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觀完訓練場,小白菜接收了一堆粉絲,乖乖跟着媽媽走了。
當然,小白菜走了之後,藍纓當天就去訂製了莪一個迷你沙袋吊在角落,平時都是包起來不讓人碰,專門等小白菜下次來了讓她打。
訓練場的生意一如既往,在藍纓接受的半年後,宮言庭出面查了一次賬,最後從利潤中拿出百分之五十捐贈了出去。
雖然訓練場方面沒有任何宣傳,但是接受捐贈的對方卻對外貼了告示,還在各種渠道貼了捐贈企業的名稱和捐贈數額,之後又吸引來兩家媒體過來採訪,藍纓露了一面,主要負責的是其他工作人員做介紹。
原本她是意思一下露個臉的,結果一播出去,這個年輕漂亮又極有能耐的女教官一下引起了別人的注意,這年頭,美女帥哥是個永恆的話題,更何況還是她這麼年輕的女教官。
而更多的人則是不相信她那麼年輕還能教那些比她年長又強壯的學員,當然,進一步瞭解之後,外界才發現這個不同尋常的訓練場內,出現的女教官都十分漂亮,就連那些看起來上了年紀略有些發福的男教官們,仔細看五官也是眉眼出衆,說白了,這簡直就是一家俊男美女積極地的訓練場。
週三上午,藍纓上班,剛到訓練場就有人過來,說有人來應聘,是個很漂亮的女孩子。
藍纓去小會議室,跨進去,她擡頭看到半白坐在裡面,她愣了下,半白看到她之後慢慢站了起來,“藍纓。”
藍纓頓了頓,坐了下來,“剛剛有人說應聘,原來是你。”
半白抿了下脣,說:“是,是我。我在青城電視臺的電視上看到訓練場的事,我過來碰碰運氣。”
藍纓的收敲了敲桌子,問:“看到我了,你還打算應聘嗎?”
半白垂着眼眸,然後她點了點頭,:“我就是知道是你,所以我纔過來的。”
藍纓看着她,半白說:“我離開機構之後一直沒有工作,我男朋友說會養我,我信了……”
很老套的節奏,剛剛相處沒多久,柔情蜜意的時候,她要找工作,結果男孩不同意,信誓旦旦的說養她,一個月、兩個月……一年、兩年,半白被愛情衝昏了頭,本來就有生存技能,對於社會的恐懼讓她欣然接受男友的圈養,可時間久了,她再蠢也覺察到了對方態度的變化。
結了婚後她的地位更是直線下降,男方的母親任意的指揮她做任何事,本來嘛,一個不賺錢的女人,在家裡能有什麼地方?再加上男方本身不是真的能賺錢養全家的人,壓力一大,自然要找個出氣的,半白就是他出氣最好的辦法,誰讓她不賺錢,不如外面的女人有本事?女人再漂亮有什麼用?又給不了他更多的幫助。
生了孩子之後,半白幾乎就是個免費的保姆,是個女孩,公婆不喜,男方就是喜歡孩子,也不如他賺錢來的重要,何況現在家庭壓力那麼大,孩子完全就是扔給半白的。
半白活了很長一段混沌的日子,她離開機構之後就活着小小的圈子裡,曾經機構裡的人完全失聯,而她又沒有認識其他的朋友,所有的關注都在丈夫的身上,而丈夫顯然也煩了。
一天差過一天的態度,一日不如一日的語氣,很長一段時間內,半白的手裡已經沒有超過一百塊錢了。
她茫茫然的過着每一天,丈夫對她的態度到了後期,完全就是冷暴力,他不跟她吵不跟她打,就是不搭理,兩句話不說就不耐煩,對着女兒還能說兩句好話,對着她,她都懷疑自己是不是一直在做夢。
孩子小的時候她怕傷害到孩子,她更加不想讓自己的女兒變成曾經她的一樣,所以她什麼都忍着,努力維持着一個完整幸福的家,如今孩子上學,她的時間一下又空了出來,空虛和寂寞讓她幾近抑鬱,直到在電視上藍纓的驚鴻一瞥。
她幾乎沒有變化,極佳的狀態,年輕、美麗,她多年如一日的保持着當年在機構裡的狀態,電視畫面裡她在那些雷同機構訓練場器材上的身姿,衝擊的半白猶如被槍擊中。
她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來找藍纓。
從來沒有。
她曾經對藍纓做過什麼,雖然她極力的在忘記,可事實是,一個人做過什麼,特別是做過的那種讓她心虛的事後,她並不容易忘記。
幾年前遇到過藍纓一次,她那時候輕快的覺得反正以後不會見面,維持着一種大度也不錯,可結果呢?
