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從來就沒有這麼憤怒過,高月這般做法等同於不斷的在他的臉上扇耳光,並且還是在他的家中扇他的耳光,如此行徑,恐怕就算是罪怯弱的人都會奮起反擊。秦王一巴掌將有些發了瘋的鄭王妃教訓完之後,就鐵青着一張臉回到了他的書房之中。
“讓他們動手,鄭家的人就算要死也不是死在高月的手裡。”
秦王心中多少有些後悔,當初蘭陵笑笑生就同秦王說過,如果事情實在不可爲的情況下,索性將鄭家重要人物坑殺,人都死了高月就絕對沒有找到他們的可能。可惜如今的秦王已經不是三十多年前的秦王了,他的心腸終究是沒有以前那麼硬了。
“我這就去安排。”
蘭陵還能夠說什麼好呢,蘭陵現在能夠做的就是儘自己最大的努力,儘可能的給秦王爭取一個更好的結局,從現在的情況看來,秦王別說是問鼎建鄴了,恐怕最後能否得到善終都是個問題,當今天子或許念舊情不見得會趕盡殺絕,但是日後新皇登基,恐怕秦王一脈將遭受最爲殘酷的血洗。可惜現在的秦王優柔寡斷,已經聽不進別人的勸告了。
武陵城郊。
鄭家這些年來在武陵道之中犯下了各種各樣駭人的血案,其中有不少都是暗中行駛的,所以普通人並不知道。將這些準備處死的鄭家高層押至到城郊之後,高月並沒有急着讓人動手,因爲高月還在等待,也許這一次的等待充滿了一定的危險,但是如果這一次的謀劃成功的話,對於他們隨後的行動有着重要的意義。
“打死這些外鄉人,竟然敢在我們武陵道這邊作威作福。”
秦王安排的人馬終究不敢堂堂正正的出手,他們混在那些看熱鬧的民衆之中,然後突然發難,如此一來就算高月他們被全部殺死在這裡,秦王也就有了推脫之詞,高月激起民憤被殺同他造不造反的就沒有任何干繫了。
“你們這些鄭家的餘孽竟然還不幡然醒悟,膽敢公然襲擊天子使者,來人將他們就地格殺。”
高月早就意料到了秦王這一招,因爲秦王現在出於比較被動的地位,他所能夠用的招數高月他們都一一推算過了,混跡民衆之中挑撥民衆引起民怒無疑是最有用也最實用的一招。但是秦王絕對沒有想到的是,武陵道的民衆這些年飽受鄭家等幾個家族盤剝之苦,所以當秦王的死士喬裝成鄭家的救援人員之時,這些民衆並沒有被他們的話語所感染開始朝着高月的人馬發動攻擊,反倒是同他們拉開距離,然後朝着後邊退去,從此可見鄭家在武陵道的所作所爲該有多麼的糟糕。
雙方立刻就廝殺在了一起,秦王這一次直接出動了三千的士兵,這些人都是虎賁軍的精銳,當然此刻他們都是喬裝而來的。當然除了虎賁軍的精銳士兵之外,這裡邊還潛藏着秦王蓄養的死士,他們的目標是趁機將高月或者高月這隻隊伍之中的中高層將領殺死。
戰鬥已經展開,高月這邊的人數雖然不佔據優勢,但是高月他們這邊都是身穿盔甲,不似對方便裝,再加上高月這邊早有部署,步兵在前弓弩手在後,倒是佔據了不少的便宜。
“找死。”
