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罡秋瞪了郭拙誠一眼,反問道:“小子,你真的這麼想?我是說伊朗發起大規模反攻,按照你的意圖進行的,難道你就覺得這事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郭拙誠笑了笑:“無論是好處還是壞處對我國而言都無所謂。只要那裡的武器市場對我們國家好就行。我們國家現在太需要錢了,管他們打死打活呢,打得越激烈,我們賺的錢越多,那纔是天大的好事啊,呵呵。”
看着郭拙誠一副奸商的樣子,雖然知道這傢伙是裝出來的,但虞罡秋還是嘆氣地搖了搖頭,說道:“你這傢伙,幸虧是在這裡跟我說話,傳出去,別人就會說你就是一個民族主義分子,說你是一個投機分子,一個不分好壞的傢伙。你知道不知道,我們中國是一個大國,應該承擔大國的責任?伊朗是我們的友好國家,我們怎麼爲了錢而不顧這個朋友的死活呢?這事如果被有心人宣揚出去,我們在南亞、在非洲、在南美的那些友好國家會怎麼想?我們這麼做,這不墮落到與美國、蘇聯一個地步了嗎?”
郭拙誠卻沒上沒下地反駁道:“虞副總理,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國與國之間本來就沒有長久的朋友,只有永恆的利益。不說外國,就是我們本國內部不也有矛盾嗎?再說,像美國、像蘇聯一樣有什麼不好?他們兩個是超級大國,各自有一幫子小弟,在世界上呼風喚雨,能夠吃香的喝辣的,不錯啊。我還真想我們中國能成爲第三個超級大國呢,走出去多威風多得意?
等我們成了第三個超級大國,到時候幹掉美國、蘇聯中的一個,那我們中國就是牛氣沖天了,幹什麼都可以放開手腳。虞副總理,你說,我們現在辛辛苦苦的目的是什麼?不就是爲了讓中華民族揚眉吐氣,傲立於民族之林嗎?我們現在不爲自己的國家考慮,難道還真的替其他國家考慮?我相信大家都不會這麼傻吧?”
虞罡秋哭笑不得地看着他,說道:“小子,到底你是領導還是我是領導?聽你的口氣,簡直就是在教訓我。”
郭拙誠笑問道:“不服?那你反駁我啊。我們共產黨人不是說真理在誰手裡就聽誰的嗎?難道討論問題的時候先問一下誰的官大?”
虞罡秋說道:“就你的歪理多……我們擔心這麼做會因小失大啊,會丟失大批的國際朋友。特別是那些沒錢的朋友,會以爲我們爲了錢,最終會拋棄他們。”
郭拙誠不以爲然地說道:“反正國家與國家之間本來就是相互利用,最終目的就是如何把自己國家的事情辦好。有了這個出發點,你們領導用不着過分操心。其他國家愛咋滴就咋滴。”
虞罡秋懶得跟他胡說八道,就問道:“在巴士拉這場戰役中,你到底是什麼想法,是把伊朗打殘嗎?”
郭拙誠搖頭道:“當然不。真要把伊朗打殘了,形成了一邊倒,那我們的武器怎麼能賣出去?我的想法就是讓烏代再立一次功而已。讓他帶領他的部隊把伊朗已經佔領的巴士拉給奪回來。”
虞罡秋本來說這樣一來,伊朗不就殘了嗎?他們精銳部隊都用在這次戰役上,如果把他們傾其全力才奪下的巴士拉又給烏代奪了回去,伊朗就等於斷了一條胳膊。
但他知道郭拙誠有其他想法,這麼淺顯的道理他肯定已經考慮到了,就直接問道:“你計劃如何保存伊朗的精銳部隊,不讓他們失去與伊拉克對抗的本錢?”
郭拙誠回答道:“很簡單,勸說伊朗撤退,放棄巴士拉。”
虞罡秋恨不得給上郭拙誠一拳,氣憤地說道:“小子,你以爲你是伊朗的最高元首?你喊撤退他們就撤退?伊朗若佔領了巴士拉,可不僅僅具有軍事上的巨大意義,更大的作用是具有無以倫比的政治意義,能夠大大鼓舞伊朗軍隊的士氣,能夠把全國人民從失望的情緒中拉扯出來,更能扭轉他們在國際上的怯弱的形象。等他們佔領了,你讓他們放棄,可能嗎?他們是不可能放棄的!”
虞罡秋最後的話說得很肯定。
郭拙誠老實地說道:“我也知道難以勸說,那就先讓他們打,等伊朗的指揮官看到打不下去了,無法抵擋伊拉克的瘋狂反撲後,就是我們不勸說,他們自然也會撤退。只是這樣一來,我們在伊朗的話語權就小多了。”
烏代手裡的部隊用的是清一色的中國武器,他現在藏在巴士拉不到一百公里的山裡訓練,一旦伊朗知道這支部隊是中國“支援”的,又是中國人請他們藏在那裡的,失敗了的伊朗人自然恨中國入骨。
伊朗爲了攻下伊拉克這個重鎮可謂花費了無數的精力才冒險走出的一招妙棋,勝利的美酒還沒有到口就被人把杯子奪下,叫他們如何不惱羞成怒?
