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達鳴慌忙說道:“不會,不會,以前是我鬼迷心竅。我不會再這麼自私了。”
“我們拭目以待吧!”接着,郭拙誠吩咐道,“等下你讓你們的會計到招待所找我拿錢,一千五……鎮裡某些人估計這一週都不在鎮裡,有些事你大可大膽地做。”
馬達鳴有點茫然地看着郭拙誠,似乎明白了什麼又似乎沒明白。
走到門邊的郭拙誠突然想起了什麼,問道:“你聽說過有叫‘羣贊子’的人嗎?或許是一個人的綽號。”
說完,也不管馬達鳴如何反應如何回答,他大步走了出去。
馬達鳴似乎一直在強撐着,等郭拙誠走出去後,再也無力支撐的他一屁股坐在地上,一邊大口地喘着氣,一邊緊急思考、消化剛纔所聽到的,同時權衡比較自己的得與失……
不知道過了多久,馬達鳴才從地上爬起來,急匆匆地衝進派出所的會議室,對着裡面吃驚看着他的幹警下令道:“宋建國、吳躍青,你們兩個王八蛋馬上到我辦公室來!”
他的臉上還有血污、塵土和淚水,衣服不但髒而且撕爛了好幾處,站在會議室門口跟乞丐差不多,但他身上的氣質和威勢讓人不敢小視,甚至大家都覺得這個所長第一次有了殺氣,對,殺氣,一種讓人心底冒寒氣的殺氣。
正在念報紙的指導員崔有林戲謔的目光從報紙後射過來,感受這種殺氣後,心裡咯噔了一下,有點迷惑地看着宋建國、吳躍青茫然地站起來離開。
等馬達鳴離開後,崔有林自嘲地笑了一下,心道:“我剛纔怎麼啦,似乎有點怕他……他被那小子收拾成這個樣子了,竟然還在這裡抖威風,哼,打不過人家就知道拿部下出氣……跟着馬鎮長好好的,卻受不了馬貴博那個老烏龜的激將法,去討好這個小年輕,你以爲他能給你好處?狗屁,這下捱揍了吧?也應該汲取教訓了吧?自作自受,活該!”
想到這裡,崔有林甚至希望馬達鳴就此反出馬修德的陣營,這樣一來,馬修德就會拋棄那個傢伙,更加看重自己,好處就不會讓馬達鳴一個人得了,自己也許就能得到好處,也能解決家屬的工作。
此時的崔有林以爲郭拙誠這次到派出所是來趁熱打鐵的,以馬達鳴在會議上投了他一票就來鼓動馬達鳴徹底投靠他。只不過郭拙誠顯然想錯了,馬達鳴之所以投票,僅僅是因爲受不了激,受了馬修德那麼多好處哪裡敢輕易轉身?就算他馬達鳴想轉身投靠,他家裡的老婆、小舅子、父親也不會同意他背叛馬修德,也不會容許他忘恩負義。
肯定是因爲郭拙誠勸誘不成而惱羞成怒,兩人爭吵之後繼而大打出手。現在郭拙誠失望而去,而馬達鳴感覺自己被揍了一頓實在丟了面子,特別是在衆手下面前,是以將宋建國、吳躍青叫過去狂罵一頓,發泄一下怒火。
崔有林以爲自己猜中了一切,很是得意,很高興能看到他們兩人的笑話。不過,他對郭拙誠的武力還是欣賞的,也擔憂今後他憑藉這個本事而插手派出所。他抖了抖手裡的報紙,喃喃自語道:“那傢伙這麼年輕,怎麼這麼能打?時間久的,恐怕派出所的小夥子都會被他吸引,都會因爲要當他的徒弟而成爲他的人。這樣一來,派出所不就成了他郭拙誠的了?不行!我得找馬鎮長說說,提醒他注意。”
……
看到辦公室裡一片狼藉,宋建國、吳躍青都不敢進去。
馬達鳴雙眼一瞪,吼道:“快點!磨磨蹭蹭的哪像一個爺們?這裡老子被打的地方,看到老子被揍成這樣你們滿意了吧?給我滾進來!”
這吼聲傳到了會議室,大家悄悄地笑了,隨即又傳來一聲門被重重關上的聲音。衆人都默默祈禱:“青猴子、國吊子,你們自求多福吧,我們可幫不了你……”
……
馬達鳴對這個忐忑不安的部下厲聲說道:“今天老子分配你們一個艱鉅的任務,完成好了,老子還認你們做兄弟。完成不好,今後別說你們認識老子。聽見了沒有?”
宋建國、吳躍青兩人你看我我看你,然後一齊搖頭道:“不行!不行!我們不敢做!”
馬達鳴一愣,問道:“什麼不敢做?老子都沒說什麼任務,你們怎麼就知道不敢做?”
