就是你,一來就罵人,我明明就是吹得好聽嘛,你不誇我倒也罷,還刻薄尖酸。”
他笑得得意:“我發現我們有個相同的地方,就是傲氣。”
我睜大眼:“我纔沒有和你那樣呢。”好一會又想到了一些:“上官,你在這裡偷懶,要不要緊啊?”
“沒什麼?要是問起,誰像你這般笨啊,不會說去上茅廁啊。”
這有什麼好誇耀的嗎?
過了一會兒,上官雩告訴我要用什麼藥,我用心地記下來。
上官雩半是玩笑地說:“初雪,殷梨香這樣子,一定會叫你到她宮裡去吧,你就到這邊啊,,你要是想我想得緊了,我們多近啊,我很會游水的哦。”
他,他什麼意思啊,要偷情嗎?真是的。
想着七皇子,心裡有些愧疚:“我畢竟是宮女,哪能作得了主。”
“有些事,不是你作不了,是你不想。”他意味深長地說:“初雪,你可不經給迷惑了,從樓破邪看你的眼神中,我知道,他是一個深沉而又狂烈的人,你可不能給他折服了,不然你一輩子都無法飛出這宮裡去。你現在是看別人鬥來鬥去,事不關已,己不操心。等到你的時候,你煩的日子還在後頭。”
“唉,上官。”我板起臉,故意生氣:“你在說什麼呢?當我倪初雪是什麼人啊?”活像我就是跟着七皇子不明不清一樣。
有些頭痛,幸好這裡的消息封鎖得好。可是,他遲早會知道的。
我回到梨花宮,梨香又睡不着了,整個人在榻前乾嘔着。
見我一出現,那宮女鬆了一口氣,機伶地退了下去。
的確,侍候梨香可以說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梨香可不好侍候,一時這個那個,還得罵人,還得發脾氣。宮女是隻能忍着,不能反抗。
我把所有的窗都開了,梨香一看,馬上氣惱:“倪初雪,你是不是想我死,關上關上,明知道我最怕冷了。”
“不是啊,梨香,剛纔你小睡一會,我去問了御醫,你也知道,很多御醫是不說實話。你不能悶着,要多走走,多吹點清新的風,要是冷呢?就多穿點衣服。”我湊近了那香爐,倒是沒有聞到什麼怪味,還是不要爲好。
“這薰香呢?也不能多聞,多出去走走比較好。”
她狐疑地瞪着我看:“就你一個宮女,御醫會告訴你?”
這當然是不可能的,我低下頭:“正好御醫給七皇子看看傷寒,所以,我順便問了一句,當着七皇子的面,倒也不敢不說。”
“我就說來着。”她白我一眼。
要跟她這幫計較的話,那我以前的生活,都是不會開心的。
也早就想開,她本就這麼一個性子。
擰了巾子給她抹臉,給她梳髮,穿衣:“我們出去走走,讓你心情好一點。”
“我不想出去。我一出去,我就被人笑話,你知不知道,倪初雪,你別那麼笨了好不好。”她一聽,幾乎是吼叫出來的。
我搖搖頭:“你覺得被人笑話比較重要呢?還是你自個的身子比較重要。”
她聽了,沉默在一邊。
我取來她的衣服,白軟的大衣,讓梨香更是好看,消瘦了好多,不減她的風姿,多添了一份婉約之美。
“給我上點香粉。”
我輕輕一笑,梨香就是鬧彆扭啊,不是嗎?耐心待她就好了。
“御醫說了,最好不要用這些,這樣也好看,光華動人。”
扶着她站了起來,細心地看看繡鞋裡有沒有東西,再給她穿上。
外面是好冷,風並不大,就是陰陰的冷,我看梨香也沒有心思靜下來看看這些,眼神急切地尋視着。
有些爲她嘆息,這兒當,皇上那裡會在這些地方呢?
“不是林美人嗎?真是巧啊。”梨香臉上堆起了笑。
那坐在四周滿是薔薇的石桌中,正在畫畫兒的,不就正是林靜如。
在這裡畫,倒是好意境,美得不像話,這薔薇花,各種顏色都有,冷冬下,也妍放的絢麗多姿,看了就讓人心情好起來。
“姐姐怎麼出來了呢?這當兒不在宮裡多歇着,我聽說,你最近可不太好,姐姐,你還年輕,得注意啊,千萬別吹到風了。”林靜如,連筆也沒有放下,邊畫邊說。
“是啊,現在也只能是聽說了。”梨香走近她,看到她的畫,淡淡一笑:“這可畫得不怎麼樣啊,林美人的畫功是失色不少。”
林靜如抓緊了筆,還是擠出一抹笑:“當是比不上姐姐了。”
唉,我心裡低嘆,梨香真是的,就一定要招惹她嗎?現在纔沒有那麼不舒服,馬上就能招惹人,我真是服了她了。
林靜如也不是好欺的主,瞧了瞧梨香的肚子笑:“這當兒,可得小心保暖啊。”
“那你可就不知道了,有了孩子啊,這身子骨倒是暖起來了。”她甚是有些得意。坐在那石桌的一邊,看到水果,就抓了個咬起來,清脆得咯咯作響。
我心裡真是哭笑不得,這梨香還真是不得了,有人和她鬥心眼兒,倒是興致很高的,氣焰倒是囂張。
這人啊,唉,我真是不解了。
“姐姐可真是讓人羨慕啊,這肚子可說大就大起來了。”
“妹妹你可得加把勁兒了,在宮時在,要是沒有孩子,到時候,就是一無所有。老了,也是孤苦伶仃的啊。”
林靜如咬牙切齒了:“謝謝姐姐的提醒了。”
我對這些話兒真是沒有興趣,將梨香的暖手爐交給桃子,就悄悄地退下。
走到梅林的時候,我卻意外地看到了林珣,他正在看着梅花,看得很認真。
一身白衣在寒風中有些單薄,專心到我走到他背後了,他還不自知。
我上前去拍拍他的肩,他轉過頭,驚愕轉成了笑意:“初雪,怎麼是你啊。”
“不可以啊?”