在前世歷史上,進攻巴士拉是扭轉兩伊戰爭的關鍵。從這個時候起,伊朗的軍事就一直佔上風,一直壓着發動戰爭的伊拉克打,一直在伊拉克國土上鏖戰,如果不是美國、蘇聯看伊朗不順眼而大力支持伊拉克,伊拉克恐怕就要倒下,至少很難維持戰爭的進行。也許只能按照伊朗的意思割地賠款來結束這次慘烈的戰爭。
虞罡秋問道:“如果我們把伊朗的領導說服了,勸說他們真的撤離了巴士拉呢?”
郭拙誠笑問道:“那還用我說嗎?你們都是軍事專家,比我這個小子厲害多了……我的意思只有一個,那就是儘可能把烏代手裡的重武器全部乾淨地毀掉。”
虞罡秋一愣,但很快笑了,說道:“小子,你真的太陰了。你把烏代給賣了,他還幫你數錢呢。”
郭拙誠說道:“也不能說真的賣了,他不是也是立下了戰功嗎?收復巴士拉的戰功非他沒屬。再說,如果不這麼做,我們那批舊坦克怎麼消失?難道真讓他們開着這些舊坦克奔波在各個戰場上,直到它們的壽命到了才退下?人家拿着那些舊坦克上戰場,也許開始不覺得有什麼不好,可真要拿它們長期使用,問題絕對很多,肯定比不上新生產的坦克,這會大大損害我國武器的形象。唯有在戰場上讓它們很快消失,其他人才看不出什麼。當然,它們最好是毀損在天空中的武器上,儘量不要毀在其他國家的坦克上,否則容易讓人產生比較,容易造成我國武器不好的心裡印象。”
虞罡秋笑道:“你這傢伙想賺錢真是不擇手段啊……不過,我喜歡,呵呵。”
郭拙誠說道:“你當然喜歡。之前你窮得躲債,看見下面軍工廠來了人就頭痛,就想躲。現在你可以大搖大擺地接見他們,怎麼能不高興呢?惡名都是我背了,你們大佬就藏在我後面搖鵝毛扇,多舒服。”
虞罡秋對這種混話一般不聽,他說道:“對國外可以這樣,對國內可不行。如果出了這種事,我第一個找你的麻煩。”
郭拙誠微笑着說道:“我敢嗎?……不過,虞副總理,企業與企業之間的競爭應該大肆鼓勵,我們現在就應該着手培養企業的競爭力了。既然最高首長和程蘊副總理都提出要高市場經濟在社會經濟生活中的比重,我們的企業就要跟着這個政策來,我們不能只有軍工企業參與跟國外軍工企業的競爭,其他民用企業也應該參與進來,一起跟外國的企業競爭。”
虞罡秋揮了揮手,說道:“這個我知道,我們也正在議定相關政策,議定企業改革的事,鼓勵私人承包工廠,企業……現在國務院和我們國家計委想在價格上改革,你曾經在下面基層也呆過一段時間,你說說,這價格改革從何入手,是先消除農產品與工業品的價格剪刀差入手,還是從計劃內外不同的價格入手?”
郭拙誠搖頭道:“這個我可不在行。如果亂說,到時候出了問題,不但是我慘了,國家也慘了。還是先由專家拿出一個方案來吧,到時候我想好了再發表一點意見。”
虞罡秋哪裡這麼容易被騙,哪裡這麼容易放過他,他說道:“現在我們國家哪有這麼多專家?要說專家,你外公就是這方面的專家,現在他被你扯到香港去了。他走了,我就找你。我又不是要你拿主意,也不是把你說的當着金科玉律,我們立馬就會去做。我現在只是讓你發表一下意見,難道你說的好與壞都聽不出來?古話說兼聽則明偏信則暗,我們總要接觸各方面的意見吧?”
郭拙誠難得地認真思考了一會。當然,他這是裝樣子,不說前世他知曉價格改革的全過程,就是這一世,他也爲此思考過很久。他若真的敞開談,他可以連續談上幾個小時,只是他謹守本份,不想過於表現自己。
而且他知道現在若把自己前世的觀點方法說出來,肯定會讓虞罡秋懷疑,其後果無非是兩個,一是讓那些爲此苦思冥想的中央大佬心裡不痛苦,讓他們感到自卑與鬱悶。二是人家今後將這個最麻煩的事情交給他,讓他負責物價改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