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些劇毒農藥對人類的破壞作用,郭拙誠甚至希望它們的價格最好能漲成天價,讓農民買不起,用不起。
當然,這個辦法只是消極的辦法,真要這樣的話,肯定怨聲載道。
好的辦法當然是讓農民少用或不用劇毒農藥,或者用非劇毒的、殘留期短的農藥取代它們。當然,郭拙誠更想希望能採取另一種方法:引導農民進行生態農業生產,用青蛙、螞蟻、蜘蛛來控制病蟲害,用農家肥、有機肥代替化肥。
不過,這個任務是繁重而艱鉅的,除了必要的技術手段,他首先必須改變目前領導幹部的心態,讓領導幹部和農業專家們有環保的概念,只有讓他們知道污染環境的危害,只有讓他們知道環保的重要性,纔可能在社會上形成重視身邊環境的氛圍,輿論宣傳部門纔會着力宣傳環保,纔會讓普通人爲子孫後代考慮生存環境,從而在發展時多多考慮污染的問題,對破壞環境和資源的行爲有所收斂。
當他的思緒因爲一桶小螃蟹而飛遠的時候,葉詩華、徐蕾、劉峰三人正在洗腳。
看郭拙誠還沒動,徐蕾好奇地說道:“郭拙誠,你怎麼還不洗腳?等下我們就走了。”
郭拙誠哦了一聲,走到河邊坐在一塊大麻石上清理手上、腳上的污泥。
葉詩華看了郭拙誠一眼,對徐蕾笑道:“徐蕾,你今天沒有給他面子,他只怕恨死劉峰和我們了。”
徐蕾抿了一下嘴巴,說道:“我可一直沒有答應做他的女朋友,爲什麼要給他面子?我真的……算了,我又不是他什麼人,他的事我懶得關心。”
顯然,楊劍有什麼不好的事被徐蕾發現了。
葉詩華見氣氛有點難堪,就轉頭對郭拙誠說道:“郭拙誠,你真的好有本事。犁田像農村的老師傅一樣,連抓螃蟹都這麼厲害。我都懷疑你是不是城裡人。”
葉詩華的策略很成功,聽到郭拙誠會犁田,劉峰和徐蕾果然將注意力集中到郭拙誠身上,兩人都是一副不相信的神情:“怎麼可能?”
葉詩華很是崇拜地說道:“他就是有這麼厲害。我爸和我們周圍的鄰居都說他有本事呢,犁田只要學幾下就可以了,技術比那些老農民還強。”
幾個人說笑了一會,等手上和腳上的水乾後,重新穿上襪子、鞋子爬上大堤,一路說笑着朝徐蕾的家裡走去。
徐蕾的房子在當地屬於高檔級,如果是在前世,簡直可以稱爲別墅:建築的主體是一棟三層樓高的水泥房,院子用紅磚砌成,圍了不小的面積。在院子裡外面有一個花草茂盛的花園,只不過因爲習慣原因,裡面還種了不少蔬菜,如黃瓜、茄子、辣椒、大蒜等等。
蔬菜雖然長的很茂盛,但因爲季節還沒有到,很多蔬果都還沒有掛果成熟的時候,就是大蒜也只有幾寸長,還不能吃。
見他們四個人走來,裡面出現了一箇中年婦女,慌忙出來開門。看她的神態,應該不是徐蕾的母親,估計是傭人這類,只是現在不敢稱呼傭人而已,因爲那是資本主義國家纔有的名稱。
果然,徐蕾對那個中年婦女道:“柳姨,這裡的螃蟹你幫我們弄一下,等下吃。”
那女人看了幾乎一桶螃蟹,臉色有點爲難:真要清洗的,這得忙到什麼時候?
徐蕾又笑着說道:“他們兩個是免費勞動力,會幫你的。”
中年婦女一下陰轉晴了,但被徐蕾說中了心事臉色有點尷尬,口不由心地說道:“我一個人來,我一個人來。”
徐蕾說道:“不行,這種事他們必須參加。”說着,她朝郭拙誠說道,“我可不會象葉詩華那麼慣着你。這些螃蟹就是你和劉峰兩人一起洗,一起做。我和葉詩華只負責試味,負責吃!”說着,對葉詩華道,“走,我們洗手去,讓他們弄。”
郭拙誠倒是不拒絕做這些事,對他而言,做這種事還真有點趣味,遠比跟她們兩個女孩坐一起聊那些陽春白雪的事爽快得多,更何況他還可以跟這個中年婦女聊一聊,瞭解一下現在家庭請人幫忙的一些情況,以及她們內心的想法:“這不也是一種調研嗎?”
