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拙誠面對俘虜大聲說道:“第二條路就是你們參加我們紅軍,成爲光榮的紅軍戰士,和我們一起爲天下老百姓翻身當家做主而努力,也爲你們自己找到一條有出息的道路。現在時間緊迫,我們最後問一次,想死的就走出來,我們給你一顆子彈打發你們上路見閻王。不想死的就把手裡的武器放下,雙手抱着腦袋不許亂動,等待我們來喊你,等待我們整編。”
此時,部隊在孫興國、劉向陽、洛熙的帶領下早已經佔領了進攻位置,早已經控制了高點和機槍陣地,即使有人因此反抗,也只落得死亡的下場。
特別是那些幾乎手無寸鐵的炮兵,他們根本就沒有反抗能力更沒有反抗的本錢。兩挺機槍形成交叉火力,就讓他們這些技術兵們嚇得全身發抖了,一個個慢慢舉起手抱着腦袋。
郭拙誠將王山普、李三羊扔在地上,問道:“王營長、李連長,你們的兄弟都做出了正確的選擇,你準備怎麼選擇?”
王山普、李三羊大口喘着粗氣,一邊劇烈地咳嗽一邊摸着劇痛的脖子,好一會才緩過氣了,好一會臉色才恢復一點正常。
王山普對郭拙誠怒目而視,反問道:“我還有選擇嗎?但求你對我們兄弟好點。”
郭拙誠轉頭對李三羊道:“李連長,你呢?”
李三羊嘆了一口氣,說道:“罷了,罷了,我也是窮人出身,落在你手裡還能怎麼辦?別的部隊把抓到你們的人交給我們看管,我們可沒有殺死他們,請郭長官看在這點上不要太爲難我們。”
郭拙誠點了一下頭,說道:“行,歡迎你們加入……過一段時間你們就會知道今天我是幫了你們,將來你們肯定會感謝我。”
接着,他大聲對被槍口逼着的俘虜道:“桂軍兄弟們,你們的長官現在答應參加紅軍,我現在任命王山普營長爲我們紅軍炮連的副連長,李三羊任命爲我們紅軍的副排長。現在請你們各自站在你們長官的身後等待我們整編。誰要想耍什麼小聰明,誰要想反抗想逃跑,就別怪我們不客氣,我們紅軍對叛軍、對逃兵可不會客氣的。”
在黑洞洞槍口的逼迫下,這些俘虜垂頭喪氣地按照紅軍的指揮開始移動。
郭拙誠則和孫興國一起跑到那些被俘的紅軍戰士那裡。
那裡或坐或站,有三十多個衣衫襤褸的紅軍戰士,沒有受傷的雙手被死死捆住,而受了傷的則躺在泥地上。雖然發生了這麼大的變故,但這些紅軍戰士依然在冷眼旁觀,並沒有表示出驚喜,也沒有急於解開繩索,甚至都沒有什麼動靜,連身體都沒轉過來。
因爲他們根本不相信軍容這麼齊整,設備這麼好的部隊是紅軍。
看到郭拙誠過來,那些紅軍戰士狐疑地看着他們,直到有人真的看到那些被擊斃的人身下流出大量的鮮血,直到看到他們真的繳了桂軍的槍,他們才半信半疑。
一個衣服破爛全身血污胳膊被綁成糉子似的戰士盯着郭拙誠問道:“你們真的是紅軍?”
郭拙誠笑道:“當然,如假包換。我們是紅五師十四團二六三營二連的,前天因爲擔當後衛被桂軍截斷退路只好迂迴撤退,結果在深山裡被桂軍和民團追得亂轉,跑着跑着跑到灌陽縣城的後面和東邊去了,到今天才轉到這裡來。你們是紅六師十八團的還是紅三十四師的?”
那些紅軍狐疑地相互打量了一下,問道:“那你們現在怎麼穿着桂軍的軍服,還拿着這麼好的武器?你們怎麼出現在這裡?”
郭拙誠回答道:“說來話長。我們全連當時只剩下了三十幾個人,連長犧牲了,指導員負重傷了,我們想反正活不了,乾脆返回去跟他們拼了。卻不料這一回馬槍打了對方一個措手不及,竟然將他們給擊垮了,還俘虜了不少桂軍。於是,我們就逼着這些俘虜參加紅軍,又偷襲了一支輜重部隊,然後冒充桂軍到了這裡……好了,現在時間緊急,我沒時間囉嗦,你們願意不願意參加我們,幫助我們整編這些俘虜。你們中有炮兵沒有?有的話馬上站出來,堅守陣地的十八團戰士還等着我們呢。”
這下子幾乎所有的戰士都站了出來,都要求參加整編。
那個跟郭拙誠答話的戰士說道:“同志,我們這裡沒有炮兵。這大炮我們能用嗎?這些俘虜會真的聽你的命令向桂軍開炮?”