他搖搖頭,輕笑着說:“怎麼會不可以呢?就是想着,怎麼會在這裡。”
“我剛纔去梨花宮了,從這裡經過就發現你了。林珣,你在這裡看什麼啊?現在梅花還沒有開。”要到了下大雪,那梅花纔會開起來啊。
他輕聲地說:“找一種感覺,畫一幅花海圖,我畫的這些景,最是不擅長,傷腦啊,得看些,才能找出感覺來。”
我贊同,有時的確是這樣的:“那你找到了嗎?”
他皺眉搖頭:“還沒有。”
“那你那鳳凰圖畫好沒有。”
他看着我:“初雪,鳳凰圖可是贈與公主大婚的。”
我明瞭地一笑,有些感嘆:“不必擔心我的,我沒有什麼啊。”
他那裡不知道我和上官雩的事,逃婚之事,也是鬧得轟轟烈烈的,我在深宮,自然不知道外面傳的如何風風雨雨。
“你真想得開。”他讚賞地笑着。
“想不開就會讓自己不開心,是不是啊,林珣,你畫這,想到好的名字沒有啊?”我興致一來,一談到畫,我就神采奕奕。
和林珣一起,很輕鬆,畫就是畫,沒有別的,不攀比,相互可以看着。
“那黃山雲海,真是感謝你,還有那鳳凰錯,不得不說,你還真是厲害,這不應了一句嗎?錯,鳳凰錯。”
我有些不好意思:“呵呵,哪裡是啊,當時腦子裡就想着這些真不錯,鳳凰錯,也有着一種意境吧,錯爲雀,再浴火重生,方顯那鳳凰的天姿。”
“好說話,初雪,你起名兒不錯,我要畫些花的圖,給我想一個。”
這倒是好說話,我眼兒轉轉:“梅花可要冬天纔好看哦,冬天就會下雪,梅花有香,像是白色的海一般,不如,就叫香雪海如何?”
他拍掌,笑着讚賞:“好,這名字好有香氣,好有雅氣。”
“呵呵,我聽說,不僅下雪的時候,那梅花雪海很美,其實這些白花兒,也很美啊,可是畫下來,也是一個挑戰。”
他輕揚眉:“那你想不想挑戰呢?”
我輕輕一笑:“想是想,可是現在事兒比較多,梨香也不甚好。我要畫,也不能在這些地方畫。”
“要不,我再去看看,很期望和你並肩作畫。”他眼裡閃着對畫的狂熱和光華。
我搖頭:“不用了,你幫我夠多了。”“初雪。我不喜歡聽這些。”他微慍地說。
我一笑:“不是那個意思,林珣,我知道你很好,而是,我現在已經是風頭上,不要再加上什麼了,是不是啊?無論在哪裡,只要有心想畫,就能畫,樹枝爲筆地爲紙,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你做不到的。”
他這麼一聽,才鬆了眉頭,無可奈何地說:“怎麼你小小年紀能說出這些啊?”
我促狹地一笑:“不小了,我十六了。”
“那最近過得好嗎?”
我聳聳肩:“你說呢?”
換來他輕鬆的嘆息:“倪初雪啊,無論你在什麼地方,無論在什麼情況下,你都能自在,這樣很好,我很羨慕你。”
“怎麼這樣說呢?我也很羨慕你啊,你畫的可真好。我們也別謝來謝去的了,林珣,我們可是同鄉啊,腳傷現在沒事了吧!”
他點頭:“倒是好了,幸好那時及時。初雪,你剛纔說畫什麼,畫這些白色的花海嗎?”
“是啊,很漂亮,風一吹,還會輕輕地飛起來,你看,都冬天了,還是深綠的味子,這就像是海一樣,而那花,白中帶着一點淺黃,似乎還有一點的透綠,多漂亮啊。不過,畫這個,需要大膽的設想,大膽的用墨,一旦不好,就全毀之。”
他也有同感的地說:“那倒是,這用墨作底,可是比較少啊,如果只留一些白,不是乏味嗎?”
“我正在想的,就是這個啊。”
他輕笑:“那你想不想畫啊?”
“當然想了,可是,一般的宣紙,太濃的着墨,只會讓紙都透黑了,不太好,要夠白,白得還不能太呆板。”畫畫中,紙也是相當挑的。
宣紙又分爲好多種,每一種,都可以有不同的效果。
“我是畫師,宮裡的紙,什麼樣兒都有,這你放心,我給你找個你喜歡的來,我等着看。”他拍拍我的發,讓那滿頭的白花都飛揚下來。
我睜大了眼:“不會吧,林珣,你真放心交給我畫啊?要是畫砸了、、、、”
“放心吧,你有這個能力,沒有大膽的設想,沒有挑戰,怎麼會有進步,是不是。”
“呵呵,你是把我拐上你的賊船了,那我就試一試。”我願意嘗試不同的。
只畫一種,沒有挑戰,怎麼會有創新呢?
我不是挑戰誰,我挑戰我自己,對畫畫,我有着狂熱的着迷。
“那我讓人送到崇閣宮去給你。”
“唉。”我輕輕地嘆氣,看着他。
他的眼神,如此的包容,如此的好看,他想的,都是以我爲出發點。讓宮女送過來,能省多少的事啊,至少七皇子就不會過問了。
林珣是一個好人,他的好,寬懷如海一般。
如果我有這麼一個哥哥,真是好,哦,人可不能太貪心了,我這樣已經是很幸運的了。“年紀輕輕地,嘆什麼氣呢?”他含笑地輕問着。
我搖頭:“我是幸福的嘆氣,知道嗎?”