宋建國嘀咕道:“所長,這還用說嗎?不就是幫你出氣,利用一個機會悄悄地打新來的郭書記……郭拙誠一頓,爲你出氣,我們哪敢啊,就算壯着膽打,也不夠他一隻手……”
吳躍青也低着頭小聲說道:“他那麼厲害,我們怎麼打得過啊。不說我和國吊子,就是再來十個國吊子……十個青猴子,也不是他的對手……馬所長,我真的不敢幹!”
看着兩個搖頭不已的部下,馬達鳴哭笑不得。他說道:“你們兩個王八蛋,老子說了要去打他嗎?老子都不是他的對手,你們過去還不是直接被他拍死?老子會讓更多的人來看我們的笑話?打架本來就有輸有贏,山外有山天外有天,老子什麼時候這麼小氣了?竟然讓你們來編排老子?”
兩人一齊擡頭,異口同聲地問道:“什麼?不是去打郭拙誠?那太好!你說吧,你要我們幹什麼,我們就幹什麼,絕不推辭……不,保證完成任務!”
馬達鳴鄙視地看了兩個開始膽戰心驚現在卻大肆表決心的手下一眼,譏諷地說道:“如果我讓你們做一件我們公安人員應該做的,但可能得罪鎮裡主要領導的事呢?”
兩個傢伙再次你看我,我看你,青猴子小聲問道:“馬所長,你說是鎮裡的主要領導,不是最高領導?”
國吊子也偷偷地看着馬達鳴,等待他的回答。
馬達鳴忍不住敲了青猴子的腦袋一下:“真他瑪的膽小鬼,有什麼事老子擔着,你們還怕?一句話,幹不幹?不幹,老子找另外的人,老子不信所有的人都像你們一樣膽小,都像你們一樣不願意進步、只想怎麼被撤職。乾的話,就給老子幹好,拿出一個公安應有的本事和志氣來!”
這下兩個傢伙都急了,連忙說道:“幹!爲什麼不幹?我們是公安人員,天天不幹正事,只在街上游蕩,豈不成了流氓地痞?”
馬達鳴低聲道:“這事必須保密!別事情還沒有開始做就讓所有人都知道了。國吊子,老子看你沒有什麼擔當,就分配你一個輕鬆些的事,你帶幾個信得過的兄弟,好好查查今天早上在縣道上跑的車,問問當地的人,調查是哪一輛車運了石頭來到我們馬驛鎮。馬路上的那些石頭到底是車上的人故意扔下去的還是意外掉下去的。”
宋建國眼睛瞪得大大的,脫口問道:“馬所長,這……你這是與上面的人作對啊,就是傻子也知道那些石頭是人爲丟的,我們這麼查,萬一上面的人知道了,我們可是吃不了兜着走。真的要這麼幹嗎?”
馬達鳴反問道:“你以爲我們不去調查,人家就不會找我們的麻煩?到時候無論是秦懷生還是郭拙誠捅到上級,責任就全在我們身上。出了問題,上面那些王八蛋會爲我們挑擔子?你想得美!因爲事情重大,又觸動了某些人的神經,就是我們想掩蓋也未必能蓋住,我們必須有自己的結論、自己的證據。
不過,調查這事還得秘密進行,不能讓別人知道。我實話告訴你們,這些調查結果是爲了保我們自己性命的,也許這事真被人遮蓋而永遠不浮出水面,那我們調查出來的證據就用不上,只能壓在保險箱裡直到變成灰。但是,萬一有人翻出這事,那時候我們就拿它們出來保命。
只要我們有了證據,我們就不會被人作爲替罪羊,那些王八蛋想把責任往我們身上推也推不了。狗日的,你們到底懂不懂?”
宋建國、吳躍青眼睛一亮,連忙點頭道:“懂!懂!這樣最好。”
宋建國不滿地說道:“我當時一看現場就知道有人在玩鬼。哼,他們真把我們當傻子搞,老子當時就想戳穿他們的。”
吳躍青也說道:“馬所長,我們早就應該這樣了。他們權力大,拍拍屁股就能走,我們卻只能硬扛。我看我們還要調查昨天……”
馬達鳴對宋建國說道:“快去!如果連這種簡單的事都做不好,你就不要回來,直接從山崖上跳下,摔死算了。”
宋建國答應一聲,連忙離開。
等辦公室裡只有兩個人了,馬達鳴說道:“你剛纔說的沒錯。你悄悄地帶人到昨天埋葬女屍的地方給我悄悄地驗屍,必要的情況下可以解剖屍體。找與她親近的人,問問她死之前有什麼表現。反正一句話,你必須給我把情況調查清楚,到底是自殺還是他殺,她到底受了什麼委屈,誰做的。”
一貫嬉皮笑臉的吳躍青這次異常認真地說道:“馬所長,我保證完成任務!”說着,他的眼睛紅了,說道,“她死的太慘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