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末裡,氣候是越來越好了。
這三日賢妃和繾綣走的近,趁着天氣好,賢妃來了興致,攜了繾綣到御花園走動。說是花園開了好些時令鮮花,兩人也好好賞賞。
御花園卻是繾綣沒來過的。御花園差不多有半個九掖湖大小,左側繞着皇帝居住的九掖宮,有個蜿蜒小巧的人工湖泊,裡面養齊了各色金魚,其間點綴着些小巧的假山和細細的瀑布,剎是靈動好看。
中間是迂迴曲折的花徑,均用大小均勻的深色雨花石砌成,輕踩在上面,有些摁腳。
兩邊花草繁盛,臘梅海棠等的這裡都沒見到,卻是冬末初春的花兒開的甚好。有緋黃的薊菊,紫紅的鐵線蓮,粉白的仙客來……最令人驚喜的,在右側長廊的扶欄外頭,竟密密麻麻的種滿了簇生堇菜。
這種和三色堇同屬堇菜科的小花是粉紫中帶着粉白色的,花心淺些,花瓣深些,花蕊是嫩黃的菊花樣式,襯着細細的花莖和細長的葉子,真是好看的緊。
第一次到御花園,繾綣自然是最爲開心的。因爲平日裡自己就喜歡“侍花弄草”,看見這些嶄新開放的各色花草,繾綣興奮的東一聞,西一摸的,看得賢妃“嘻嘻”直笑。
賢妃在前,繾綣緊隨其後,後面跟了賢妃的貼身侍女青雁和繾綣的侍女紫兒宮女,還有服侍兩位宮妃的內侍太監,一行人在花園裡慢慢的穿梭行走着,談笑之聲不絕。
走久了,賢妃也乏了,領了衆人進長廊歇腳。兩個主子剛一坐下,太監就陸續端上來各色吃食小點和鮮泡的茶。
賢妃拿起茶杯,放鼻下一聞,一股陶醉的樣子,眯了眼輕聲道“妹妹可知這太極翠螺的好處?”
繾綣淺笑,也端起茶杯一聞,回答道“既然娘娘考我,那繾綣就答了。”
稍一頓,繾綣輕啓櫻脣,便娓娓道來“太極翠螺。因外形捲曲似螺,色澤綠翠而得名,爲江蘇之名茶。”
頓了頓,繾綣繼續道“太極翠螺屬半烘薰花茶,採摘標準一芽一葉。總共要經過攤收、殺青、揉捻、烘乾再揉捻、炒乾再烘乾七道工序。最後再以四至五葉嫩芽以手工勾捲成珠,再配以七道高雅天然花香薰制。”
“太極翠螺入口生津,香氣四溢,經久耐泡。可謂是頭酌香、二酌濃、三酌味不減、四酌味猶存。品質特點嘛,是條索緊細捲曲,茸毫披露,色澤翠綠,香氣清高,滋味濃厚,湯色綠而明亮……”一股腦兒地說完,繾綣已是上氣不接下氣。
這廂,繾綣像背書似的介紹引得賢妃掩帕嬌笑不止,道“好你個凝婕妤,嘴這麼巧。看來是不用我這個姐姐再教你什麼了。”
繾綣也清朗地淺笑了兩聲道“賢妃娘娘可別誇了臣妾。只是臣妾生於蘇杭,長於蘇杭,對於太極翠螺也是極爲了解的,得了便宜而已。”
兩人正說着話,不想卻有人悄悄近了,只聽見遠處迴廊傳來男子爽朗笑聲,正是皇帝來了。
龍天仰自遠而近,面帶笑容的渡步到了繾綣等人面前。忙扶起了爲首福禮的賢妃和繾綣。並安頓着兩個美嬌娘一齊坐在身側。
“沒想到朕的兩位愛妃在此遊玩,可是朕擾了你們了?”龍天仰調笑道,有心和她們開玩笑。
繾綣覺得尷尬,只是頷首不語,賢妃卻眼波流轉,姿態嬌媚的懶懶埋怨道“臣妾們可不敢,怕是我和凝婕妤擾了皇上的雅興吧。”
龍天仰爽朗一笑,道“霓裳,你也敢和朕頂嘴了。”說罷伸出手臂一攬,便把賢妃從旁邊的座位上攬到自己腿上,另一隻手扶住賢妃下巴,輕佻地和賢妃對視一眼,便乘機蜻蜓點水般地沾了那一抹紅脣一下。
賢妃不依,雙頰立即紅的發燙,伸出雙手在龍天仰胸前輕輕垂打,嬌羞不已的說道“聖上倒讓婕妤妹妹看臣妾的笑話了吧。”
恍然間繾綣擡頭,看着龍天仰和歐陽霓裳這樣不顧場合的在衆人面前,心裡像突然吞了塊大石頭似的,梗的慌。想起龍天仰在婀娜宮裡和自己的親暱,又看着眼前龍天仰和歐陽霓裳如此這般“打情罵俏”的小情侶姿態,繾綣這纔回過神來,趕忙把頭埋地低低的,只覺得尷尬不已。
想了一想,繾綣隨即趕忙站起身來,福了一禮,匆匆道“是臣妾擾了娘娘和皇上的雅興纔是,臣妾記起還有個花樣要找繡房的繡姑來做,晚了,怕耽誤,臣妾這就去了。”
一口氣說完,不等龍天仰和歐陽霓裳有所反映,繾綣便逃似的從迴廊出去了。
歐陽霓裳見繾綣落跑似的行爲,嬌豔的紅脣變勾起一絲微微的淺笑,對身邊的龍天仰道“皇上,你在繾綣妹妹面前同臣妾如此親暱,看把個玉人兒嚇得——”
龍天仰也不答話,只是怔怔地望着遠去的繾綣的背影,面色嚴肅,心裡想着壞了。繾綣的那樣心性,如今見了我和別的女人親熱,合該難受了吧。
自從涼亭上逃出來,一路上,繾綣只覺得雙頰燒的不行,心嘭嘭直跳,直到走出好遠才發覺,心裡有種百般失落的感覺,出口氣都覺得澀澀的,堵的慌。
“小主——小主——,你沒事吧。”卻是紫兒從後面急急跟來了。
紫兒追近了,看這繾綣窘態畢露的樣子,急急道“皇上和賢妃娘娘問呢,怎麼小主慌張如此?”
“我沒事,只是心裡堵的慌。”繾綣隨意在長廊盡頭做下,耳邊似乎還能聽得龍天仰朗朗的笑聲和賢妃的嬌言蜜語。
“小姐,您這樣,何苦呢?”紫兒也是伶俐的丫頭,看着主子這樣,心裡也明白了幾分。
繾綣也覺得自己反映有些過度,但心裡仍是煩悶不堪,便吩咐紫兒“你先回宮,別跟着我了,我想自個兒轉轉,透透氣。晚膳前就回來。”
紫兒點頭,道“只是小姐,您以後可別這樣了,要是皇上怪罪下來,小姐不是白捱了嫌棄嗎!知道知曉主子的心性,也就不再勸了,便一個人回婀娜宮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