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聖同志轉頭看向程蘊同志,說道:“比如滇南省以搞計算機研究和生產爲主,川昌省以搞半導體生產和研製爲主,延陝省以研製大規模集成電路爲主,甘鳳省以研究將高科技應用到其他行業爲主,等等,這些都是可行的嘛,又容易保密,又能帶動一方經濟。這樣以點帶面,全國不就更均衡發展了嗎?美國人一個硅谷,我們就建五個硅谷,加起來也許就能和他們有得一比。”
雖然郭拙誠是重生而來,但他還是沒有這些老革命家以天下爲棋盤的大氣魄。他有點激動地說道:“只要我們不過於急於求成,不搞殺雞取卵的事情,一步步來,您提出的這個宏偉藍圖很可能會實現。”
賢聖同志說道:“就連你小朋友都提醒我們不冒進,我們自然不會冒進。將來這些也許還需要在你們這一代手裡實現呢。對了,對於自己的工作,你有什麼想法?”
郭拙誠真有點跟不上賢聖同志天馬行空的思路,他愕然地說道:“工作方面的想法?我就專心建設這個高科技開發區,等這個開發區出效益了,我就再着手下一個開發區的建設,一定不辜負組織……”
賢聖同志搖手笑着打斷郭拙誠的話道:“你可以說是神童,但你不是神人,不是神仙,怎麼能一個人做這麼多事?再說,你以爲天下就你一個人能幹?你把所有事都幹完了,別人喝西北風?你提倡的可是搞計件工資、效益工資,難道大家都眼睜睜地看着你大把賺錢,我們自己兩手空空?呵呵。”
幾個人都笑了。
程蘊同志說道:“一個好的建議、一個好的項目,應該不會侷限於特定的某一個人來主持。如果那樣,那是量身定做,不是好方案。萬一這個人病了,甚至死了,這個方案是不是胎死腹中?已經動工甚至已經運作的項目是不是就此停工?人亡政息的事情,我們必須努力避免。”
郭拙誠一下就聽出了兩位首長的話外音,想起出發前通知人要求他進行工作交接的事情,一時傻了,問道:“各位首長,不會讓我調走,不讓我管這一攤子事吧?”
賢聖同志故着驚訝地問道:“是啊,不行嗎?是不是隻有你親自抓纔可以成功,別人都不行?或者說你很貪戀這個位置,想在這個位置撈滿政績了好提升?我可聽說你在年初的越南戰場上是一個典型的官迷。只要有升官的機會就不放過。”
郭拙誠頭冒冷汗,說道:“怎麼可能,我……我怎麼是那樣的人?……再說,我能不能升官還不是領導說了算,組織說了算?我就是再官迷,也不行啊。”
“你這政治覺悟也太低了吧?”程蘊嚴肅地問道,“你說哪個領導搞一言堂了?組織能隨便說了算嗎?你告訴我,我撤了他!是不是你升官就是某個領導關照你?”
郭拙誠無語,這玩意本就是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事,怎麼能當面鼓對面鑼地說。
顯然這些首長不想作弄這麼一個小輩,看郭拙誠一臉的窘態,賢聖同志說道:“這個開發區的事你就不用直接管了。中央決定任命郭知言同志爲開發區工委書記兼區長,另外將派兩名懂技術、懂管理,年富力強的同志擔任他的副手。至於你,中央將另有任用。對於這個開發區,屬於滇南省直管,正廳級。”
郭拙誠這下真的愣住了:“郭知言?那不是我父親嗎?他一下升爲正廳級幹部了?而且還是中央直接任命的正廳級幹部……嘿嘿,雖然爲別人做嫁衣不爽,但既然是父親得了好處,那就算了。”
程蘊同志故意問道:“小郭同志,你對中央任命郭知言同志爲開發區領導,有異議嗎?”
郭拙誠不好意思地笑道:“哪能有意見啊。組織的命令必須執行,就是不理解也執行,更何況……”
程蘊問道:“更何況什麼?更何況你很理解,是不?”
郭拙誠笑了,其他人也笑了。
虞罡秋邊笑邊搖頭:“這小子還真是官迷,好處都往自己家扒拉,也不怕撐着?呵呵。”
大家都知道這是一句玩笑話:上級之所以提議讓郭知言擔任開發區的一把手,顯然就是考慮到郭知言與郭拙誠是父子關係,能夠更好地進行溝通,能夠把郭拙誠的意圖更好地實現,至少能保證郭拙誠不會藏着掖着。
賢聖同志問道:“現在這個開發區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你對美國出售那批高端設備很有信心,理由就是你以前所說的?”
