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殿裡,冷裄與井戈二人一左一右對立而戰,他們誰都不說話,臉上的神色都是一副很是凝重的樣子,在他們眼前的椅子上半躺着的,是依舊昏睡着的夏蟬舞。
女人氣色紅潤,呼吸均勻,就這麼看起來,與常人並無異處,但她就是不醒過來,又水米不進,看的井戈心焦不已。
“鬼父。”
側殿裡,冷鋒緩緩地走了出來,卻是帶着一臉的迷茫。
低頭,很是疑惑的,上下打量着自己的新裝束,他不明白,即便是要他親自進時空隧道,把那個女人帶回來,那也用不着把他弄成成這副樣子啊。
“鬼父,我不明白,只是去帶回一個凡人,卻爲何要讓我穿成這樣?”
擡頭望着自己的父親,他的神色還是和方纔一樣,眉頭微鎖,神色凝重,想來這個女人的事情,還是較爲棘手的。
冷鋒開口說道,話間他扯開了頸間的一顆釦子,才稍稍令自己的喉嚨放鬆了些。
“你是說,她的神識在時空隧道里?”
井戈帶着質疑的目光,從夏蟬舞臉上挪開,移到了身旁的冷裄身上,等待他的答案。
要知道,時空隧道可是一片極爲神秘複雜,瞬息萬變的未知空間,一般人就算想要找到它的所在,都是極其困難的,就更不用說是可以令神識待在裡面了。
至於是什麼人,在她求生意志最爲薄弱的空隙,把她的神識帶進了那裡,不僅他不清楚,就連冷裄,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的。
餘光掃過不遠處的身影,井戈不由得一陣吃驚。
難怪這個鬼王一再堅持,要讓他的兒子親自去帶回夏蟬舞,現在看來,恐怕也只有他,才能讓這個笨女人心甘情願的回來了。
要知道,此刻站在那裡的,哪兒還有妖嬈霸氣的,無界之界少主的影子呀,他根本就是夏蟬舞一直深愛着的那個陽人,冷鋒。
至此,井戈的大腦皮層裡有一股未明的氣流,在那裡緩緩地蔓延開來,它就叫做嫉妒。
一直以來,他都傾盡全力的,想要給她最好的保護,不想讓她受到一絲一毫的委屈和傷害。
可到頭來,事實卻說,到了如此緊要的關頭,能夠幫到她,帶她回來的,竟只有那個,他最瞧之不起的陽人嗎?
難道和他比起來,自己就真的那麼的不堪一擊嗎麼?在她的心裡,自己就那麼不值一提麼?
他從來都沒有想過去強求什麼,只想默默的站在她的背後,看着她幸福快樂就好。
可到頭來他卻發現,人一旦有了慾念,它就會被無限量的放大,變成佔有慾,他會想要得到的更多,會放不下,會痛苦,會相思,而這些極其不安的感覺,就算是再怎麼運氣去制壓,都徒勞無功。
越想思緒越亂,越焦躁不安,就像是貓爪撓心一樣,撓的他心煩意亂,不知所謂。
這也是第一次他發現,自己的心境,竟然已經變得如此的紊亂不堪了。
自然,他的這些細微的表情變化,也是沒能逃過那雙,犀利且精於算計的眼睛的。
只聽得冷裄輕咳一聲,吸引了井戈的注意後便緩緩開口道:“帝陰子應該清楚,在此之前,夏小姐已經失去了求生的意志,否則,她的神識也不會被輕易帶進時空隧道里,所以當下,能把她平安的帶回來,纔是最重要的,不是嗎?”
“你是說……”
聽聞冷裄的話,井戈眼眸一亮,似乎明白了他話中的玄機。
“嗯,不錯。”冷裄鄭重的點了點頭,以示同意。
轉眸看到向着他們走來的身影,他心裡清楚,要想讓夏氏後人心甘情願的回到現實世界中來,就非他親自走一趟不可。
還記得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天,自己的兒子冷詡,歷經數千年歲月精華的養護,終於從一團精氣,幻化成了人形。
後來,因爲知道夏鉞充的後人裡,有了第一個女孩子,冷裄知道,自己苦等了數千年的時機就要到了,所以他便帶着還是嬰兒樣貌的冷鋒來到了人間,未免他的存在被陰間方面發現,冷裄施法封印了他所有的修爲,讓他在人間長大成人。
或是冥冥之中的定數吧,夏氏後人長大後,竟和自己的詡兒相識相戀了,即便後來她得知了自己的身份,也知道了帝陰子的存在,但她還是義無反顧的深愛着詡兒,甚至不惜一次次的犧牲自己,也要保全他。
也更是因爲她,詡兒竟然在最短的時間裡便衝破了他設下的封印,重新回到了無界之界。
至於他現在沒有了以前在人間的記憶,甚至都忘了這個,自己曾經深愛過的女人,那都是因爲,在他衝破封印的過程中,動用體內的氣息太過強烈,急促,又無人從旁協助,纔會導致他以前的記憶,在那一瞬間被巨大的氣流全部打散。
以前,兒子對夏氏後人的用情到底有多深,他這個做父親的,是再清楚不過的,他很是器重這個唯一的兒子,從不願傷他的心,所以也就從未插手過他們之間的情感恩怨。
可是現在,想要開啓聖域結界,見到他日思夜想的若魚,一家團聚,就非這兩個人不可,即便他知道,此舉會讓他們爲之承受什麼樣的代價,他也絕不能放棄。
也許在將來的某一天,兒子會記起所有的事,到時他就算再傷心難過,也已時過境遷,比起親眼看着摯愛消失在眼前,痛苦也會減少很多吧。
看着兒子,冷裄走進他,輕拍着他的肩鄭重叮囑道:“詡兒,你要記住,你此番前去就只有一個任務,就是要把這位夏小姐平安的帶回來。
切記,無論什麼事,都要隨着她的心意,千萬不能讓他發現你的身份,否則的話,一旦她要是留在那裡不願回來,便會受到時空隧道里磁場的干擾,而被不斷的帶入不同的空間,永遠都出不來了。”
“你說什麼,她有可能永遠都被留在時空隧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