“懂了,丫頭開始發傻了。”
我嘿笑着:“林珣可不能說我呢?你的香雪海圖啊。”
“對,要討好你這小丫頭。”他輕敲着我的頭:“似乎幾天沒見,你更好看了。”
我笑得無力:“林珣,真是不敢相信,你這樣討好我,呵呵,逗我玩呢?我還不是長這樣子。”
“實話來着,這天色,也不早了,早點回去好。過些時候,就會多人走動,傳膳之類的了。”
真是極是細心啊,我揮揮手:“我回去了,記得哦,多給幾張紙,倪初雪可是新挑戰,毀壞力,不是一般的強啊。”
他搖頭輕笑,滿臉的感嘆:“怎麼越來越可愛了呢?”
呵呵,我當他又是在逗我,淡淡的方式,輕俏的話語,終是能爲這沉悶的後宮帶來一絲的開心,自己的心情,自己負擔啊。
香雪海圖,我不知道,這一幅圖,會帶來什麼樣的麻煩。
是我畫的,可是,後果,卻由林珣來承擔。
宮女 第一百零二章 酒醉的強吻
回到崇閣宮,這一次我不好意思對水理妝了,就怕讓七皇子看到,我覺得不好意思。
他的眼神幽幽深深如琉璃一般的瀲灩,我不敢看。
可是宮裡的公公卻說,她不在。
我覺得七皇子是甚少出去,他總是喜歡呆在崇閣宮。
對於宮裡的宴會,他是不去的,不得已,纔會出現。
他做事井井有條,絕不會亂得一團糟,什麼都隨便。小小年紀就小老頭一樣,比太子還要看中本份。
也許這樣對他來說是好的。
因爲做一個皇子,尤其不是太子,光華更不能超過太子,一旦過了就會爲太子所不容,就會讓朝臣都擔心。但是,他也要有足夠的力量來站住腳,來保護他想保護的人,在這二種夾縫中,換作是我,都會傷腦筋了。
不過七皇子是七皇子,怎麼可以相比的呢?我算是什麼?在他的眼裡,我一定笨得可以,所以,他纔會看不上眼,纔會讓我到崇閣宮來,好生管教吧。
用過晚膳了還沒有回來,想必不知是誰宴請他。
我想着宴會是不會那麼快結局的,坐在他的桌前,用手指勾劃着腦中的香雪海圖。
還沒有想個大概出來就聽到沉重的腳步聲傳來。
不會那麼快吧,我還沒有來得及暖牀啊。
他大步就到了房裡,趕緊迎上去:“七皇子,你回來了,外面冷得緊吧,今天太冷了,要不要讓人生一盆火進來。”最主要的是,被窩太冷了。
“不必。”他簡短地說着。
“哦。”我輕應,接過他的衣服就摺好放在一邊。
“七皇子,我先退下了。”早走爲妙。他昨天的火氣也不知下了沒有。
他卻叫住了我:“倒點熱茶來,越濃越好。”
我聞到了他身上濃濃的酒氣,倒了杯熱茶給他。
“坐下吧,陪我說說話兒?”他眼裡也像是星星一樣,燦爛得讓人驚歎。
他一定是半醉了,他朝我一笑,那笑容,真是讓人心魂兒跳啊。
我有些心驚驚地坐在他的對面:“七皇子,你想說什麼?”
“你看了那畫沒有?”他直直地問着。
我搖搖頭,馬上就看到了他眼神中的怒火和失望,我趕緊說:“我纔回來一會兒,我明天一早就去看,好不好?”
他冷哼着,端着茶有一口沒一口地喝,眼神還時不時地看向我。
一定是喝醉了,醉人的醜態,我可看多了。
在秦淮,有不少的畫畫之人都嗜酒,男者爲多。
我曾嘗試過,那味道並不好受,我一點也不喜歡。火辣辣的,而且又苦又嗆,我搞不清楚,爲什麼會有那麼多人喜歡,還說,香甜可口。
大概是我的味覺出了些問題了,不然,我怎麼會不喜歡呢?這是大多人都說好的啊。
“倪初雪。”他低低地叫。
我輕應一聲,看到他的眼神有些渙散:“七皇子,你是不是喝醉了。我扶你去休息。”早點睡爲好,就不知這七皇子的酒品如何了?
“我纔沒有醉,他們是想把我灌醉。”他喃喃地說着。
“他們,他們是誰啊?”連他也敢灌,他那麼冷漠視的人,誰敢近身啊。
他冷瞧我一眼:“就是那些朝臣。”
怪不得了,之前有皇上要給他定個宰相之女,現在有朝臣,莫非,這燕朝要換太子不成。現在風雨飄搖,還在拉攏着勢力。
他是不喜歡笑的人,可是,要假笑着面對那些人,他必定是最煩的。
要想遠離的,終是遠離不了,多少會有。
“你喝了很多酒啊。”我又倒上一杯茶給他。
他點頭:“嗯。”然後揉着臉:“頭疼。”
我想笑:“你也會頭疼,哦,不,七皇子,你睡一覺,明天就不會痛了。”現在的他,真像是一個孩子。
他看我一眼,也沒有什麼異議,我就去鋪好被子。
還算不錯,沒有什麼打人罵人的行爲,看過很多人喝酒,不是指天罵地就是醜相百出。
正要回頭,一雙大手卻抱住了我的腰。
我嚇了一跳,掰着他的手,一回頭,就讓他壓在身上。
他的眼睛都有些迷糊了,我驚叫:“七皇子。”
他卻壓住了我的脣,吞噬着我的氣息,用力地吻着,我拼命地掙扎。
他卻一手抓着我的雙手,一手固定着我的頭,狠狠的吻。
我腦子裡迷成一團,我的神智慢慢地飄遠,麻麻的,灼熱的,帶着酒氣,讓我的心都在飆升。
我眼裡,除了驚愕還是驚愕,我看着他,我卻不知我在想什麼?