戰場越來越混亂,那些藏在人羣中的死士終於有機會針對高月發動襲殺了,可惜他們絕對小視了殷墟,殷墟此人對於刺殺之道瞭如指掌,這些死士的能力或許並不差,但是在殷墟面前就如同三歲嬰孩一般,隨着殷墟不屑的冷喝聲響起,立刻就有襲殺而來的死士身亡,而一切都不過是開始。
其實高月的主要精力並沒有放在現場上,因爲高月清楚這裡並不是決定勝負的地方,真正決定勝負的地方應該是虎賁軍之中。虎賁軍之中或許有不少人願意隨同秦王一路走黑,但是絕對不代表所有人都願意同秦王一路走黑。無論在那個時代造反都是一個十分敏感的詞,除非是真的沒有活路了,不然一般人那裡願意去造反,造反可是殺頭的大罪並且還是還不是殺自己一個人,殺的可是九族。
虎賁軍的軍營之中,此刻也展開了一場戰爭,這一場戰爭沒有太大的動靜,只是虎賁軍之中兩大派系的爭鋒。其中一個派系自然是願意擁護秦王一路走黑的秦王派系,另外一個就是保皇派,並不是說他們真的對於天子對於這個國度有多麼的忠誠,只是他們審視奪度之下,他們已經預見了秦王的悲劇下場,他們不願意讓自己如同飛蛾一般撲火罷了。當然經過了秦王這些年對於虎賁軍的嚴厲掌控,保皇派的力量處於弱勢,但是千萬不要忘記無所不愛在的獵鷹,鄭家的厄運就是出自獵鷹的手筆。
秦王的注意都放在了城郊上邊,根本就沒有發現他力量的源泉此刻正在發生一場變故,偏偏這一場變故對於秦王而言是致命的。
“羅和強,交出你手中的虎符,你們要隨同秦王一路走黑,但是兄弟們卻不願意。”
開口說話的王宏亮,王宏亮的年歲在三十出頭,是軍中少壯派的領軍人物之一,在被獵鷹策反之前,王宏亮是虎賁軍副將的忠實支持者。
羅和強此人早年隨同天子湯勝征戰的將領之一,雖然沒有特別優秀的地方,但是人家的運氣不錯,幾次大潰敗之中都活了下來,並且同秦王的私交不錯,所以當大商定國之後,秦王領了虎賁軍主將的位置,他就以副將的位置輔佐之,事實上秦王初期的時候對於虎賁軍還掌控的比較嚴格,等到後邊就直接當甩手掌櫃了,羅和強雖說是虎賁軍的副將,但是權利上同主將是一模一樣。
羅和強能夠如此被秦王信任,毫無疑問自然是秦王最忠實的狗腿子,那麼王宏亮想要奪權,第一個要拔除的就是王宏亮了。
“沒有想到我羅和強竟然看走眼了,竟然養了你這麼一隻白眼狼。”
羅和強盯着王宏亮冷冷的說道,這個王宏亮最擅長的就是媚上欺下了,他在高層之中人緣非常不錯,羅和強高高在上習慣了,周圍的人都說王宏亮的豪華,自然的對王宏亮青眼有加,但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最看好的人,卻是第一個跳出來造自己的反。
說實話王宏亮這種人確實不是什麼好鳥,他若是真的是因爲對天子對大商的忠心跳出來倒也沒有什麼話好說,這個人典型的就是想要在這一次的變動之中撈到好處,希望藉着羅和強的屍體上位,這樣的人爲人所不齒。
“哼,你羅和強大逆不道想要造反,難道你還想要讓我們一起陪你萬劫不復不成,正所謂良禽擇木而棲之,何來白眼狼之說。”
王宏亮並不在意的說道,此人倒也無恥。
“就憑你們幾個不入流的貨色,就能夠掌控虎賁軍了嗎?”
