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拙誠沒有聽這個吊兒郎當的傢伙因爲驚訝而發出的嘮叨,他見張劍回頭看自己,連忙舉起了手,兩個指頭擺了擺。
張劍馬上對身邊的士兵低聲命令道:“一組繼續扔手榴彈!二組開始按剛纔說的大叫!三組休息!”
隨即一個戰士“驚慌”地慘叫:“啊——我的腿!”
接着,另一個戰士也“驚懼”地大喊道:“啊喲——我踩地雷了!我踩地雷了!”
第三個戰士大喊:“排雷兵——!快來——!峭壁上有地雷——!”
第四個戰士哭嚎道:“媽媽——痛死我了!……我的手掌……手掌……”
張劍大喊:“衝!衝過去就是勝利!兄弟們,我們給他們一個前後夾擊!爲祖國立功的時候到了!……誰後退,老子斃了他!衝啊——”
如果不是親見,所有聽到這些悽慘喊叫的人一定受了重傷,也一定認爲中國軍隊冒死衝鋒,甚至指揮員連戰術企圖都喊了出來:前後夾擊!
鄧子峰皺着眉頭,對郭拙誠說道:“隊長,這也叫的太慘了吧,會不會影響我軍的士氣?”
郭拙誠笑問道:“現在就以你爲例,你聽了之後是不是感到害怕了?”
鄧子峰不好意思地笑道:“那倒沒有,只覺得好笑。對了,越軍會上當嗎?”
郭拙誠看着上面,雖然看不到越軍,但依然看着,嘴裡說道:“如果越軍聰明,兵力又不足,他們肯定會上當。如果不出我所料……”
話音未落,只見一個個黑影從半空中飛了下來,準確地落入峽谷中,更大的爆炸在峽谷裡發生。
鄧子峰張大嘴巴,說道:“郭隊長,這次我真服了你。”
旁邊的蔡航譏諷地說道:“你說‘這次’、‘這次’說了多少次,換一個詞拍馬屁行不?”
周圍的戰士都笑了起來。但因爲擔心笑聲傳到上面讓越軍聽見而產生懷疑,大家笑的時候都不敢發出聲了。
張劍立即低聲道:“到底是師傅,連迫擊炮彈都省了。”隨即,他又大喊道,“同志們,快衝!衝到前面就安全了!”
四個士兵異口同聲地大喊:“衝啊——”
張劍卻慘叫起來:“衝——啊——”
一個士兵驚慌地大喊:“衛生兵!快!狗排長受傷了——!”
張劍立馬甩了那個傢伙一下,低聲罵道:“你狗日的才姓狗呢。隨便編一個其他的姓不好嗎?你肯定是存心的,對不對?”
那個士兵嘻嘻哈哈地說道:“你不是說不能喊真名嘛,要注意保密嘛,呵呵。”
越軍的炮火更猛了,連重機槍、輕機槍都用上了,炮彈、子彈如暴雨一般射向窄窄的峽谷。不說是人在裡面,就是一隻老鼠在裡面也會炸成碎片。
此時鄧子峰帶着一排戰士悄悄地往上爬去。這些戰士剛纔不是在外面“徵集”農家的牛馬就是在修築工事、掩體,一直聽着其他戰友在與山頂的敵人戰鬥,心裡早癢癢的。
在阮家臺頂上,越軍一個軍官大聲地說道:“這肯定是中國軍人在玩鬼!他們不可能從那條峽谷衝上來,裡面埋伏的地雷和陷阱就能讓他們屍骨無存!”
團長武徐果不滿地說道:“誰也沒有說中國軍隊一定會從哪裡爬上來。可是,萬一他們過來一個、兩個呢?阮委員,你敢對此負責嗎?”
這個軍官大聲道:“我敢!那條峽谷根本不能通行,除非他們用屍體將那裡填滿。”
團參謀長問道:“阮委員,那你怎麼解釋下面的慘叫聲和衝鋒聲?”
這個軍官大聲說道:“這還不簡單,裝的!他們只是在演戲,目的就是爲了讓我們的部隊兩邊奔命。我敢說,我們的正面很快就會發生戰爭。”
他的話剛剛說完,正面陣地果然傳來激烈的槍聲,陣地軍官大聲驚叫:“中國人偷襲!偷襲!請求支援!請求支援!”
阮委員一聽,聲音更是大了幾個分貝,有點得意地朝團參謀長問道:“怎麼樣,我沒說錯吧!”接着,他又看着武徐果,說道,“請武團長馬上將剛調到後山腰的士兵調過來,把迫擊炮、重機槍調過來!否則,我們就危險了!”
武徐果有點不爽阮委員的得意,他咬牙道:“不行!中國人有一句俗話,‘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說着,他大聲喊道,“全體注意!所有人員都拿起武器,跟我衝!一定要把中國人壓下去!”
阮委員急了,大聲道:“你不要因爲顧忌自己的面子而不調動部隊。我要告你!我要向上級告你!”
