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這趟靈車的司機?”某男冷言道。
“我,我是……”
媽媽呀,救救你可憐的女兒吧,夏蟬舞弱弱的誹腹道。要是知道結果會變這樣,她是寧願憋死自己也不會發出聲來的。
面前的男子約有三十歲左右,一身復古式的墨色中山裝,國字臉,倒背頭,長得嘛,也是人模人樣的,還是標準的模特兒身材。只是~
眼睛一瞟才發現,這廝兩隻手上還各抓着一隻鬼魂呢,和夏蟬舞說話的空隙就往嘴裡丟了一個。
說來也怪,那麼大個兒的鬼魂一到他嘴邊就成了一縷青煙,那傢伙竟然還略有其事的咂巴了一下嘴巴,貌似很享受那種感覺。
“喂!你,你……竟然吃,吃鬼?”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卻還是大着膽子搶下了另一隻鬼魂:“這趟靈車是我開的,我不許你這麼濫殺無辜。”
夏蟬舞把搶來的鬼魂拉到眼前瞄了瞄,近乎透明的?握在手裡感覺很輕,輕的幾乎沒有重量,手感呢,有點兒像果凍,冰冰的,滑滑的。
可是下一秒――
“啊~媽呀,救命啊,快把它拿走,拿走哇!”某妞兒驚魂般的嚎叫道,並且當場跳起了踢踏舞。(話說這是爲什麼呢?哼哼,自然是嚇的。)
原因是當她把某隻轉過身來時,第一次看到了傳說中的~女吊死鬼?
披頭散髮的一頭稻草,紫青泛黑毫無血色的臉龐,因肺部缺氧而憋得幾乎突出眼眶的,兩顆黑白相間的眼球,鮮紅帶血的長舌頭一直伸到了脖頸處,還作死的好一陣晃動。
“你?”某男伸手抓住夏蟬舞扔向空中的吊死鬼,毫不猶豫地丟進口裡,然後向前一步逼近她,眼神裡透出一絲訝異:“你是陽世的人,怎麼會來當陰差?”
既然有着比烏龜殼還硬的身份,某男自然知道陰間只容得下契約陰差,眼前的這個女人明明身上還帶有陽氣,又怎麼會在靈車上,還是司機?
“我,我的事還用不着你來管吧?”夏蟬舞停下了腳步,防狼似的盯着某男。
管你是誰,敢嚇老孃,就別指望老孃給你好臉色看。
哼,老孃替你問候你爸爸,你爺爺,你太爺爺,你太太爺爺,你太太太爺爺,你太太太………爺爺一千遍。
“用不着我來管?”某男性感的薄脣脣角,不覺扯出了一個二十五度的弧度:“你可知道,還從來沒有人可以這麼對我說話?”
“是嗎?”夏蟬舞輕笑道。
你丫未免也太自戀了吧,那什麼,我來代表人民問問,你丫算哪根蔥啊,憑什麼不可以和你那樣說話呢?
“好,很好。”某男冷冷地說道,又向着夏蟬舞逼近了一步,眼裡是看不透的精光。
“我……,你想幹什麼?”天吶,這人不會是惱怒了吧?夏蟬舞連連後退,腦袋裡已經浮現出自己魂飛魄散的景象了。
不過還好,千鈞一髮之際,某男腳下又多了幾個抱大腿的。
“帝陰子別生氣,這個小娃娃她不知道您的身份,您可千萬別和她一般見識啊。”
“是啊是啊,帝陰子,她,判官大人親自交代過,讓我們一定照顧好這個小娃娃,要是您殺了她,我們這一車人就全完了。”
“您,您今天也吃了一百多隻鬼魂了,求您看在這個份兒上,就饒了這小娃娃吧。”
“…………”云云雲,云云雲。
陰差們七嘴八舌的替自己討饒,倒讓一旁的夏蟬舞不淡定了。
自己不過是個菜鳥陰差耶,值得這麼多資深陰差不顧性命的袒護麼?這世道還真是怪的離譜。
其實夏蟬舞不知道的是,一零零七號靈車上的每一位陰差,都是判官精挑細選出來的,爲的就是能確保她的安全,有了這層牽扯,她們哪敢有絲毫懈怠呢?
“你們這羣討厭的東西,真是陰魂不散!”某男冰冷的神情掠過腳下的幾隻爬蟲,眼神裡的精光轉換成厭惡之意。
他輕揮雙手,一陣強勁的陰風在他周圍刮過,腳下便空空如也,靈車深處卻傳來了痛苦的叫喊聲。
所謂禍起蕭牆,夏蟬舞自然也好不到哪兒去,她的整個人都在靈車上空旋轉,陰風一停止,她就重重地摔向地面。
“好吧,使勁兒的摔吧,也許摔壞了陰間就會把我辭掉了吧,我有我的‘衣戀世家’就夠了,不需要這份兼職的。”夏蟬舞如是的誹腹,就閉起了眼睛。
這份兼職真的一點兒也不好,沒有月薪什麼的也就算了,還整天和這些東西打交道,再這樣下去,自己非魔怔了不可。
老天保佑,摔壞我吧~
咣噹!一切就要結束了!不過地面怎麼是軟的?
“真不明白,像你這樣一無是處的女人,判官怎麼會對你這麼重視?”某男冷冷的望着懷裡,呆若木雞卻又透着憤怒的夏蟬舞。她的心光泛着微熱,果然是陽世的人。
“那個,你,你先放我下來。”某妞兒紅着臉弱弱的哼道。
似乎都忘了某男那副,吃鬼不吐骨頭的滲人一幕了,不得不說,眼前的面孔堪比世界名模呢,她的氣好像都消減了不少。
這廝能觸摸得到她,那就證明,他也是脫離了肉身才能到這兒來的,那就是鬼魂嘍。
不同的是,他不像剛纔握在手裡的鬼魂一樣冰涼,反而帶着一種熟悉――人體該有的溫度。
等等,不對呀,當前的狀況是~
哦my瓜!老孃竟然被鬼給抱了,這傳出去我還要不要嫁人啊,就算是傳不出去,可只要一想到曾經被鬼抱過,那還不得雞皮疙瘩掉滿地呀。
某男照做了,並且仍是淡定包一枚,就好像他剛纔抱着的,並不是女人似的。“這次看在你的面子上,他們和它們都可以不用死了。”
說完,他轉身朝着車門處走去。
忽然轉過頭望了一眼夏蟬舞,略有所思。然後平靜開口:“我叫井戈。”說完就消失在車門處。
“你叫什麼關我鳥事呀?切~好大的口氣。”夏蟬舞小聲嘀咕道。
自大狂妄的人她見得多了,竟不知還有這種脾氣古怪又吃鬼不吐骨頭,還大言不慚的敢留姓名的夜郎。
見那個“劫匪”走了,她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又過了半個多小時,靈車內的報音裝置響了起來:“各位陰差,各位靈們,一零零七號列車已到達焦冥海,請各位做好下車的準備。接下來,你們將進入終點站――陰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