郭拙誠認真點了點頭,說道:“如果不出意外,這幾天就會有結果傳過來,畢竟我們做了不少的工作。或許我們能得到的設備遠遠不止這些,也不僅僅是美國會出售設備給我們,英國、法國、西德都有可能向我們出售設備。”
賢聖同志心裡動了一下,但他只不動聲色地掃了郭拙誠一眼,沒有說話。
程蘊心裡也奇怪,但他沒有過多的考慮,問道:“日本呢?”
從前世到今生,郭拙誠對日本都沒有多少好感,但他也一直沒有忽視這個國家,他說道:“我已經給他們設了一個套,如果他們聰明應該會進來,我們也能從他們那裡引進不少設備。”
幾個人很是不解,祁鵬多忍不住問道:“爲什麼他們聰明就來鑽你的圈套?這不越聰明越笨嗎?”
郭拙誠說道:“這是因爲他們貪婪而自私。如果我估計得不錯,他們很快就會派人來跟我們聯繫,要求進行計算機方面的技術交流,請我們看着中日友好的份上將在日本的製造權和銷售權便宜買下,或許還會提出對我們進行大額的無息貸款……其實,我們也上過他們很多次當了,每次我們接受他們的無息貸款,等於被他們宰了一刀,比跟別人借有息貸款還貴。”
這話不但祁鵬多不明白,就是經濟專家、中國財經大管家程蘊也不認同,他問道:“按你的意思,日本人借無息貸款給我們還包藏了禍心?我們使用無息貸款還用錯了?難道一定要付出利息找別人借款才行嗎?再說,又有誰會借給我們?小郭,你可不能意氣用事。”
顯然程蘊有點不高興了。隨着他的責問,郭拙誠感到了一股氣勢朝他壓來,很有一種透不過氣的感覺。
郭拙誠只好硬着頭皮說道:“他們對我們提供無息貸款,我不能完全排除日本人有好心存在,但也不能阻止我對他們產生懷疑。按照剛纔首長的意思,就是日本人要求我們支付一些利息,我們也願意接受,但他們爲什麼偏偏不要我們的利息呢?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他們這麼做肯定有他們的目的。當然,我們也許會說他們爲了買到我們的便宜石油,買到我們便宜的煤炭、礦產資源,買我們便宜的海產品、蔬菜,所以願意給我們無息貸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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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無疑是一個方面的原因,但這個原因無法全面解釋資本家貪婪的本性。請各位首長不要忘記了,購買石油的、購買礦產的、購買海產品蔬菜的,不是同一家公司,更不是提高貸款的銀行,跟貸款給我們的根本不是一個單位一個部門。
而且日本也不是社會主義國家,政府對企業有引導作用,但沒有強制他們不賺利潤的權力,不像我們上級下一道命令下去,不管利潤損失多少,不管企業是不是吃虧,下面的企業都得執行。日本的資本家可不會這麼好說話,吃虧的事肯定不幹。有時爲了大局,可能幹一次、二次,但絕對不會長期這麼做。
爲了開發大規模集成電路,他們政府出面聯合了好多家全國大型企業,費盡了心機才敦促他們共同出錢投資才完成這次企業大聯盟的。他們怎麼可能這麼心甘情願地把白花花的銀子送給我們免費用?
這是因爲給我們中國無息貸款能給銀行帶來利潤,而且帶來的利潤遠比投資他們國內的其他項目好得多、收益高得多,他們才這麼幹。”
程蘊同志雖然也認同郭拙誠的大部分觀點,也認爲日本人不可能一下子從三十四年前的惡魔變爲現在的天使。如果是天使,他們也不會一直沒有就二戰時期所犯罪行向中國正式道歉,更沒有主動提出戰爭賠款,而是不斷要求我們降低原油價格、降低煤炭和其他礦產資源價格。
現在的他對於日本提供無息貸款的事情有了半信半疑了,其他人也開始竊竊私語起來。祁鵬多忍不住問道:“他們借給我們一萬日元,將來我們還他們一萬日元,他們能有什麼利潤?能從我們身上賺什麼?”
旁邊虞罡秋也附和道:“是啊,只聽說放高利貸的剝削別人,沒聽說過不要利息的也剝削別人。小子,你嚇我們的吧?”
郭拙誠見他們在思考,心裡一下放鬆了很多,再也沒有剛纔程蘊同志咄咄逼人問話時的緊張。他很輕鬆地反問道:“首長,您說我敢嚇您嗎?又能嚇住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