團參謀長扯了武徐果的袖子一下,說道:“讓我去!”
武徐果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有氣無力地點了點頭,但隨即想起剛纔自己的喊聲,又站起來,拿起一支AK47朝外衝,文職人員和參謀人員也吶喊着衝了出去。
正在進攻的鄧子峰他們壓力一下大了很多,但他們咬牙頂住,子彈如雨一般射向敵人。直到後山腰的越軍在他們的團參謀長率領下衝過來。
後山腰的越軍減少,落在峽谷裡的手榴彈、迫擊炮彈自然減少,鄧子峰見目的達到,馬上下達了撤退的口令,很快他們就連滾帶爬地躲到下面的陡坡後面去了。
鄧子峰他們還沒有下來的時候,郭拙誠見山頂正面陣地火力加強後,就對着柳援朝喊道:“開始!”
很快,幾個戰士將“徵集”而來的水牛、黃牛、馬匹、驢子,甚至兩頭豬都從隱蔽地趕了出來,將它們驅進峽谷後,戰士們立即在它們的後面扔了幾顆手榴彈,又用火焰噴射器點燃了它們後面的雜草、樹木。
驚慌失措的畜生們順着峽谷亡命地朝上衝去。也許是因爲剛纔炮彈、手榴彈排雷很徹底,這些畜生跑出了一百多米纔有一條黃牛觸響了一顆地雷。爆炸的地雷將這條牛炸成了一堆碎肉。
但這顆爆炸的地雷不但沒有阻止畜生們的狂奔,反而因爲它爆炸的時候大多數畜生都衝過了爆炸的位置,把這些本想停下腳步喘氣的畜生嚇得又加快了奔跑的速度。只有落在後面的兩頭豬停滯了一會,但見到身邊沖天的火光後,它們也哼哼着追上上去。
越往上衝,地雷的密度越大,終於又有好幾顆地雷爆炸了。一條水牛的碎肉被三顆地雷同時爆炸發出的氣浪掀到半空,在阮家臺上面的陣地落下一場令人恐怖的血肉雨。
聽到峽谷裡突然加大的爆炸聲,看到爆炸的氣浪掀起的紅色血雨,剛跑到正面陣地的越軍團參謀長驚慌地說道:“糟了,我們中計了。”
說完,他狠狠地瞪了阮委員一眼,慌忙指揮剛從從後山腰過來增援的士兵立即調轉方向,重新跑向後山腰。
看到團參謀的動作,不但武徐果沒有說話,就是那個阮委員也沒有說什麼:他也認爲正面陣地的進攻實際上是一場佯攻,中國軍隊的真正目的是想利用峽谷衝上來。因爲此時進攻的中國軍隊撤退了。
阮委員訕訕地說道:“中國軍隊太狡猾了,他們突然猛烈衝鋒,又突然悄然撤退。”
武徐果倒是沒有落井下石,說道:“他們未必不是隨機應變,如果剛纔正面陣地取得了突破,這裡的佯攻肯定會在第一時間內變成主攻……他們的戰鬥力真是強大,跟我想象中的中國軍隊完全不一樣。”
這次偷襲中國軍隊打死打傷越軍三十多人,而他們只留下了三具屍體。
看着滿目瘡痍的陣地,剛纔自信滿滿的阮委員點了點頭,擔憂的目光看着峽谷,那裡爆炸聲幾乎沒有停歇:“這些中國人真是不怕死啊。”
軍官只是心情不忿,可來回奔跑的士兵卻怨聲載道,扛着槍來回在山上跑來跑去實在累人,有的士兵開始說起了風涼話,有的士兵消極怠工,腳步沒有之前的快了。
武徐果看着手下士兵疲倦的樣子,心裡把老同學阮小井的祖宗十八代罵了無數遍:我草你阮小井的姥姥,如果不你求老子調走一個營,老子的兵力至於這樣相形見拙嗎?
越軍的援兵離開不久,他們跑到後山腰用迫擊炮僅僅打出了一輪炮彈,正面陣地又遭到了進攻,進攻的火力和進攻的人數超過剛纔。不但人數多達八十多人,而且機槍、迫擊炮、火箭筒等等都用上了。
讓越軍感到不妙的是這次中國軍隊是冒險衝鋒,遇到越軍的猛烈回擊不再像以前那樣馬上退回去躲避,而是就地藏身,並不計傷亡地對射。
看着一線陣地被中國軍隊突破了一個口子,越軍指揮官急了。特別是那個阮委員更是聲嘶力竭地對着武徐果大喊道:“快!馬上命令後面的士兵衝上來!再晚就來不及了。武團長,如果阮家臺失守,我要告你!把你告上軍事法庭,就是你爲了自己的面子,不聽我的勸告而中了敵人的詭計!快叫援兵,叫援兵……”
阮委員一邊大聲叫喊着,一邊躲在一塊大石後,連腦袋都不敢擡起來,當子彈掃到石頭時,他再也不敢叫了,全身顫抖如風雨中的樹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