這一吻,似乎把我所有的想法,所有的反抗都帶走了。
不知不覺地,我的淚,悄悄地流了下來,我反抗不了他,他要幹什麼?我好失望,無盡的悲涼從心裡升了起來。
他吻到了鹹鹹的淚,然後,他擡起頭不解地看着我。
手放開了我的手,輕輕地拭着我的淚:“你怎麼哭了呢?”
我揚起手,還不留情地甩了他一巴掌,清脆的一聲,在這靜室裡格外的響亮。
他一手撫上臉:“初雪你打我。”
我淚沒有停,心裡痛極了,打他,我不後悔。咬着脣,眼神怨恨地看着他。
他似乎迷糊地看着我:“爲什麼呢?”
“爲什麼?”我叫出聲,用力地推開他:“你是不是瘋了,還是你借酒裝瘋,七皇子,我把你當作朋友,你怎麼可以這樣子對我呢?”
痛,是心。說不出的痛,是失望,還是悲哀。
一個宮女,讓人這般,想強行非禮就非禮,還有什麼尊嚴的存在。
我對他的期望太高,我把他當作是朋友,而他這般,那明天,還可以見面的時候,再如初嗎?或者是,我把他當作崇高的人。而他,在做什麼?太令我失望了。
我推開他,掩住破落的心,就朝門外衝了出去。
淚,幾乎流了一夜,我不能再在在崇閣宮了,我不想見他。
到了天發白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身體如火燒一般,我摸着額頭,有些發燙,我眼痛得幾乎要睜不開來。
房裡靜悄悄的,有些香氣在縈繞着。
眯着眼睛看清楚了,原來是一束白色的小花子放在窗邊的桌上,散發着幽幽的清香。
這是誰送進來的,我揉着額頭過去看,上面還有着冰涼的冷霧之氣。
這花必是才折不久的,是誰呢?
難道是他,七皇子。可惡的,我纔不要,拿起花正要踩,又覺得這般不好。
冒犯我的是七皇子,不是它們。
如果一束花,可以抵消我心裡的委屈和悲痛,他真是太天真了,我不管他的寂寞,不管他的什麼什麼,我不要再在這裡,太過分了。
怎麼可以這樣子呢?
心裡又生出一個聲音:“爲什麼不可以呢?你只是一個宮女,他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我痛苦地扯着頭髮,這該死的七皇子樓破邪啊,以後路歸路,橋歸橋。
真是不舒服極了,別想我去照料他,我要跟他說,我要離開這裡。
不管了,什麼也不管了。
氣恨的捶着棉被,頭痛極了,我真是失敗啊,連想把花踩了的勇氣都沒有呢?
有人輕輕地敲了幾下門。我擡起頭。
這當兒是誰呢?不會是公公們或是宮女們的,如是他們,會直接在門口就叫了。
那就是他了,七皇子,我一咬牙,不理會。
坐在牀上,閉上眼深深地嘆着氣。
“初雪。”七皇子的聲音,低低地傳來。
我不應他,他那麼高貴,幹嘛來這裡呢?這不是他該來的地方。
“初雪。”他不死心地又敲門:“我想跟你說說。”
“我不聽。”我雙手捂着耳朵,不要再聽他說話:“還請七皇子準了奴婢初雪到梨花宮裡去。”不要再在這裡呆下去了。
可是我能嗎?他是七皇子,要是蠻橫起來,梨香算什麼?他一樣是不買帳。
他還是不走,還是不停地敲着門。
我不得已,去開了門,就跪在那冰涼的地上:“還請七皇子允了奴婢。”
“初雪,我昨天晚上喝醉了。”他低啞地說。
我冷哼:“不要拿喝醉了來當藉口,七皇子,你是高高在上的七皇子,奴婢不敢有半分的抱怨。”不是抱怨嗎?爲什麼口氣又酸又狠又委屈的。
“是真的喝醉了,初雪,不要放在心裡。”他輕輕地說。
我火氣更大:“不要放在心上,七皇子,奴婢怎麼敢呢?誰叫我是奴婢呢?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啊?你何必親自來跟我說呢?”
“別跟我鬥氣好嗎?”他低聲下氣地說着。
我瞧他一眼,臉上的氣色也不甚好,枉我把他當朋友啊,有這樣的朋友嗎?
“奴婢不敢,七皇子你是什麼人啊,奴婢豈能跟人鬥氣。”
“你這不是賭氣話是什麼?”他冷哼。
我別過頭去,不理會他,心裡的氣是轉了好幾個圈圈了。
他沉沉地嘆着氣:“別這樣鬧了,我頭是痛的很,昨天那幾個大臣,都說着要把千金送進宮裡。父皇更是又一再地提我的婚事,我喝多了二杯,對你冒犯了。”
我不說話,他的事,關我什麼事?他成不成親關我什麼事。
“初雪,你去看了那畫沒有呢?”他又輕輕地說着。
我看着他的眼,一字一句地說:“沒有,我也不會去看。”
“你。”他眼神一冷,瞪着我瞧:“倪初雪,你說話算數嗎?”
我冷嘰:“七皇子,我要離開這裡,我去梨花宮,更方便照顧好我的妹妹。”
他眼裡幾乎要結成冰,相互對視着,誰也不讓一步。
“你在怕什麼呢?不過是親你一下又怎麼了?倪初雪,爲什麼,爲什麼你不去看呢?難道你不知道我......”他急欲說出話。
我冷冷地打斷他:“七皇子的事,我什麼也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也沒有資格知道。”
他點頭:“好,好,這就是你的意思。”
“對,我不想知道。”我氣恨啊,二次了,第一次我可以當作是他的無心之舉,第二次呢?那再第三次呢?我不要再有這樣的事發生。
我心裡只有上官雩的,萬萬不能再有第二個人再親近我。
我早就把自己的身份定在上官雩的娘子那份上,怎麼可以這樣的讓他蒙羞呢?
