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興國說道:“對於這個我們也進行了分析,並詢問了馬小敏。馬小敏說不知道這個情況,那些都是聘請的農民住的,他幾乎從來沒去過。而那些農民卻都是流動的,像現在農忙的時候,這些人就被請來過來,等到農閒了,他們就會離開。而且每一批聘請的人未必相同,誰在那裡撬開了磚頭,誰在那裡查勘了地形,根本沒有人清楚。”
郭拙誠苦笑道:“巧合這麼多,就偏偏沒有線索,還真是奇怪。”
孫興國也搖頭道:“可不是嗎?每一個步驟,沒一個動作都不尋常,可就是讓我們毫無頭緒。就說那三根導線吧,從那棟房子接出來,一根搭接在橋上的金屬扶欄上,一根扔在水裡,一根放在泥土上,形成閉合的迴路,能夠造成最大的電擊效果,根本不是普通農民能懂的。
而且我們仔細查看了在配電板上的接頭,根本就是專業電工做出的活,連接頭都是用鉗子彎成了圓形,很標準的原形,沒有兩年以上的電工經驗,根本都彎不成那麼好,更不可能一步到位正好可以與那個接柱螺栓吻合,普通人都要不斷調整,圓弧上會有不少鉗口留下的刮痕、壓痕,可是三根導線都沒有,都是那麼完美、標準。”
郭拙誠突然笑道:“按你這說法,這個兇手似乎是美國高級特工啊,否則的話,怎麼這麼厲害,呵呵。”
孫興國一愣,脫口說道:“特工?……特工。”接着,他自言自語地說道,“會不會這個人以前幹過特工,或者是曾經幹過特戰部隊?”
郭拙誠說道:“你看看,你的彙報都變成了我們研討案情了。我可是隨口瞎說,你可不要鑽牛角尖……不過,說到這裡,我倒有一個想法,那就是誰在這次事件中獲利最多,誰就最有作案動機。一個處心積慮做出如此大事的人,肯定是要達到一定的目的,或者說他這麼做,這麼冒險,是有值得他冒險的理由,所謂風險越大收益也越大。”
孫興國說道:“這不是普通的情殺,也不是簡單的促發似兇殺,而是有計劃有預謀的殘殺,肯定是爲了什麼目的,我們也從誰收益最大,誰的嫌疑最大。可是,我們分析來分析去還是想不出是誰來,因爲這個風險太大太大,根本沒有什麼收益能與之相提並論,無論是果園也還,還是水塘也好,根本就值不了多少錢,不說牽扯出這麼多人命,就是亮出槍支,這個代價就不是一片果園、一塊水塘能比的。只要被我們公安機關抓住,憑窩藏槍支彈藥就能判刑好幾年。你說,一片果園、一塊水塘能賺多少錢?”
郭拙誠也靜下心來,說道:“是啊,一片果園一年到頭除出人工費用和生產資料費用,也不過能賺一萬多元,最多三四萬元。一年收入三萬元在內地確實是很多,能夠過着幸福的日子,可是在瓊海島卻並顯得多,不說那些鐵路建築人員特別是技術和管理人員的月工資早就超過了萬元,現在好多企業員工的月工資也是四五千,一年的收入就是五六萬元。真要想賺錢的話,還不如到三丫市、海卡市租門面做生意,或者到大企業去應聘,根據他這些本事,找一個六千元一月的工作並不難。”
農村終究是農村,即使通過了瓊海島這段時間翻天覆地的變化,也不可能變成黃金寶地,即使水果大量出口國外,利潤也比以前翻了上十倍、幾十倍,但依然不是很高,只不過是以前利潤太低了。當然,如果能培育出頂尖珍稀水果是另外一說,其價格堪比黃金,但珍稀水果可不是想培育就能培育出來的。
例如增城掛綠荔枝就是最有名的高級荔枝,歷來都是皇帝的貢品。2001年便有一顆西圓掛綠荔枝在拍賣會中創下“最貴水果”的世界紀錄,每顆起價一點二萬元。後來這個品種的荔枝更是拍出了每顆荔枝五點五萬元天價,被稱爲“世界上最貴的水果”而載入吉尼斯記錄。
但這種好事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也不是人工就能培育出來的。
不過,郭拙誠還是想起上次處理械鬥的事情,問道:“會不會那一塊土地很特殊,適合某種高級水果的生長。在我們這些人眼裡不值錢的土地,也許在某些人的眼裡是黃金寶地,是搖錢樹?”
