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宮五來說,聊天比洗衣服幹活要輕快的多,所以她是很樂意跟佔旭聊天的,聊天可以坐着,還有水果吃,她當然要逮到機會認認真真聊天了。
“……我弟弟比我小了十九歲,換你不鬱悶嗎?”宮五一臉惆悵的說:“要不是看在他長的白胖可愛的份上,我肯定要逮着機會就偷偷掐的他嗷嗷哭。反正比我小,他也沒辦法還手。”
佔旭靠在竹屋的窗子邊,目光沉沉的看着她。
宮五正低頭,一邊說話,一邊使勁剝荔枝,剝完了一隻圓滾滾的白胖荔枝,一下塞到了嘴裡,髒兮兮的臉蛋一下被撐的鼓了起來,荔枝在嘴裡去殼,然後吐出來放在手心,她突然擡頭,一雙明亮的眼睛猝不及防的對上佔旭陰鬱的視線,她呲牙,捏着那粒荔枝核,問:“佔先生,你說我把這個種下去,明年會不會發芽啊?”
佔旭輕咳一聲,快速的移開視線,“咳,你可以試試。”
宮五身後把核放到她用紙折的正方形小盒子裡,低頭拿起另一個荔枝,繼續剝,說:“發芽也不成,等到結果子好久吧……”
“三年。”
宮五擡頭,一臉茫然:“什麼三年啊?”
“荔枝結果子,要三年。”佔旭手裡端着一杯水,喝了一口,扭頭看向窗外,說:“那時候,你還在嗎?”
宮五一臉呆滯:“哎喲,總不至於三年後還沒人替我想辦法弄我回去吧?我的命也太苦了!”
佔旭回頭看了她一眼,問:“如果愛德華不願意爲你付贖金,你怎麼辦?”
宮五剝荔枝的手頓了頓,“不願意啊,就是捨不得他的設計稿……那,我能怎麼辦啊?我又咬不到他,又打不到他,我什麼辦法都沒有啊。”說完,她繼續把那個荔枝剝完塞到了嘴裡。
佔旭看着她,“如果他不願意爲你付贖金,也不願意拿出設計圖交換你,你還要回去找他?”
宮五擡頭看了他一眼,繼續吃荔枝,“佔先生你覺得我長了一副賤骨頭的模樣?他要是沒錢我不怪他,可他有錢卻捨不得,分明就是不在意我,我幹嘛還要回去找他?世上男人又沒死絕了。”
剝不開,張嘴使勁咬了一口,剝開繼續吃。
佔旭點點頭:“我還以爲女人都是那種死心塌地的類型。”
宮五對他挑了下眉,“佔先生,你的思想還停留了五十年前,那時候的女人要是有提離婚的後果很嚴重。現在跟以前不一樣了,佔先生你的思想也要與時俱進才行啊,難道就沒有人教你多讀書嗎?”
說完,她又吐出一個荔枝核。
佔旭回答:“沒有人教過我。”
宮五一邊吃一邊擡頭,隨口道:“你爸爸和媽媽沒告訴過你嗎?”
佔旭笑,“我不知道他們長的什麼樣,只知道他們存在過。”
宮五吃東西的速度緩慢下來,小心的打量了他一眼,“佔先生,難道……你是孤兒?”
佔旭慢吞吞的站直身體,走到桌子邊坐下,“孤兒?算是比較幸運的孤兒,好歹我有機會被人收養,而很多人卻沒有這樣的機會。”
宮五咂咂嘴,“佔先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吧。”
佔旭愣了下,然後他說:“也算萬幸中的不幸。”
宮五咔吧眼:“怎麼能這麼說呢?反正,在我看來呀,我覺得人活着就是幸運了,比如我吧,我媽生我的時候,已經跟我爸離婚,如果不是她太想我哥了,我肯定就成一團血水扔垃圾桶了。你說我幸運不幸運?我就覺得我挺幸運的,我能活到今天,多不容易啊!”她打量他一眼,說:“我就覺得佔先生挺幸運的,長的又高又帥,又有本事,會賺錢,不比很多人活的好啊?怎麼不幸了?”
她等了一會,見他沒說話,擡頭一看,發現他正盯着她看,宮五呲牙:“佔先生,你是不是覺得我說的很有道理啊!”
佔旭移開眼,點頭:“嗯,很有道理。”
聊天時間結束,宮五被人帶着,從竹屋離開的時候,她情況的蹦躂着朝前走,一邊走,還一邊用她剛學沒多久的本地語言跟帶路的人說話,她嘻嘻哈哈的聲音時不時傳出去。
佔旭站在竹屋的窗口邊,沉默的看着宮五一蹦一跳往下走的背影,而後轉身回到桌子邊,盯着面前的圖紙,突然伸手,直接把面前的圖揉成一團,狠狠砸了出去,紙團砸在竹牆上,安靜的掉在角落。
他當然知道,他設計不出與衆不同的槍支,他沒有受過正統的訓練,沒有進過一天校門,他的語言優勢來源於身邊的環境,他所瞭解的知識完全來自於黑煞。他和愛德華不同,也沒有愛德華得天獨厚的生活環境,他所在的環境,只能稱爲可以生存,他如今所擁有的一切,不過是投機得來。
佔旭當然知道道上人對他的評價和輕視,那是他們不懂他爲了生存的手段。
黑煞把控着一切,他不管佔旭做什麼,要求只有一個,賺錢。
如果賺不來錢,佔旭的存在也就沒有必要。
佔旭知道自己對於黑煞的價值就是賺錢,所以他要千方百計賺錢,賺更多的錢讓他滿意。
那是他義父,是他師父,是帶他脫離老鼠窩的天神,是讓他不用爲了半個饅頭跟同伴打的頭破血流的再生父母。
他從一千多個孤兒裡挑選了他,教授他一切,把他培養成最頂級的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