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的時間,高月身上的傷已經癒合完全。這三個月的時間裡,他多在看書之中度過,最後半個月身上結痂,感覺難受纔到小院之中走走。未曾出過閣樓,他不想同謝雲山碰面,不是懼怕,只是在找到解決的方案之前,他不願意同他起無謂的爭執。
這三個月的時間裡,謝雲蘊過來看過他幾次,每一次都不歡而散。高月的態度淡漠,謝雲蘊高傲,就像是兩隻銳利的長矛在兩人的手上,一旦靠近將刺進彼此的身體裡,疼痛再所難免。
謝昇平來看過他不少次,謝昇平有些忙,蘇齡德他從頭到尾都未曾看在眼裡,他真正需要面對的是朝廷上面的責難。
昨日謝昇平來看過高月一次,高月向他提出外出遊歷的請求,謝昇平沉默了片刻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些什麼。
謝府無論多好還是多壞,同高月沒有太大的關係,這裡是謝府,不是高府。他需要走出這一塊囚禁他多年的牢籠,他要展翅飛翔,遲早有一天,他會有屬於自己的家。
高月準備離開,雲霞十分的不捨,不過她也知道,高月終究會離開這裡,因爲她知道,現在的高月已經不是以前的高月了,他有了一個追求自由的心。
高月走了,比起上一次更加的悽慘幾分。謝雲蘊沒有來送他,陳氏、謝雲山更不用說,兩人現在恨高月入骨,謝昇平有事無法相送,讓管家給了蕭越一匹老馬、百兩紋銀。唯一相送的是婢女雲霞,不過高月已經很知足了。
“姑爺,保重。”
雲霞哭了,她不知道這一別之後,是否能夠再看到高月。
“保重。”
高月也是一臉的不捨,僅僅針對這個溫柔賢淑的婢女。
與雲霞告別之後,高月騎着馬兒朝着秦淮城方向而去。三月前,他在前往秦淮城的方向,遭遇截殺,險些命喪黃泉,不知道三月後,謝雲山是否還要繼續上演截殺的戲目。高月明白,只要自己的雲州城甚至雲州中,都逃不過謝家的耳目。
謝雲山確實有再次截殺高月的想法,可是很遺憾,在半個月前就已經被謝昇平半軟禁起來。他的一舉一動都被謝昇平的親兵盯着,雖然他無數次的用陰謀,想要將消息傳給他的狐朋狗友,可惜一一被人識破。
謝雲山在憤怒,一件又一件的器物被他砸碎。他恨高月,如果說原先對高月的恨,還帶有謝雲蘊的緣故,如今他的恨十分的純粹,僅僅是單純的恨。他恨謝昇平,不恨他杖打自己,而是恨他爲何庇護高月。他決定要離開這個家,他不想活在謝昇平的羽翼下,他要闖出一番屬於他自己的天空,他要有一天提着高月的頭顱,回來見謝昇平,向他宣告自己勝利了。
出了雲州城,高月策馬疾馳,朝着秦淮方向而去,他感覺纏繞他身上的絲線一點點的掙脫掉。同樣原本庇護他的那雙手,也離他遠去。
高月身下的馬是一匹老馬,溫馴的同時也失去了活力,一路上走的不快,跑跑停停。高月也不以爲意,很快天就黑了,他才走了一半的路程。
官道的附近多有村落,只是剛纔高月見天色並不算遲,就多走了一段。沒有想到,後面走了近一個時辰,再沒有村落出現。天色已經昏暗下來,他只能夠朝前走走去。
黑夜並不安全,單別說別的,山中出沒的猛虎、狼羣就十分的危險,縱然是剛柔期的武者,遇到這些猛獸也十分的麻煩,武者可沒有夜視的能力,這一點就吃虧。況且地形不熟,沒有辦法將自身的本事發揮到最高點。
這是高月發現不遠處,有微微的火光亮起,只是看的不是十分的分明。他心中有些猶豫,畢竟很難說那邊點起火光是的何人,若是賊人那豈不是羊入虎口。猶豫了好一會兒,高月還是決定前去看看。
“大人,有人靠近。”
火光燃起處,我一座殘破的驛站,一羣大漢正在生火煮飯,這些人身上都帶有兵器,有專門的放哨人員,被稱之爲大人的,正是坐在火堆前,烤着一隻不知何種動物大腿的漢子。
漢子的臉上有一道從左額向右邊臉頰延伸的疤痕,看上去十分的猙獰。身形彪悍,坐在那邊給人一種穩若磐石的感覺。
“噠!噠!”