孫興國搖頭道:“我們想到了這個問題,會不會這裡蘊含了特別適合栽種名貴水果的土地和水源,是不是含有特殊的礦產,是否有藏寶的傳說。因此我們秘密走訪了很多當地農民,特別是那些老人。他們都表示沒有聽說過,既沒有聽說過能培植什麼高級水果,也沒有聽說那裡埋了什麼東西,更沒有聽說過什麼寶藏。
從解放前到現在都是普通的水果用地,過去的時候是屬於一家地主的,後來就變爲公社、大隊,現在承包到個人,與其他地方的土地沒有什麼兩樣。如果說有點異樣的話,就是在前幾年毀林種稻的時候排幹那個水塘,裡面撈出了一條三十多斤種的鮎魚,不知道這傢伙是吃什麼魚長大的,那塊水塘可不大。”
孫興國說道:“這片果園和這塊水塘是馬小敏的不假,但是馬小敏不是傻子,他不可能會以爲用槍殺了幾個人,將安國俊擋在果園之外,他還能保住這塊地。如果真是他開槍殺了人,或者指使別人殺了人,他應該早就想到他今後不是被槍斃就是做一輩子牢房,以這種方式根本保不住它們。再說,剛纔也說了馬小敏根本沒有作案時間。”
郭拙誠與孫興國現在變成了聊天,感覺比審文件批項目輕鬆多了,好比是一種休息。以至於並沒有想停下來的意思,而且這種思考就如前世玩一些智慧型遊戲,還蠻有味道的,反正他又不爲這個案子負責。
他說道:“既然馬小敏沒有作案的可能,那是不是安國俊安排人做的?行的是苦肉計,派人在那裡射殺自己的人,然後栽贓於馬小敏,只要馬小敏被抓,那片地還有誰敢要,血光之災,要了也不吉利,也只有安國俊這種亡命之徒纔敢要。”
雖然孫興國聽出郭拙誠是用調侃的語氣說的,但孫興國還是認真回答道:“這個也不成立。如果沒有今天的慘案,他們就這麼把那個受傷淹死的人埋了,只要沒有人報案,也許他還能逍遙一段時間,甚至有可能借此慢慢侵吞馬小敏的果園。
畢竟馬小敏是一個普通人,這次出現了死人的事情後就嚇得逃跑躲起來,他很可能沒有膽量長期應對安國俊的騷擾,也許一咬牙就把土地轉給安國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哪裡不能生活?
實際上安國俊也是這麼做,他完全沒有必要做出這麼驚天動地的事情,幾乎是故意找死,故意讓我們警察抓他。昨天因爲打架鬥毆而淹死人的事,他是首犯,必須承擔推卸不掉的責任,足夠我們對他採取刑事拘留,考慮他又有前科,判坐幾年牢是肯定的。”
一個人就是再蠢也不會自尋死路,自己做出大事來引警察上門。
郭拙誠不得不感嘆道:“這個案子真是怪了。從現場來看,明顯是有計劃、有預謀,可是卻有找不到作案動機。難道真的是有人出於義憤,要爲民除害?可是,他根本沒有必要這麼做啊,只要藏在某處,偷偷地給安國俊一槍,不就什麼也解決了?現在安國俊沒有死,死的都是他帶過來的刑滿釋放人員,都是一些小角色,實在想不通……你說,是不是還有我們沒有想到的地方?會不會是內訌,會不會是他們內部爭權奪利?”
孫興國眼睛突然一亮,說道:“有可能!很可能是安國俊他們一夥人內部傾軋。”
郭拙誠笑着說道:“你是真這麼認爲還是怎麼的,我可是天馬行空,想到哪裡說到那裡,我心裡可沒有真心幫助你破案的意思。”
孫興國說道:“你這麼一提醒,我突然想起我們今天詢問的幾個在馬小敏果園裡打工的農民,他們說昨天傍晚的時候有安國俊的手下對他們威脅過,誰要不識相,誰亂跑亂動的話,他們就對誰不客氣,把這些農民嚇得都呆在一起,呆在住的房子裡不敢出來。位於果園裡的那棟用於休息、存放工具的房子根本就沒有人來。這很可能是有人故意這麼做的,就是有人要清空那裡,要利用那棟房子做殺人的陷阱,做射擊的藏身地。
我們找了幾個安國俊的手下,在詢問他們的時候有人好像說什麼他們有的是錢,並不是要搶馬小敏的果園,那些果園他們怎麼可能看在眼裡?是馬小敏太過敏了,以爲他們將屍體埋那裡就是搶他的地盤,就派人用槍打他們,用電電他們,真是太過分了,埋一口棺材能佔多少地方?當時我們的警察還追問了他們怎麼有很多錢,結果那傢伙再也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