羅和強冷冷的說着,他十分清楚今日王宏亮敢跳出來必然是有所依仗,羅和強心中也有一種強烈的不安以及危機感,他已經意識到恐怕事情要遭,他現在能夠做的是儘量拖延時間,讓他的親兵發現這裡的異常。
“你在拖延時間嗎?很遺憾的告訴你,這方圓十丈之內已經徹底被我們控制了,你的親兵早已經魂歸西天了,不過我相信你很快就會去同他們見面的。”
王宏亮以一種戲謔的目光看着羅和強,這一瞬間他感覺自己是那麼的高大,昔日他需要小心翼翼的奉承着對方,而如今對方的生死反倒是掌控到了自己的手中,這種感覺讓他迷醉。
“殺。”
羅和強動手了,在知道拖延時間無效之後,他沒有任何的廢話果斷出手,他可好經歷過無數大風大浪的老將了,或許在那一批老將之中他並不算優秀,但是他有他的驕傲,他寧可站着生也不願意跪着死。
“殺了他。”
王宏亮就如同戲耍老鼠的貓一般,戲耍完畢自己內心的虛榮心得到了滿足,如今也該是收手的時候了。王宏亮下令讓手下朝着羅和強衝殺而去,自己反倒是不斷的後退,這種人也就是耍一些小陰謀還成,真的上位的話恐怕也是魚肉鄉里危害一方的蛀蟲。
羅和強雖然年歲上來了,但是底子還是十分雄厚的,一旦動手如虎入豹,立刻就有三名士兵被他斬殺,不過那些蜂擁而上的士兵沒有絲毫的畏懼,因爲王宏亮開出來的條件實在太過誘人了,他們悍不畏死的衝殺上去,而就在這一羣普通的士兵之中,卻有獵鷹的高手隱藏其中。
“殺。”
羅和強大喝一聲,手中的長刀不斷的舞動,很快又有數名士兵被他斬殺,但他身上也開始出現了傷口,隨着時間的推移他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他的衣裳都被鮮血染紅了,這一刻他突然回想起了三十多年前同秦王攜手一起殺敵的情景。
“王爺,阿強先走一步了。”
羅和強知道自己今天必然是要交代在這裡,他大喝一聲充滿了霸道的一刀落下,直接將擋在他面前的兩名士兵劈成兩半,在衆士兵愣神的瞬間身形朝着王宏亮衝去。在他身形躍起的那一瞬間,隱藏在普通士兵之中的獵鷹高手也出手了,那一刀樸實無華,但卻讓羅和強沒有絲毫抵擋的機會,直接將他的性命收割走。
“呼。”
王宏亮自認爲自己已經夠安全了,但是他沒有想到拼死一搏的羅和強竟然如此的恐怖,剛纔他已經感受到了死亡,此時他全身冷汗,手腳都有些無力。
“多謝使者。”
王宏亮緩過神之後,趕忙對着正對着羅和強屍體行禮的獵鷹高手拱手道謝。可惜對方根本就沒有理會他的意思,在他看來羅和強是值得敬佩的,可惜雙方站在了不一樣的立場上,所以他不得不出手。而王宏亮這種膿包,要不是因爲上頭的命令,恐怕他會一起將其瞭解,省的日後禍害一方。
這樣的情景在虎賁軍之中不斷的重演着,整個虎賁軍陷入了極大的混亂之中。
武陵城城郊。
這裡的戰鬥已經接近尾聲了,高月這一次損失不小的,帶出來的三千人馬如今只剩下了一千多人,其餘的一千多人折損在了這場戰鬥之中。當然對方的損失更大,三千多人馬除了數百人逃跑之外,其餘都交代在這裡。
“行刑。”
四千多具屍體亂七八糟的躺在草地上,但是高月的眼眸之中卻沒有太多的波動,他的目光冷冷的看着鄭家人。剛纔的戰鬥之中,要不是爲了防止鄭家人逃跑,恐怕他這邊的損失會更少,畢竟他們有心算無心。高月的聲音不高,但是在鄭家人的耳朵裡卻如同五雷轟頂一般。這一瞬間百餘把長刀同時擡起,然後同時落下,瞬間百餘個人頭同時落地,那滾落在地面上的人頭死不瞑目。