寂靜的冷然,要把這一室都凍結一般。
他冷冷地說:“你要去梨花宮,是萬萬不能的,宮裡,不是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地方。”
我咬着脣,痛的卻是心:“奴婢知道。”
“你起來吧,不必再做貼身侍女,你想去那裡就去那裡,可是,記住了,你還是崇閣宮的。”他的話,冷冷的。
他覺得他受傷了嗎?那我呢?我心更痛啊。
宮女 第一百零三章 尋找快樂
人心冷到了極點,天氣也冷到了極點,林珣讓人送來的紙,我擺在桌上,也畫不出來。
心裡亂糟糟的一團,好幾天都是心情跌到谷底。
我氣恨,氣恨過後,又如何呢?我還是改變不可那發生過的事。
不再是他的貼身侍女,我也不去管他的行蹤,只知道,他極少在崇閣宮。
是避着我吧,何必呢?這是他的宮,不是我的。
我這樣子,我也不敢去見上官雩,精明的他,一看就會看到我的不開心。
要是問起來,我把持不住就告訴他了。
那麼,他怎麼做?我意料不到,不想這樣就打破這些寧靜。
不能再呆在這裡,這崇閣宮,似乎處處都是七皇子的影子。
我站在僻靜的花深處,冷風吹起,捲起殘味四飛。
我伸展出雙手,閉上眼,深深的吐着氣,想讓風吹走我一身的不快樂。
這又是那和太子那天走過的獨木欄。
不知不覺,竟然走到了這裡來,還曾記得,我在這裡跟他說過,要過得開心的。
走完一段路,就把所有的不開心的事,都忘了吧。
我跳上了那低矮的欄,不用人扶着,展開的雙手,是我平穩的翅膀。
一步穩了,再走一步,不會搖擺,沒有害怕。
倪初雪,就是要這樣,一步一步地走過來啊。
那如果閉上眼睛呢?還能走得下去嗎?我試着閉上眼。
眼前一片漆黑,身子也開始微微發抖,我告訴自己不要怕,可是我的手,開始搖擺起來了。人生的路,是不是也如此呢?閉上了眼,看不到眼前的風險,就會越發的害怕,越發的畏足起來。
我不要這樣,我大步地一走,一步接着一步。
結果是,我朝一側摔了下去,頭撞在那樹上,痛得我直齜牙咧嘴的,還真不是一般的痛啊。摸摸頭,我不服輸地爬了起來。又站上了那木欄,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走到尾端的時候,響起了掌聲,我回頭一看。
嫣然地一笑:“太子。”
他俊顏微霽:“好個倪初雪啊,也不怕摔痛了。”
原來,他看了有一會了啊,那他必定也看到我發傻的樣子。
正想着,他就邊走過來邊說:“剛纔就想叫你了,可是,那像是畫一樣,一個女子展開手,在花海中,迎着風,幾欲我就以爲是仙人了。”
“太子。”我輕笑:“怎麼這般說話了呢?你的冷厲行風呢?”
“你確定,要我冷冷地對你,還是把你丟下水去。”揚着眉,眼神裡有着笑意。
我搖頭:“不要呢?讓我猜猜,太子春風滿面,一定是有好事。”
他看着我的眼,伸出一手,讓我抓着跳了下來。“讓你說對了。成效慢慢地顯出來了,朝中年輕之輩,出謀獻策,想了不少的良策啊。”
“那你這些天,可累慘了,太子,你可真是厲害啊,這麼久沒有聽到你半夜吹簫了。是不是習慣,都可以戒掉的。”
他搖搖頭,負手長嘆:“怎麼會呢?只是,燕朝這般,再不着手,只怕是禍害更深。”
這就是太子,越來越是躊躇滿志,這纔是男子漢的所爲,能在這混亂的後宮中挺身而來,力挽狂瀾。成爲後宮的一股清流,我多想像他一樣,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啊。
“太子別謙虛了。”我輕笑着,和他並肩在林間漫步。
“初雪,那畫,畫好沒有?”他不經意地一問。
我不好意思地搖頭:“還沒有,可能最近都不能畫了,七皇子收了我的玉佩。”
他脣角慢慢地勾出一抹笑,清淡地說:“哦,這般啊。”
我點頭,不願意多談他,轉個話題話:“太子,我見過了若風小姐哦,好漂亮,像是梅花一樣,清妍秀麗。”
他眼裡卻有些複雜,輕笑着:“是有些姿色。”
靜靜地走了一會,他又問:“初雪你有喜歡的人嗎?”
我臉一紅,輕輕地點點頭。
“真沒有想到,那人真有福氣,能知道你的好,如果不是很重視你,你千萬別委屈了你自己,倪初雪是值得更好的。”
我捂着嘴笑:“太子,這是什麼話啊?”
“那能說說是誰嗎?”他虎視眈眈地看着我。
我搖搖頭,輕輕地說:“不能。”怎麼可以,知道的,只有七皇子和林珣也就足夠了。
“如果我知道的不假,是上官雩吧。”他輕笑地說。
我吃了一驚上,他也相信那些謠言嗎?還真是傳得風風雨雨了。
他皺緊了眉頭:“你要知道,這是不好的事。”
我當然知道,玉貞公主無時無刻地要上官雩回來呢?對我,自然也是算計着。
“我不懂你了,倪初雪,爲什麼說你是七弟的女人,是真的嗎?”灼灼逼人的眼神看着我,似在逼問一般。
搖搖頭:“不是,是騙那耶律重的,他沒安好心。”
“那倒是,那天就看出來了,唉,怎麼說你呢?招惹的人,怎麼都是棘手的。”
我瞪大了眼:“太子,我不是招惹的,就像是太子一樣,我也是不小心就認識了啊。對了,太子,你怎麼會去洗衣宮啊,那裡可不是什麼好地方?”