高月走的不快,他緩緩的靠近殘破的驛站,一旦風聲不對,他將立刻逃竄。
“鏗鏘。”
不等高月靠近,那站在門口的兩個漢子,手中的長刀立刻出鞘,一股冰冷的殺意鋪面而來。
“在下只是路過此地,並不想打擾各位的雅興,這就離開。”
高月臉色一變,武者之間的氣場能夠相互感應,這兩個護衛同樣是剛柔之境的武者,但是當兩人抽刀的瞬間,高月感覺到了一股窒息的殺意。這種殺意不是刻意展露出來的,而是長年累月的廝殺養成的,這種人要麼是積年悍匪,要麼就是戰場上的將士。天下太平許多年,更有可能是悍匪,高月離意頓生。
“小兄弟,相遇既是緣分,既然來了,也彆着急着走。”
原本坐在地上燒烤的漢子走到門口,他的身形壯實而且高,身高約莫六尺(按照唐代的換算,一尺三十點零七釐米。)他的聲音充滿威嚴,語氣更像是命令。
“在下還有一些急事,就不打擾諸位了。”
高月的面色劇變,此人驀地一出現,就給他巨大的壓力,彷彿對方想要取自己的頭顱,恍如探囊取物一般。
“小兄弟,若是我們有惡意的話,恐怕我的兄弟不用十招就能夠殺了你,還有你那匹老馬趕路還成,真要跑起來估計骨頭架都要散開。”
那漢子略帶笑意的說道,只是落在高月的眼裡,那笑意更像是嘲笑。
“恭敬不如從命。”
高月掃了一眼,破敗驛站旁拴着的馬匹,每一匹都神駿無比,顯然都是好馬。他臉上露出一個苦笑,從馬背上躍了下來,抱拳一揖。
“這還差不多,別和娘們一樣。”
漢子邁了兩步,來到高月的身旁,一邊笑道一巴掌拍在了高月的肩膀上,那力度直接讓高月齜牙咧嘴,旁邊的漢子見此,紛紛笑出聲來,顯然他們不是沒有吃過這樣的苦。
“來。”
來到破敗的驛站裡邊,兩人直接在地上落座,那漢子將烤的差不多的腿肉,撕了一大塊,遞給高月。
“在下高月,越州人士,長居雲州。不知這位兄臺如何稱呼?”
高月接過腿肉,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忘記了詢問對方的名字,趕忙先自我介紹,這才詢問。
“我叫羅蒲柳,別笑。”
大漢一邊說着一邊目露兇光的盯着高月,彷彿高月一笑就要將高月掐死一般。
“哈哈。”
“原來是羅兄。”
高月一下子沒有反應下來,倒是沒有想到蒲柳二字是用來形容女子之用,卻冠在一個三大五粗的大漢身上,不知道有多麼的彆扭。反倒旁邊的漢子,紛紛掩嘴笑了起來。
“再笑,一人領三十軍棍。”
羅蒲柳的臉色立刻漲紅起來,顯然他很介意他的名字,言語之間,不知覺將他的真實身份透露了出來。卻是沒有想到,這一行人是軍人,難怪殺氣如此強烈,只是江南一帶,並未有敵人,況且三國已經止戈三十年之久,也不知這些人的殺機從哪裡磨練出來的。
高月笑了笑,沒有多說話,對方既然是軍伍之人,又沒有明白說出來,還是當做不知的爲好。
“高兄弟,可是前往秦淮城。”
羅蒲柳眼中的精光微微一閃而過,他看似粗魯,但是能夠從一個小兵攀爬到現在的位置,斷然沒有他表現出的那般粗魯不堪。
“秦淮河畔,在下向往已久。”
狎妓在這個世界,並不是一件粗俗不堪的事,反倒是一件略顯高雅的事情。當然這裡的妓是指那種上檔次的妓,不是路邊的野雞。甚至不少的名流,更是以得到某個名妓青睞,而洋洋自得。
“沒有想到高兄弟還是同道之人。”
聽到高月的話,羅蒲柳彷彿吃了仙丹一般,立刻亢奮了起來,然後兩人立刻開始熱絡的交流了起來。高月雖然稱不上御女無數,但是上一世‘愛情’片看了不少,兩人越聊越起勁,很快就兄弟相稱起來。
出門在外交個朋友總是好的,更何況對方出身軍伍,也許哪天就能夠用得上。羅蒲柳也許是是高月投其胃口,同高月越發的熱絡。
兩人聊到了大半夜,都有倦意了,這纔去睡。環境自然好不到那裡去,不過同露宿野外比起來,還是好了不少。
一夜無夢,高月醒來的時候,羅蒲柳一行人早已經醒來。等高月梳洗完,羅蒲柳一行人已經準備好了早餐。高月厚顏的直接吃現成的,雙方的目標一致,羅蒲柳邀他同行,他自然不會拒絕。
一行人騎着各自的馬匹,朝着秦淮城疾馳而去。不過讓羅蒲柳唯一不滿的是,一旦他們全力催動自己的馬兒,很快高月就會落後一大截,無奈只好駐足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