就算時隔多年,她依然記得。
可她還是來了。
藍纓安靜的聽半白說話,半白低着頭,說:“我知道,我一直欠你一個道歉。我一度覺得自己只要不面對你,就什麼事都沒有,我沒想到……”
這是個錢的社會,沒有錢,什麼都是假的,她沒有錢,日子過的一塌糊塗,曾經脫離機構之後自由自在的生活對她來說並不美好,她甚至一度想過,藍纓是不是也後悔過。
可在電視上看到她的時候,半白知道,藍纓始終是那個想要自由的活在外面的世界,像普通人一樣生活的藍纓。
藍纓站起來,走到旁邊的飲水機邊,倒了兩杯水,推了一杯到她面前,開口:“你確實欠我一個道歉。即便我知道曾經的你是多麼無助,也明白你的身不由己,更知道你當時的處境和麪臨的危機。但是這不代表我就要當這件事沒發生過。”
半白慢慢擡頭看着她,藍纓說:“我接受你的道歉,至於你的應聘,我不能決定,畢竟,我要的教官是有真本事的人,不是人人都能勝任的。”
“我知道。”半白說:“我看報道說教官有上崗培訓,我可以。”
當年她中斷訓練不是她自己的選擇,而是傅清離的威逼利誘下不得已的結果,如果當年不是因爲傅清離的關係,或許她也能憑自己的能力離開機構。
藍纓慢慢站起來,“我讓人事過來跟你具體說,我先去忙了。你稍等。”
她看了下時間,轉身走了出去,召集所有教官開始每日的例行訓誡。
半白站起來走到會議室門口,她在教官的隊伍中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很多都是後來離開機構的學員,他們曾經在機構中碰到過。
人事抱着資料過來讓她填寫,並且給她買了培訓期間的保險,以防止意外發生。
“培訓時間要以個人完成度爲準,也就是說,如果一個月培訓達到目的,就可以在一個月後上崗,兩個達到目的,就兩個月上崗,如果超過三個月還不符合要求,那麼就是不符合要求。最後就不能在這裡任職,我這樣說,您能明白嗎?”
半白問:“只要培訓合格,就能儘快上崗,是這個意思嗎?”
“是的,就是這個意思。我們這邊的培訓大多在兩個月內就能符合要求,最快的是一週上崗……”
半白點頭:“我明白了。我什麼時候可以開始培訓?”
“現在是早上九點半,如果您時間允許,今天就可以開始培訓,差半個小時沒關係,我可以給您算上時間。”
半白立刻說:“那我今天開始。”
就算回去,她也是對在牆壁發呆。
如果丈夫對她動手,或許她還沒有鬱悶,畢竟拳腳她不怕他,可是丈夫真的是冷暴力,讓她無處可發泄,甚至讓她抑鬱至此。
她需要一個發泄的途徑,也需要一個讓她站起來的機會,她什麼都不會,沒有任何技能,外面的人會的,她都不會,她能怎麼辦?她唯一會的,並且沒辦法忘記的,就是她在機構的十多年學習。
在孩子上學之後,她在沒人的時候自己也會活動一下,只是怕被人看到,所以不是那麼頻繁,如今被逼到頭了,她憋着滿身的力氣的施展。
藍纓訓導完教官隊伍,回頭看到人事走了過來,“藍教官,剛剛的新人今天就要培訓,我已經讓她先去適應了。您看安排哪位教官過去指導?”
藍纓想了下,說:“我去吧。”
人事點點頭,藍纓擡腳朝着培訓室走去。
早上的訓練場人不多,培訓室被安排在女子訓練場,藍纓去的時候,半白正在熱身,看到她進來,她態度有些恭敬,畢竟是有求與人,半白也知道自己如今和藍纓不是一個站在同一個水平線。
藍纓說:“這些都是我們曾經學過的,最慢的人也就用了兩個多月,最快的一週,只要你沒忘的徹底,適應一兩週就能完成,只是要全程熟練完成,還是需要熟悉。”
半白沉默的點頭:“是。”
等半白熱身過後,藍纓走到第一個器材面前,解釋:“這是完全復原了機構的器材,只是浮動的頻率少了一半,應該更容易的。”她後退到下一個,繼續給她講解之後的器材特性,讓她熟悉所有的器材,講解完之後,藍纓說:“現在大概走一遍,讓我看到你的問題。”
半白點點頭,活着身體,跳了上第一個器材。
她在第一個器材前失敗了兩次,藍纓說:“第一次不用管,繼續下一個。”
半白走完全程,所有的器材她只成功了一半,從最後的器材上下來時,她惶恐不安,不知道自己怎麼了,真的會忘,身體的真個素質都在下降,這就是堅持和不堅持的差別。
藍纓看着她說:“我建議你早上跑步回來,增強你身體的素質,暫時放棄高跟鞋,畢竟你以後要從事的教官職業,會妨礙你的自主訓練。完成的一半質量還算不錯,在現有的人員裡不算最差的。”
藍纓最後這句話給了半白一點信心,更多的是對自己以爲唯一不會忘的技能有這樣的偏差而出現的羞愧。
她動了動脣,說:“我會努力的。”
藍纓點頭:“那就好,我剛剛告訴你了所有器材的特點,你先熟悉所有器材,找到感覺,我會讓人來給你指導。”
藍纓離開訓練場,半白站在場中,她低頭看着自己身上的服裝,這服裝根本就不是適合訓練的服裝,可是她家裡根本就沒有適合訓練的服裝,她突然發現,自己似乎很多年沒有買過一件像樣的服裝了。
她先去接了女兒放學,然後回到家裡,吃晚飯的時候她說:“邱華,我想這兩天買套運動裝。”
丈夫擰着眉,看了她一眼,“你成天在家裡,買什麼衣服?”
公公沒說話,婆婆擡了擡眼皮子,說:“小華賺錢不容易,你就知道亂花錢。在自己家裡買什麼衣服?孩子都這麼大了,怎麼還這麼不懂事?”說完這些,婆婆又小聲嘀咕着:“孤兒就是孤兒,一股小家子氣……”
小女兒擡頭看了媽媽一眼,學着奶奶的樣子說:“媽媽,你都不賺錢的,奶奶說了,誰賺錢誰在家裡纔有說話的權利。你不賺錢,不能提要求,爸爸給你吃給你喝,你就知足一點吧。”
半白看着女兒漂亮的小臉,她本人長的漂亮,當初丈夫也是因爲她漂亮才追求的,女兒像她,生的也漂亮,聽着女兒說的話,她有些發愣。原來在女兒眼裡心裡,她也早已像個寄生蟲一樣的活到現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