他眼神幽幽地看着前方:“有個白影,在前面一閃,就往洗衣宮而去,我就追着去看看了。初雪,說實話,你的裸背、、、、”
我趕緊捂着耳朵,臉都羞紅了:“我不要聽,我不要聽,你不能說了。”
他笑不可抑:“你啊,說說你就臉紅了。”
這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不該看的,偏就讓他看到了。
還一直說,一直說,讓我頭也擡不起來了,他要想治我,就說這麼一句話,我保證沒話可說。“別說了。”我小聲地說着。
“好,看你這樣子,就讓人高興。”他還是笑不可忍。
“真高興,讓你這麼開心。”我可不樂意了:“太子你真是悠閒啊。”
“哪裡,哪裡,是忙中偷閒。”他的眼神閃着。
我將發輕輕地攏到耳後,心裡有些低嘆,太子爲什麼不和若風一起呢?他不是很喜歡若風嗎?那爲什麼要獨自出來呢?
唉,每個人的情事都不是一樣的吧!
“晚上你到洗衣宮來,我有東西給你。”走到盡頭,他停了下來。“我得回去了,走了走,也就輕鬆了許多,看着你走那裡,也覺得勇氣十足。”
“太子,你少笑話我了。”
我一低頭,耳邊的發又落了下來。
太子輕笑,手輕柔地將我的發綰到耳後:“記着,不用到三更了,深夜裡可冷着呢?”
“好,不到三更。我用過了晚膳,我就去。”
“記着這約。”他輕聲說。
“好啦,去吧,你別失約纔是。”風一吹,發又是滿天飛。
他笑,大聲地說:“倪初雪,爲什麼你的發,總是亂得可以。”
“因爲它們不喜歡約束啊。咦忘了一件事,太子,你叫什麼名字啊?”
他看着我,笑得燦爛:“樓破日,記住了。”
樓破日,我細細念着這幾個字,好是有氣勢的名字啊。再擡頭,他已經消失在轉彎中。
樓破日,破日之光,閃灼其華,熠熠生輝。好一個樓破日。
又去看了梨香,她吃了那藥,這幾天可睡得安穩了,也沒有什麼事。
我纔回來,看着那湖面,風又吹皺了一池冬水。
那邊依舊是熱火朝天地起着宮殿,就不知道,那看不清的人中,哪一個是上官雩。
心裡有些滿滿的,他畢竟在這裡啊,知道他的落腳點,知道他安好,就足夠了。
回到崇閣宮,也是無所事做。
這宮女當得好是鬱悶啊,不知道宮裡要那麼多宮女幹什麼?其實也沒有什麼事兒,主要就是陪着主子,或是守着,有什麼吩咐能馬上聽從。
我知道這幾天七皇子都不在宮裡,都是早早出去,很晚回來。
說不管我,還真是撤手得夠是徹底的,有一種淡淡的失落從心底升起。
我馬上拍着自己的臉,自言自語地說:“倪初雪,你瘋了。”
那畫,我是不去看了,怕看到更不想看的。
如今這冰點一樣的關係,就和天氣差不多了。
我聽說每天一快到下雪的時候呢?皇上就會帶着妃子們,浩浩蕩蕩地去皇家的一個御花園裡過冬,連不少的臣子都會去。在那裡處理政事,在那裡過年,要到了第二天的立春,纔會回來。
對於我來說,這真是好啊。
宮裡的關係,利益交錯,壓得我透不過氣來。我怕我一個不慎就會讓一個妃子看到了,抓到我一點出格之事,就沒完沒了地處罰。
我又不想總是困在這裡,太難受了。
崇閣宮雖好,雖然自由,可是,這畢竟是他們的一片天,還是不少的眼睛在看着。
用過晚膳,天氣越發的冷了,一到冬天就黑的特別快,我提了燈籠就往娜洗衣宮而去。
沒有燈籠可不行啊,什麼也看不清,冬天的夜,太黑了。
就連那微弱的星子,也是冷冷黑黑的。
好是冷啊,我搓着手,燈籠掛在一邊,想把這寒意給驅走。
等了好久,才聽到有腳步聲靠近,我邊回頭邊笑着說:“太子,你可終於來了。”
“我不是太子。”冷冷的女聲在後面。
我笑僵在臉上,看着那一身白衣的若水,太子喜歡的人,怎麼會是她呢?
“知道我嗎?”她的聲音,平淡得像是風,還不如風的冷,又不如風的傲。我沒有看過這麼平靜的人,這麼平靜的眼,這麼平靜的說話。
我點點頭:“知道,太子提起過你。”
她似笑非笑:“他怎麼提起?”
我竟然害怕她,她問一句話,我也不敢不答。
吞吞口水說:“太子說,他喜歡你。”
她止住笑,還是那般的平靜:“知道我爲什麼要來嗎?”
我搖搖頭:“不知道。”明明是太子約的,來的卻是她,還真是嚇着我了啊。
“你不要再和太子牽扯不斷。”她的眼神看着我,有着一些警告。
這是不是她吃醋了,太子是喜歡她的,所以,她不喜歡我。
就像我一般,我不喜歡上官雩除了多之外,還娶別的女子。我會不開心,會心裡不舒服。可是,我在她平靜的臉上看不到什麼醋意。
她是怎麼一個女子啊,看不透,又讓太子深深地喜歡着呢?
我沒有說話,她自得用手梳梳髮:“你要跟着的,是七皇子。明白嗎?”
