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顆手榴彈很快扔過去,樹幹飛起,被樹幹遮住的地道口露出,裡面的碎屍被爆炸的氣浪掀了出來。
原來這是一段假樹幹,或者說是被加工了的樹幹,它不但被鋸掉了一半,而且裡面也掏空了,樹幹的兩頭就是機槍的射孔。
如果不是郭拙誠發現它在移動,躲藏在後方的這個闇火力點就會將子彈打在正在進攻的戰士背上,後果將不堪設想。戰士們爲此慶幸不已,一個個向郭拙誠射來感激的目光,唯有特戰隊的隊員不以爲然,他們都覺得理所當然,他們的老班長就是這麼牛!
就在這時,前面傳來一聲尖嘯:“咻——”
一枚火箭彈帶着又長又亮的尾巴從前面一道炸燬的戰壕裡飛出。直奔正在衝鋒的坦克而去,只聽見“嘭”的一聲巨響,那輛坦克如蛋殼似地碎了,側面迸出一個大洞,一團火焰在洞口處爆炸開來。坦克搖晃了一下,然後趴在地上一動不動,濃濃的黑煙滾滾而上,不知道坦克裡面的戰士是暈過去了還是犧牲了,直到這時也沒有一個人爬出來……
郭拙誠連開兩槍,將那個露出半個腦袋的偷襲者給擊斃。負責保護坦克的士兵急眼了,一個個紅着眼睛抱着槍支朝那名射手的屍體猛射,手榴彈也如冰雹一般扔過去,很快,那人連肉連骨頭都不見了,被這些彈藥炸成了碎屑,連火箭筒也成了幾塊廢鐵。
揹着步話機的盛國忠已經追了上來,他趴在郭拙誠的身邊,小聲道:“頭,越軍真他瑪的頑固啊,都打成這個鳥樣了,他們還這麼兇。”
郭拙誠沒好氣地看着盛國忠,怒道:“你狗日的是想我死吧?老子剛纔還奇怪到底怎麼啦,子彈突然這麼照顧我,敢情是你揹着步話機暴露了目標,引來了大批子彈。到時候說不定還有迫擊炮彈打過來。”
不得不說郭拙誠有預測未來的潛質,也可以通俗一點講,他是烏鴉嘴,他的話音未落,兩發迫擊炮彈就在他們前面不遠爆炸。
“轟——!轟——!”
郭拙誠一見,馬上喝道:“衝!”
被敵人盯上了,繼續呆在原地只會引來更多的子彈和炮彈,僅僅靠彈坑保護,用不了多久就會被轟成渣。
盛國忠懊惱地捶了一下自己的腦袋,茫然地跟着郭拙誠彎腰起身,趁這迫擊炮炸出的煙霧朝前猛跑。還沒跑幾步,就被一股大力往旁邊一拉:“笨蛋!瞎跑什麼?”
幾乎是被拽着拖進了剛纔那輛炸燬的坦克裡。
這是一輛水陸兩用坦克,裝甲較薄,裡面的空間比69式坦克的大,剛纔震暈的坦克手爬出去接受衛生兵治療後,正好能容下他們三個人,只是裡面依然在冒煙,經過滅火器撲滅明火後,那股泡沫經過高溫後發出的氣味很讓人難受。三人不得不將臉湊近出口和彈坑呼吸新鮮空氣。
陳春芳顯然有點怨言,覺得這麼躲躲藏藏完全不像戰士的做法,覺得他們應該像周圍戰友一樣跟敵人拼殺,他嘀咕道:“老大,你怎麼……我們怎麼能躲起來?”
郭拙誠說道:“你以爲老子願意啊。可老子現在是團長,死不得。一死,越南鬼子還不高興得跳起來?一個破陣地消滅了一箇中國精銳部隊的團長,多美啊。”
這話似乎有道理,又似乎不對,陳春芳想了好一會也沒有想明白,只好不作聲,他以坦克爲依託,朝外一槍一槍地射擊着。
因爲有一輛坦克被越軍轟成了一攤廢鐵,導致直屬團整個正面進攻的速度更加放緩,坦克幾乎是一寸一寸地移動,而坦克後面的步兵更是小心翼翼地清理每一寸土地,好像每一個小坑,每一塊石頭都可能藏着越南人似的。
前面的越軍見此,膽氣大增,各種武器不斷朝進攻者傾瀉彈藥,重機槍子彈不但打在這輛廢舊坦克身上或周圍,叮叮噹噹的聲音讓人瘮得慌,濺起的泥土則弄得郭拙誠三人灰頭灰臉。每當迫擊炮轟在附近時,更是掀起更多的泥土、砂石。
“他們想把老子埋在這裡不成?”郭拙誠吐着泥土,腦袋從車長觀察窗朝外觀察着。
這裡盛國忠揹負的步話機裡傳來了劉大衛的吼聲:“放慢速度!放慢速度!坦克火炮瞄準越軍火力點再射擊!瞄準火力點再射擊!步兵隱蔽!步兵隱蔽!”
