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月輾轉近半個時辰都無法入眠,腦子裡都是謝雲蘊的身影,這讓他有些不舒服。他想讓自己不去想謝雲蘊,但是偏偏又一直浮現她的身影,讓他難以入眠,甚至有些煩躁。
本就和衣而睡的高月起身,朝着閣樓下層走去。取了長槍,來到閣樓前的空地舞起長槍,他剛剛踏入剛柔之境,更多時候是見剛不見柔,且剛柔之間的替換還有些生澀。
謝雲蘊也無法入眠,聽到閣樓下傳來聲響,起身推開窗戶,見高月舞槍,她臉上露出複雜之色,然後望着望着就入神了。
高月本來思緒紊亂,只是舞着舞着整個人就投入進去,一切依靠身軀的本能舞動,原本剛柔替換還顯得生澀的他,很快就圓潤了起來,槍舞從最開始的生硬逐漸的充滿了空靈之美。
“呼。”
不知覺間舞動了近一個時辰,高月一個完美的收槍,開始重重的喘息起來,此時他渾身都被汗水打溼。
閣樓上的謝雲蘊,直到高月離開都還沒有回過神來,等到高月再次梳洗完,踏着木質樓梯而上,帶起的輕微腳步聲,這纔將她的思索拉了回來。
舞完長槍,又梳洗了一番的高月,感覺精神充沛,又看了一個時辰的書,才和衣睡去。謝雲蘊卻是一夜無眠,望着窗外皎潔的月亮,她的思緒越發的紊亂,直到天光逐漸發亮時,才朦朦朧朧睡了一會兒,不過很快又醒來。
今日高月就要外出遊歷,最後一餐還是一家五口共同進餐,平日裡是各自在各自的閣樓進餐,畢竟名義上謝雲蘊已經嫁出。
早餐的菜色並不算多,高月隨意吃了一些,衆人各懷心事,都沒有吃多少。謝昇平爲高月備了一批馬,並不算好馬,是一匹服役過的老馬,勝在溫和。又給了高月百兩紋銀,百兩紋銀可不是一個小數目。對於這筆錢,高月沒有推辭,若是身無分文,出行將處處不便。
“進學,進一步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莫要逞強。”
謝昇平等人默默無言的將高月送到府門外,雖然謝雲山十分不樂意,卻又不敢多說些什麼。來到府門外,謝昇平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嗯。”
高月點了點頭,然後躍身上馬,雖然顯得有些笨拙,但終歸沒有鬧出笑話。
“給你。”
謝雲蘊右手一路捏着一個錦囊,也不說話,直到高月上馬,她才咬牙走到前邊,伸手把錦囊放到高月的面前。
“謝謝。”
高月一愣,不過還是把錦囊接了過去。他不知道的是,就在這一瞬間,謝雲山的雙眸眯了起來,目光之中滿是殺機。
“駕。”
高月輕夾馬腹,老馬緩緩的開始跑動起來,晨霧之中,一隻雛鷹開始展翅飛翔,也許很多年後他將成長爲一隻搏擊蒼穹的雄鷹。
“哼。”
等到高月的身影消失在衆人的視線後,衆人也就各自忙各自的了,謝雲山是最後一個離開的,恨恨的朝着高月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冷哼一聲,朝着蘇府方向而去。
蘇明生的父親是別駕從事,雲州的第二號人物,這也是爲何謝雲山同蘇明生相交莫逆的緣故。剛纔謝雲蘊的贈予高月香囊的舉動,徹底的激怒了他,本來高月成爲他的名義姐夫,就已經被他嫉恨,更別提成爲他真正的姐夫。他心中生起了一個大膽的念頭,這件事若是能成,她姐姐就能夠改嫁了。
“發生什麼事了?”
謝雲山長期在蘇府之中行走,下人也習慣了,並沒有先行通告蘇明生。謝雲山來的特別急,連門都沒有敲,直接推門進入,臉色更是陰鬱要滴水。蘇明生本能的以爲發生了什麼事,帶着幾分關切問道。
“你想不想娶我姐姐?”