我搖頭,輕笑着:“我不明白,我也不需要明白,若風,有什麼事,你就直說吧。”
還是早說,早好,我早點回去。
這個若風太是神秘了,她陪在玉貞公主的身邊,無論玉貞公主哭得多慘,也不會眼裡露出一些憐憫之色。
而她又是太子喜歡的人,爲什麼要離開呢?不懂?
她如死灰一般的眸子燃上了些許的笑:“我也不明白,爲什麼上官雩會喜歡你?可我也不用去知道,倪初雪,你誰都不能喜歡,你得抓穩了七皇子。”
宮女 第一百零四章 可怕的若風
我望着天,幽幽黑黑,冷冷寂寂的,好是荒涼啊。
覺得好是莫名其妙,她怎麼會說叫我抓穩了呢?
我和她並不熟,點頭之交,只見過一面。
關於她的一些事,也是從旁人的嘴裡得知一些片面。
對於她,我覺得好奇,能讓太子喜歡的人,是不同的。
第一次見她,我就知道她真的很不同了,不同時,讓人無法認同。
“若風,沒事的話,我先回去。”我提起那燈籠。我怕她,我甚至是不敢轉過身去提,我是往後退着,一邊看着她,一邊去取那燈籠。
她笑得開心:“你不必怕我的。”
“我先回去了。”話不投機半句多。
“倪初雪啊,你等等啊。”她眸子閃着光,要走近我。
我嚇得就抓着那燈籠的提手跑了起來,我好怕啊。
天啊,她的眼,我想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妖異十足。
試着那死波一般的眼中,帶着笑,怎麼會不讓人寒心呢?天知道我這輩子,最怕就是人鬼蛇神的了,要是白天還無所謂,一到了晚上,我就受不了,我就怕。
這,太子又是失約了,竟然讓若風來。
也沒有說什麼?就叫我要纏着七皇子嗎?真是莫名其妙。
從來沒有過的速度,我一口氣就跑出了崇閣宮,看着那廊下的燈籠,輕輕地舒了一口氣。這跑,倒是越練越快了,拍拍心頭,鬆了一口氣。
這若風,有多遠,就要離得多遠,太恐怖了。
拍拍胸口,心還跳得厲害,吸一口氣,正要去撿燈籠。
一隻手又拍拍我的肩頭,若風輕輕地說:“你跑得真快,你的腳好長。”
“啊。”我尖叫一聲,什麼也不顧了,一頭就衝了進去,也不管腳下是什麼?“卟嗵”的一聲,整個人就落入了水中。
開始是沒有感覺,好一會兒,那冰冷到刺骨的冷就將我包圍着。
我不會游泳啊,幸好這水是人工的,也不是很深,不至於滅頂。
若風在上面笑,朝我伸出了手:“我拉你起來啊。”
“啊,不要過來啊。”我拼命地往後退去。
沒有水冷了,只有害怕,我怕死了這個若風,如鬼魅一般。
四周的燈火更亮了,我看到七皇子衝了出來。
“來了。”若風喃喃自語:“你好自爲之了。”
“你走開啊。”我要哭了,心裡直打着顫。
這一刻,從來沒有過的想,想着七皇子將她嚇跑。
“初雪,你怎麼了?”燈籠一靠近,我狼狽地擋着。再一側對看,哪有若風的影子。
她是人嗎?抑或是鬼,爲什麼要嚇我。
“倪初雪。”七皇子叫着:“過來。”
我想動,可是水裡好冷啊,我凍得競得動也動不了。
他等不及,轉到一邊抓住我,用力一提,我竟然將整個身子讓他抓了起來。
在衆人的驚歎中,他抱起了動不得的我,往宮裡而去。
連說連大聲地吩咐:“去提二桶熱水來,煮碗薑湯。”
凍得我幾乎沒有什麼感覺,心還是在狂跳這,想着那詭異的眼神,都覺得渾身夠是冷的了,頭一低,埋進七皇子的衣服裡,緊緊地抓着他。
他沒有問我爲什麼?一會兒,熱水來了,薑湯來了。
都泡過,都喝過,可是,魂還沒在一般。
我還在發抖,他將所有人的人都遣了出去,如星子一般的眸子看着我:“你怎麼了?”
我閉上眼,還是覺得冷。
他將我的手指掰開,用勁兒的磨着:“慢慢說,告訴我怎麼了?”
“沒事。”我聽到自己破碎的二個字。
他眼裡的光華黯了下來,失落地說:“就這二個字,逼得你大風吹不驚的性子都掉到水裡。”
看得我冷得可以,又皺着眉,出門一會兒。
沒多久就抱着厚厚的棉被過來,將我圍得結結實實的。
“還冷嗎?”他輕聲地問着。
我點點頭:“冷,好冷。”我忘了,我不能和他再有牽扯,我忘了,我說過的話,路歸路,橋歸橋,我只要一想到那眼神,我就害怕。
他將暖手爐給我手握着,再合攏着我的雙手。
似乎有些小心地探着:“你還是在怕我嗎?”
我搖頭“不是,”我緊緊地握着,手裡的暖意,一點一點地將我的腦子暖得暈暈的。
周身像是火一般了,好熱好熱,冷的,就是心,我再暖,也暖不透這冰冷的心。
他重重地嘆口氣,只是坐在那裡看着我。
靜靜地,誰也沒有說一句話,他在這裡,我有些安心了一點。
那若風不會再無聲無息地出現。可是,若風要的目的,就是要我和七皇子有牽扯。
爲什麼呢?爲什麼呢?太子是喜歡她。
那她是不是爲太子做事呢?讓我和七皇子有牽扯,那麼,七皇子的婚事,就會受阻。如果是別人也就罷了,是一個宮女啊,怎麼配得起。
這會讓七皇子成爲笑柄,也會讓皇上怒氣,對七皇子有意見。
是這樣嗎?可是,有一種感覺告訴我,不會是那麼簡單。
我頭痛死了,像是十多個人在提水一樣,七上八下的。
明明不要如了若風的意纔是,可是,我怕七皇子一走,若風就會出來,她無聲無息,她簡直就不是人。
一個人,怎麼可以沒有感情到,就像是她那樣呢?