在劉大衛的命令下,坦克的進攻更加慢了起來,坦克後面的步兵乾脆趴下不動了,監視着敵人的動靜。只有更後面的迫擊炮手躲在彈坑裡時不時發射幾發炮彈。
郭拙誠看着僵持的戰場,對盛國忠道:“詢問指揮所,我要其他各團的進展情況。”
不出所料,柳援朝報告說其他各團在越軍的頑強抵抗下,進展更加不順,甚至還因爲敵人的反撲在一個方向上的進攻部隊被迫後撤了一段距離,直到後面的火炮轟炸後,才穩住陣地。
可以說整個坳禺陣地羣的戰鬥進入了膠着狀態,越軍固然不能打退中國軍隊,但中國軍隊短時間內也不能消滅包圍圈裡的越軍。這些傢伙就是打不死的小強,總能給中國軍隊一個“驚喜”。
郭拙誠稍微思考了一下,拿起步話機大聲道:“劉大衛!朱建軍!鄧子峰!石金勝!請你們各自彙報一下已經摧毀了越軍火箭筒、火炮的大致數量。”
劉大衛他們彙報的數量五花八門,幾乎沒有一個數字相同,但郭拙誠不以爲意。聽了之後,他又對盛國忠道:“直接接通師部,我要跟師長通話。”
盛國忠動作迅速而準確地將頻率調到師部的頻道,大聲呼喊着。
很快,師長嘶啞的聲音從話筒裡傳了出來,他的第一句話就是:“郭團長,你是不是有新辦法了?”
郭拙誠說道:“師長,我有一個想法,就是集中使用全師的坦克。從我們團的陣地鍥入,以最快地速度打亂敵人的部署和抵抗。”
師長早已經焦頭爛額,但他還是懷疑地問道:“集中全師的坦克?陣地的地域太小,又是山地,不適合大規模的機械化作戰啊,而且我們沒有大規模使用坦克的經驗,一時間怎麼進行步坦協調,怎麼進行調度指揮,就是後面的火炮也不敢提供支援。我們的坦克猥集在一起,給越軍摧毀的機會。還有,我們把坦克集中了,越軍也可以將火力集中……”
雖然他最後沒說出郭拙誠的方法不行,但話裡的意思顯然就是這個意思。
郭拙誠說道:“我決定將坦克單獨進行使用,步兵繼續堅守自己的陣地,在現有的陣地上死死拖住敵人,不讓敵人有增援的機會。”
師長大驚,問道:“讓坦克單獨作戰?那坦克不是更容易給越軍炸燬嗎?”
郭拙誠說道:“兩個字,一個字是‘快’!一個字是‘賭’!等坦克集中後,利用我團撕開的缺口快速插進去,反覆碾壓反覆衝擊,讓敵人沒有組織反抗的機會,只要他們不是有組織的抵抗,我們的坦克生存力就大增。賭就是賭他們手頭沒有太多的無後座炮,賭他們沒有這麼多的火箭筒。
……越軍的這些武器不可能憑空得來,它們已經被我們的火炮、坦克和步兵摧毀了很多,能剩下的估計也就是原來的五分之一甚至十分之一了。要知道,他們的每一個小陣地也就一個正規軍連,一個連能有多少火箭筒,多少無後座力炮?至於那些武裝民兵和臨時拉來的百姓,武器就更少了。”
聽着聽着,師長一下豁然開朗:是啊,我們現在擔心他們的火箭筒,擔心他們的無後座力炮,可他們又能有多少?在戰鬥開始的時候,我們就是有重點的對付這些武器,看見一個滅一個,他們又不可能放一個軍火庫在陣地上。
想到這裡,師長的心情一下好了很多,連忙問道:“就按你說的辦。現在就調動坦克?”
郭拙誠說道:“越快越好。最好是秘密調動,給越軍一個措手不及。”
師長認同地說道:“好,我馬上下令向越軍陣地發射煙幕彈,我們自己的陣地也施放煙霧,讓越軍搞不清我們的行動,讓他們疑神疑鬼……坦克到達後,就由你來指揮。”
對於秘密調動,指揮官都有經驗,平時國內訓練就幹過。更何況現在又不是長途運輸,最遠也就三公里而已,按坦克在陸地上每小時五十公里的速度計算,幾分鐘的事情。等越軍發覺情況不對時,估計郭拙誠這裡已經發動進攻了,越軍就是一路狂奔,也來不及。
而且只要他們不依託陣地,無論跑多少士兵過來,都會成爲中國坦克的下飯菜。炮轟不死、並列機槍打不死,那就用履帶碾死!
正苦於無法可想的師部在一瞬間高速地運轉起來,一道道命令從師部快速地發出。
很快,炮兵打出了一發又一發煙幕彈,把越軍陣地遮得嚴嚴實實。不知對手企圖的越軍一時間只能採取嚴陣以待的方式對待,儘可能向前面派出尖兵,以擴大警戒範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