謝雲山沒有回答蘇明生的問題,而是直接問了一個,讓蘇明生有些愣神的問題。
“想還是不想。”
見蘇明生愣住,謝雲山的聲音不禁拔高了幾分。
“自然是想,只是……”
蘇明生垂涎謝雲蘊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只是他總覺得今天的謝雲山有些不一樣。
“沒有隻是,我們現在去把那姓高的給做了,我姐姐自然就要改嫁。”
不等蘇明生把話說完,就被謝雲山給打斷掉,口吻絲毫沒有作爲雲州刺史之子的溫良,反倒是像個悍匪。
“殺人,這會不會太過了。”
蘇明生也看不起高月,但是殺人他卻沒有想過。
“哼,想就同我來,其他你不用管。”
謝雲山自小心胸狹隘,絲毫不像謝昇平,也不知是陳氏寵壞的緣故,還是其他。爲此謝昇平給他取字博學,博意思是讓他要心胸寬廣海納百川,學則是讓他努力學習,可謂用心良苦。
高月離開謝府之後,走的很慢,他本就是爲了遊歷四方,並沒有特定的目的性,對於外面的一切還是帶着好奇心的,用了大半天才出城,朝着他的第一個目標秦淮城方向而去。雲州城或許是雲州的最大的城市,但是要說到繁華,當數秦淮城。
秦淮城的中央有一條名爲秦淮河的河流,河流上滿是花船,一到夜晚花船上的燈火亮起,能夠照亮秦淮城一半的夜空,這裡更是有無數的美麗愛情傳說,是所有風流才子心中的天堂。
高月很想知道此秦淮是否是彼秦淮,因爲兩個世界雖然有着驚人的相似,但是卻又有着巨大的區別。秦淮河,任何一個男人都向往的地方,美麗的景物永遠被人所喜歡,特別是美麗的女子、美麗的愛情。
高月出城已經是快中午,他根本就沒有發現謝雲山派人盯住了他,等他朝着北門去的時候,探子們立刻就回去向謝雲山稟告了。
“走。”
得到確切消息的謝雲山,帶着一羣人跨馬朝着城北方向追去。謝雲山好武厭文,雖然天賦不高,但是也達到了剛柔巔峰,只可惜數年都無法突破。因爲好武,在雲州城中認識了不少惡霸,這些都不是好人,每人身上都帶有血債,聽聞謝雲山要殺人,他們十分的積極。
謝府
“孽障。”
謝昇平很少這般的失態,此時他的右手拍在桌上,茶杯已經歪倒,茶水流淌一桌子,桌子的邊緣還有茶水溢出,滴答滴答的朝着地面流去。他的臉色一片鐵青,眼眸之中有兇光綻露。
“去把那畜生給我帶回來,還有那些爲虎作倀的東西,全部給我斬了。”
謝昇平憤怒了,自己的孩子什麼德行他十分的清楚,心胸狹窄睚眥必報,平日裡沒有少闖禍。但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他的兒子已經殘忍到要把自己的姐夫殺死,對於讀聖賢書的他而言,是萬萬無法接受的事情,謝雲山此舉徹底的觸怒了他。
“老爺,蘇明生如何處理。”
謝升起是謝家護衛總管,其多年前就已經達到了內壯之境巔峰,只可惜一直無法進入虎狼之境。同時也是謝昇平最得力的屬下之一,倒不是說他的武力值最高,而是對於謝昇平的吩咐,他只會貫徹完成,不帶任何疑惑不帶任何個人情緒,就彷彿謝昇平手中的尖刀。
“哼,蘇家還沒有資格插手我謝家的事。”
謝雲山雖然同蘇明生私交深厚,但是謝昇平同蘇齡德,也就是蘇明生的父親,雲州的別駕關係複雜。蘇家是朝廷放在雲州的一根刺,平日裡兩人表現關係融洽無比,但暗地裡卻暗鬥不止。原來雙方表面上起碼維持和氣,但是此事已經觸犯了謝昇平的底線,那麼謝昇平必然要做出回擊,並且必須強硬,向所有人證明他謝昇平纔是雲州真正主事的。
謝雲山根本就不知道,他的魯莽行爲,直接引發了日後雲州的血案。謝昇平十餘年從七品小官坐到今天的雲州刺史,自然有着他的手腕,蘇齡德想要鬥過他太難。
出了雲州城,高月並不知道危險在靠近,官道的兩旁是一望無際的田野,剛剛抽穗的稻田,綠油油一片,彷彿綠色的海洋一般。
“駕。”
風帶起泥土的清香,吹進高月的鼻腔裡,捲起他長衫的下襬,擡頭望了一眼空中飄浮的雲彩,他猛夾馬腹,一臉興奮的朝着官道前方奔去。
奔走了數百米後,高月拉住繮繩,讓馬兒緩緩的停了下來,第一次縱馬疾馳,不斷的上下拋動,他幾次險些掉下馬背。雙腿不斷摩擦下,此刻刺痛無比。
“跟上去。”
高月從北門離開約莫一刻鐘後,謝雲山、蘇明生兩人騎馬走在前邊,從城內而出,其他人緊隨其後。謝雲山擡頭朝着北方望了一眼,一聲大喝,猛夾馬腹朝着高月追去。
謝雲山已經算好時間,等到他們追上高月時,高月已經遠離雲州城。將其殺死之後,取了他身上的財物,日後只推說是被馬賊殺死,沒有人會把罪責怪在他的身上。他根本就不知道,他的父親謝昇平,在前一刻已經知道了他這膽大包天的行徑,謝升起更是帶人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