他心痛地看着我,給我抹着汗,輕輕地說:“睡一覺,什麼也不要去想。”
我搖頭,驚恐的眼睜得大大的。
他倒了些東西在手心裡,然後輕輕地揉着我的腦門:“睡吧,我不走,你不用害怕什麼?你一睜開眼,我就在這裡,沒有人會進來。”
她的聲音,帶着一種誘惑,帶着一種低沉。讓我緊繃的心,慢慢地放了下來。
竟然,腦子開始輕輕地浮了起來。
有一種香味,好舒服,淡淡的涼涼的,讓我全身都放鬆了下來。
極是想睡了,還有些怕,努力地睜開眼睛要看看。
他朝我安慰地笑:“我在。”
我又合了眼,亂了,亂了,一切都亂了。
我睡得舒服,熱極了,我就會伸出腳,把被子踢走,可是我總是感覺到了,一隻大手,總是又將被子捂了回去。
我極是討厭這樣子啊,努力地想要睜開眼睛,狠狠地瞪那討厭的人一番。
可是眼皮沉重的打架,腦子一直熱的在飄蕩着。
一又手,帶着清涼的藥葉,讓我舒服地輕嘆着,又迷糊地睡了過去。
天色大亮,我睜開眼,是不是誰打了我頭一棍子,怎麼千斤重一樣。
那靠在桌邊,支着腦袋睡的人,不是七皇子還是誰呢?
我又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該死的樓破日啊,又耍了我一回。
很好玩嗎?差點沒有嚇死我了。
爲什麼我要纏着七皇子,我纔不要,我喜歡是自在的生活。我喜歡的是上官雩。
昨夜是他照顧了一夜嗎?我不想去想啊,想想又頭痛得緊。
一個輕輕的嘆息溢出口中,七皇子的聲音輕問“是不是頭痛得緊了。”
我不出聲,昨天我嚇壞了,可是今天,我拿什麼去見他啊。明明那天很拽,跟他生氣,他還強親我,還說過不要有牽扯的。又牽在一起了,謫仙,怎麼越扯越是亂呢?
我不知道要怎麼面對他,要怎麼說。
好一會,它說:“你醒了,要不要吃點東西。”
我不出聲,眼睛閉得緊緊的。
然後我聽到他嘆氣的聲音,低啞的聲音說:“你不想見我,我走便是。”
無奈的腳步聲,最後一個音消失在耳際之時。
我睜開了眼睛,看到一瓶的小白花,開得繽紛燦爛。我也在嘆氣,不知是誰,爲我還是爲他。有些事情,我不想去理解,可是,我還是知道了。
我不想啊,我寧願不知道,我裝糊塗,可是,裝不下去了。
他忍不住要說了,朋友,做朋友不是很好麼?
眼皮又沉重,頭又抽痛起來。一宮女進來給端了水喝,問我要不要吃什麼的?
我搖搖頭:“不用了,我再睡一會。”
我想,我是最讓人想掐死的宮女吧,想睡就睡還有權利發脾氣,這整個後宮,沒有哪個宮女有我這麼囂張吧。
我不想的啊,抓着被子蓋過頭,腦子邊還有着殘留的香味,讓我迷糊成一團。
又深深地睡了過去,迷糊中,又讓人灌了幾碗薑湯一樣。
醒來的時候,已是掌燈時分了,身子舒服了許多。
我坐起身,推開那窗子,想讓風將一室的悶熱吹了出去,太多的火爐子,那味,可不怎麼好聞。
看着宮燈一個一個掛了上去,透着殘紅薄橙的光華,讓這宮裡也朦朦朧朧的。
一種悲哀的感覺隴上我的心頭,抱着膝看着微微以白的假山。
他沒有來看過我。睡了一整天,可是,到了晚上,我居然還能睡得着。
夜半之中,睡得香的時候,忽然閃出一個若風,那死寂的眼看着我笑。
我嚇得想跳起來,可是無後路可退。
我大叫着,我也不知道我叫的是什麼?就是難受。
可是,一雙手將我緊緊地抱住,輕輕地呢喃一般,淡淡的,短短的話音,讓我又慢慢地放鬆了下來。
第二天再醒來,還是隻有我一個人,喝了大碗的藥,已是覺得好了大半。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
沒有什麼了,就是沒有力氣一般。
趴在窗前看着那松樹,由黑青不清到慢慢的透綠,然後,枝丫松葉開始慢慢地清晰起來。清新的空氣,瀰漫了一整宮。
薄薄的細雨飄散着,天空是那般的灰塵。
七皇子松林中出來,在那雨絲之中,如此的冷沉沉。如此的落寞,是他又守了我一夜嗎?他看着我,沒有說什麼,也沒有半點的笑意,就往一邊而去。
接下來的幾天,連着好幾天都下雨。
我悶在房裡也是極是不舒坦,整個人都無力的,是睡久了吧,就連動動手指也不想動,整天我就窩在被窩裡,吃了睡,睡了看看,又吃又睡。
我像是公主一般,那裡是宮女呢?我自嘲地笑着。
可一照鏡子,我不得不驚歎,病,哪裡是抽絲啊,簡直是抽肉。
鏡中的人,整整瘦了一圈。
這模樣兒,要是讓上官雩看到了,不擔心的直跳腳。
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心裡的疙瘩還是不會下去的,我連想都不敢去想。若風,若風在我心裡已是一個妖魔一般的女人了。
她身上再多的秘密,我也不去想,我也不要去想,太可怕了。只怕見過她一眼的人,就會不忘記了她。
我不知道,正因爲這般,七皇子開始着手查若風的事。再牽出了,很多很多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