當這些腦袋落地的時候,意味着三十年前不過小門小戶卻在三十年時間勢力遍佈整個武陵道的家族就此崩潰瓦解。他們太過輕易得到手中的權勢,所以他們並不知道去珍惜去感恩,這些年的他們的所作所爲,就算是斬殺他們十遍百遍都不爲過。
高月帶着已經顯得有些疲倦的士兵回到了城中的臨時營地,經過這一戰他們這支隊伍的人數銳減了三分之一,如今他們只有三千出頭的兵馬,當然那些後勤人馬不算在內。
高月回去之後洗了一個澡,今日高月雖然沒有上一線搏殺,但是那些死士的主要目標卻是他,雖然都被殷墟攔截下來了,但是身上免不了沾染一些鮮血。洗完澡之後,高月隨意的吃了晚餐,就靜等獵鷹的消息了。
“將軍,門外有人求見。”
就在高月靜靜等待之時,親兵敲門而入,同高月說到。
“快快有請。”
親兵都不知道高月有多久這麼失態過了,隨着高月的逐漸成長起來,高月身上高位者的氣息越來越明顯,倒不是說高月開始變得難以相處,只是人身上的氣質等等往往會受到環境的影響。
“是。”
親兵趕忙前去通稟,很快親兵就將一個老漢到了進來,自然在帶進來之前,親兵就已經對其搜身過,自從進入武陵道之後,親兵們就更加的小心,他們十分清楚秦王第一個要對付的就是他們的將軍。老漢一臉的恐懼不安之色,雙手明顯在顫抖,走路的步伐也顯得有幾分凌亂。
“這就是我們高將軍,你有什麼事儘管同我們將軍說吧。”
親兵呈戒備姿態站在老漢同高月兩人的中間,開口對老漢說了一句,另外一邊殷墟本能的跨一小步斜站在高月的面前,若是這老漢是此刻的話,他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做出反應。
“拜見高將軍,老漢是府門口擺攤賣混沌的,剛纔有位客人賞了老漢百兩銀子,讓老漢給高將軍送一封信。”
老漢在知道高月的身份之後立刻就跪了下去,然後顫聲說道。今日高月在城郊的舉動已經在武陵城之中傳的沸沸揚揚了,在他們的眼裡高月就是修羅轉世,他如何不懼。當然百兩銀子的誘惑力實在太大了,老漢甚至願意冒着生命危險來見這個傳說中的高修羅,只是他沒有想到的是高月竟然如此的年輕,臉上掛着的淡淡笑容絲毫不見兇殘之色。
“有勞大伯了,大伯能夠將那書信交給在下。”
說實話高月並不是很有架子的人,不過安全起見,高月並沒有去扶跪倒在地上的老漢。
“高將軍,這就是那書信。”
老漢頗有幾分受寵若驚之色,慌慌張張的伸手將懷中的書信取了出來。親兵立刻將書信接過去,在確認沒有危險之後交到了高月的手中。
“你將大伯帶出府門,並且取百兩紋銀給大伯喝茶吧。”
將書信拆開,那單薄的信紙上只有寥寥數字,但是高月臉上的笑容卻是掩藏不住。
“多謝將軍,多謝將軍。”
老漢直接歡喜瘋了,不過送一封書信罷了,竟然得到了兩百兩紋銀,兩百兩那是什麼概念,恐怕他要賺數年甚至十年才能夠賺到。
高月其實能夠感受老漢的心情,不過他現在沒有時間去理會老漢,他直接將手中寫有“大勢已成”四個字的信紙直接焚燒掉。
他十分清楚今日的行動意味着什麼,如果獵鷹那邊的行動失敗的話,恐怕今日他們全部要交代在這裡了,徹底被激怒的秦王絕對比困獸還要來的危險。
高月懸着的心終於放下來了,不過高月毅然不敢有絲毫的鬆懈,因爲秦王手中並不僅僅只有一個虎賁軍,他還有一支人數不多,但絕對是精銳中的精銳的私兵,很難說秦王在知道虎賁軍軍權被奪的消息後,會不會狗急跳牆。高月安排讓今日戰鬥的千餘士兵先去休息,其餘的士兵繼續保持巡邏戒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