郭拙誠說道:“我有的是辦法,只要你們參與整編就行了。現在我還有一個事情請你們幫忙,你們中誰有辦法聯絡到你們的上級嗎?我希望對面十八團的戰士能配合我們的炮擊。”
這個戰士猶豫了一下,看了看身邊的幾個人,突然說道:“小范,你幫他們吧。用桂軍的電報機給我們紅六師師部發報。”
身邊一個瘦小的戰士急忙說道:“營……營長,萬一他們是假的呢,那我們的機密不就泄漏了。我看他們根本不像……”
那個戰士還沒有說話,郭拙誠就笑道:“你放心,我只把要發報的內容交給你,你拿着自己去拍發。我想只要沒有人在旁邊盯着你,你掌握的頻率和密碼,我們不會知道吧?”
瘦小的戰士看了那個被捆成糉子似的戰士,兩人都點了點頭。
郭拙誠一邊爲他解開繩子,一邊說道:“我現在就把要拍發的內容告訴你,你記住了?……”說着他很快就解開了繩子,同時也念出了要拍發電報的內容。
“紅六師領導並轉紅三軍團首長:我叫郭拙誠,是紅五師第十四團二六三營二連的一名戰士。我連在十一月二十九日晚上掩護營部撤退時被桂軍衝散,無法撤退回指定地點,連長王國強、指導員蘭齊誥率領剩下的戰士避開強敵迂迴撤退,但遭到桂軍一個齊裝營和大量民團的追剿,損失慘重。
到昨天也就是十一月三十日下午,我連包括傷病員一起只剩下三十多人,連長王國強犧牲,指導員蘭齊誥身負重傷昏迷不醒。眼看全連就犧牲殆盡,我決定帶領剩下的戰士利用地形在野豬嶺附近伏擊敵人,予敵一擊,企圖以此擺脫敵人的追剿。
此戰順利結束,擊潰敵先頭部隊,並俘虜敵軍數十人。捱後,我自任紅二連代理連長,率部再接再厲,再於野豬嶺附近先後兩次伏擊敵人,全殲敵十五軍四十五師第一三四團二一七營,俘虜敵營長以下兩百多人,繳獲大量的武器彈藥。
槍斃了頑固分子、剔除了老弱病殘和敵傷員後,將其餘俘虜整編進紅二連部隊。之後趁夜色混出民團包圍圈,後將敵二十四師一三二團的輜重隊全殲,繳獲大量武器、被服和糧草,並將此戰俘獲的桂軍再次編入我紅二連。
稍事休息後,我紅二連冒充敵十五軍軍部督戰隊進入桂軍炮兵陣地,將敵炮兵營和炮兵營守衛部隊全部繳械,並解救了被敵軍俘虜的我紅十八團三十餘名戰士。
我紅二連將會在半個小時之後向進攻古嶺頭之敵發起炮擊,請上級首長設法通知我古嶺頭守軍伺機突圍或轉移。另請上級指示紅十八團的戰友配合我紅二連突圍,同時明確我紅二連的指揮機構……”
郭拙誠說這些的時候,那些被俘的紅軍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郭拙誠,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區區三十個連病帶傷的戰士在被追得走投無路的情況竟然全殲敵人一個營?還伏擊了一個輜重隊?
如果不是看到他們服裝整齊、武器齊備而且異常強悍,如果不是看到那些微微顫顫的幾百名俘虜,他們真的會以爲郭拙誠在吹牛,把自己說成了神仙。
解開了瘦小戰士的繩索,郭拙誠又很快解開了那個跟他答話的戰士,說道:“你是紅十八團的營長?那太好了,這次俘虜的整編就以你爲主,我全權授給你,包括調撥我們的部隊,只要不耽誤戰士們做好戰鬥準備就行,我也不管你怎麼整編,採取什麼手法,我唯一的要求就是半個小時後這些部隊必須能上戰場打仗,能夠頂住周圍桂軍的反撲!”
營長本來很願意做這種事,可是想到對方只是一名普通戰士,就算現在是代理連長也是自己自命的,而且比自己還整整低了兩級,心裡不由感到彆扭:不說你小子交出隊伍的指揮權,也應該給我必要的尊重吧。
不過,他沒有把這些說出口,只是一邊活動變得麻木的胳膊,一邊淡淡地說道:“我會認真做的,但我不敢保證他們有多強的戰鬥力。”
郭拙誠知道他想什麼,但也沒有說破,而是嚴肅地說道:“你必須儘快完全整編工作,必須保證他們在戰鬥的時候不譁變、不叛逃、不打我們的黑槍。對了,你的名字?”
對方甕聲甕氣地說道:“我叫曹信淳。”
郭拙誠異常嚴肅地說道:“曹信淳,這關係到我們能否突圍,關係到我們能否解救古嶺頭上被包圍的戰士,你必須全力以赴。”
聽到郭拙誠不同尋常的聲音,曹信淳不由自主地應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