在中年婦女的指點下,他們很快來到了院子後面的廚房。
“郭拙誠,你這城裡人知道怎麼處理這些螃蟹不?”劉峰一邊打開水龍頭沖洗螃蟹,一邊問道。
“不就是洗完後就炒嗎?”郭拙誠說道,這麼小的螃蟹肯定不能如澄陽湖大閘蟹那樣清蒸了吃。
“怎麼洗?”劉峰笑着反問道。
郭拙誠想了想,還真不知道怎麼洗,問道:“把它們用水養着,然後在清水裡面滴清油,讓它們自己吐出肚子裡的泥沙。”
劉峰一副不相信的樣子問道:“這樣能行嗎?……你說的只是能清除螃蟹肚子裡的泥土,而外表那些螯毛裡的泥土怎麼除?其實,這種小螃蟹肚子裡沒有泥土,根本不需要你讓它們吐出來。”
說着,他跟那個中年婦女說了幾句話。中年婦女很快就拿來了兩支塑料牙刷。
劉峰將一支牙刷交給郭拙誠,然後從桶裡捉起一隻螃蟹刷了起來,說道:“我們先把它們身上的粗泥洗掉,也就是用牙刷把它們全身都給刷一遍……你是城裡人,比我們更講究衛生,等我們刷一遍之後再按你的辦法除掉它們肚子裡的泥巴。”
郭拙誠一邊學着他的樣子刷着螃蟹,一邊問道:“這麼小,全是殼,炒着好吃嗎?”
“你沒有搞錯吧?這毛螃蟹沒有什麼肉,你炒着吃?吃的時候就全是殼了。看來你不懂。”劉峰動作麻利地將刷好了的螃蟹往旁邊的盆子裡一扔,說道,“這種螃蟹必須烤着吃,或者煨着吃,就是用紙包着放在木材燒的火堆下煨。這樣吃起來才香,這些軟殼也能吃,而且它們身上的這些長毛才能去掉。否則,它們就是一堆垃圾。”
兩個女孩上樓沒有多久就下來了,她們顯然在上面梳妝打扮了一番,身上還散發着一股香水味。她們一邊詢問劉峰她們能做什麼,一邊在旁邊幫着忙:將清水倒入裝乾淨螃蟹的盆子裡,向裡面倒入一些食用菜油。
之後,她們給郭拙誠他們泡了茶,再各自拿了一條小凳子在劉峰和郭拙誠旁邊坐下,看着兩個男人認真地刷洗着在桶子裡亂爬的螃蟹。
葉詩華看着徐蕾的眼裡露出異樣的神色,輕輕地笑了。
徐蕾立即就發覺了葉詩華的笑,慌忙把目光從劉峰的身上移開,羞澀地問道:“葉詩華,就你心裡鬼多,你是不是笑我?”
葉詩華道:“我哪裡笑了?如果你心裡沒有鬼,你怎麼知道我在笑你?”
徐蕾道:“我看你的樣子就知道。說!你笑什麼?”說着雙手就要來抓她。
葉詩華急忙站起來躲開,笑道:“我笑你不地道。別人捐助了那麼多錢辦這個同學聚會,你們兩個傢伙卻把他拋到了一邊。真是白忙了。”
徐蕾不以爲然地說道:“誰要他自作多情。”
郭拙誠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這麼美,人家能不自作多情嗎?呵呵……”
劉峰溫情脈脈地看了徐蕾一眼,也得意地大笑着,順手把螃蟹扔到桶子去了。
“喂——剛纔那個你還沒有刷呢。”葉詩華注意到他僅僅是拿了那個螃蟹一下就扔到乾淨的盆子裡了,慌忙急切地尋找那隻沒有刷的螃蟹。
郭拙誠笑道:“別忙乎了。這麼多你怎麼找。算了,不乾不淨吃了沒病。看來跟美女在一起,某些人犯錯誤的概率要大得多。”
男女搭配幹活不累,說笑間兩人很快就把十幾斤螃蟹給刷完了。那個中年婦女幾乎沒有插手,她在外面搬運柴禾,爲他們燒烤螃蟹做準備。
忙完這些,正好到了吃晚飯的時間,四個人朝鎮上的酒店走去。這些收拾好的螃蟹是做夜宵用的。
看他們進來,除了楊劍有點鬱悶外,其他人很熱情地喊他們打撲克。
這個時候這裡還不流行打麻將,卡拉OK還沒有在中國問世,年輕人在一起只有三件事做:打撲克、吹牛聊天、看電視。交誼舞在縣城或縣城以上的城市有,目前還沒有流行到小鎮和農村來。
兩個打撲克的房間裡都充滿了劣質香菸的味道。現在的人還沒有吸菸有害健康的概念,年輕人反而認爲抽菸是一種時髦,至於二手菸的危害更沒有人知道。
郭拙誠扯着葉詩華離開了這兩個煙霧繚繞的房間到了外面的接待廳,劉峰和徐蕾他們則各自找同學去聊天了。
在接待廳的會客區,有五個不抽菸也不喜歡打牌的同學在聊天。其中,祝冰還在那裡低聲唱着一首歌曲,另一個女同學則拿着一本手抄歌本在試譜。王力和另兩個男同學談着什麼,不時笑一下。
郭拙誠聽出祝冰唱的這首歌就是樑涼唱紅全國的《燭光裡的媽媽》。
聽着這首熟悉的歌,郭拙誠的腦海裡立即浮現出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玉女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