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彙報有關中國和世界將來發展、演變的事情時,郭拙誠和最高首長單獨談的,連虞罡秋副總理都回避了。
兩人一談就是好幾個小時,直到他乘坐前往伊拉克的飛機開始登機了,他才離開……
當郭拙誠還在京城向虞罡秋副總理彙報工作的時候,一輛懸掛着中國國旗的伏爾加汽車從中國駐蘇聯的大使館駛出來,筆直前往莫斯科郊區的一個公交公司。
不知道是因爲車主事情很緊急,還是因爲爲了吸引別人的目光,反正這輛車的速度很快,一路超車,還不斷地鳴着喇叭,引起一路的人側目。
小車衝進公交公司的停車坪,隨着嘎地一聲停住了。
一箇中國人從小車裡下來,直接走到公司值班室,對一個胖胖的中年婦女問道:“你好,請問艾哈邁托夫今天上班嗎?”
中年婦女正在喝着一杯咖啡,小眼睛盯着小鋼勺長久地看着,連外面尖銳的剎車聲都沒有驚醒她,似乎想從這勺子裡多看出一些咖啡來,以使咖啡的濃度大一些。
胖女人沒有聽到中國人的問話,繼續盯着鋼勺看着,等到中國大使館的人再次詢問她的時候,她才把目光從咖啡勺上擡起來,隨意答道:“你是問艾哈邁托夫嗎?”
來人認真地說道:“是的,請問他現在大約在什麼位置?我急着找他。”
接着,她的眼睛眯了起來,仔細看了一眼來人,再掃了一眼門外砂石坪裡的汽車,猶豫着說道:“他出車三十多分鐘了,你去門外看一下,或許他已經到了……這天氣不錯,開車很安全,不是嗎?”
來人點了點頭,說道:“天氣確實不錯,視野很好,讓我開得飛快……對了,謝謝你,再見。”說着,他離開了值班室,但他的步伐不快,耳朵仔細地豎了起來。
很快,他如期聽到了那個女人拿起電話機的聲音:“你好,我是瑪琳娜,我找列維大叔……”
中國人笑了一下,大步走向停車場,站在停車場的空地上停車場的入口處,注意着每一輛正在進來的公共汽車和停在場地裡的車輛。
看到一個檢修工過來,他笑着走了過去,熱情地打了招呼之後,詢問艾哈邁托夫的情況。
艾哈邁托夫還沒有到,中國大使館的人就發現有兩個彪悍的陌生男人乘車過來了。
中國人見了來人,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因爲憑他十幾年的工作經驗和眼力,明顯這兩個人是克格勃的人員,顯然他們是接到了某些人的報告而來的。
這不能怪誰告密,實在是現在的蘇聯對個人監控很嚴,能夠被外國大使館的人找本身就說明情況不正常,肯定有調查的必要,更別說中國大使館的人這麼直截了當,光天化日之下迫不及待地找到工作單位了。
“很急,中國人急於找到目標!”這是兩個蘇聯特工的想法,“難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那個被監視的傢伙難道真的是中國的特工?”
大使館的人沒有如以前那樣儘量避開對方,而是神情輕鬆地迎了上去,一邊走一邊掏出自己口袋裡的香菸,招呼道:“嗨,來一支菸不?”
兩名來者一愣,不約而同地停住了腳步。相互對視一眼後,右手邊的漢子擠出笑容,說道:“天氣還真不錯,抽抽菸也好。”
大使館的人給他們一人扔了一支,然後從口袋裡掏出煤油打火機,先給自己點燃香菸後再將打火機扔給右手邊那個,說道:“今天這裡是不是要發生什麼?我來了,你們也來了?”
兩個克格勃人員又是眼角連跳了兩下,連煙都忘記點了。
一個人忍不住直接問道:“你是中國大使館的人,來這裡幹什麼?”
大使館的人說道:“你說我能幹什麼?這白天想幹點什麼對你們蘇聯不利的事情也幹不了啊。如果我說我想幫助你們蘇聯,你相信嗎?”
兩個克格勃人員今天差點被眼前的中國人弄得神經錯亂了,不知道他爲什麼一次又一次做出出乎他們意料的動作,說出讓他們目瞪口呆的話。
一個漢子顯然無法淡定,結結巴巴地問道:“你是說要幫助我們蘇聯?你……你真的決定了逃奔我國?……既然如此,你爲什麼……爲什麼不直接找我們,或者找我們外交部,爲什麼來找艾哈邁托夫?我想……我想……你一定知道我們是誰吧?”
中國大使館的人微笑着點了點頭,說道:“我見過你們,自然知道你們是幹什麼的。”接着,他嚴肅地說道,“我說的是幫助你們蘇聯,而不是逃奔你們蘇聯。首先申明一下,你們是愛國的,同樣,我也是。我只是在愛我祖國的前提下幫助你們而已。”
兩人再次對視一眼,其中一個說道:“先生,我不知道你說的是真還是假。但我卻知道貴我兩國似乎處於敵對狀態。你的話不得不讓我們懷疑,也許你得多說一些話就能讓我們相信你的話。畢竟你也知道,在貴我兩國關係如此情況下,想兩邊都好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我們似乎可以將你的話視爲譏諷,或者嘲笑我們的無能,嘲笑我們沒有看清你來這裡的目的,你說呢?”
“不,不,我怎麼可能嘲笑你們。我可不會讓自己跟自己過不去。”大使館的人擺着手笑了笑,說道,“兩位先生,我不得不說是你們的思維太狹隘,或者說你們的思維太僵化。在這個世界上了不僅僅有黑白兩色,還有紅橙黃綠青藍紫,就算是黑白兩色,中間不還有灰色嗎?其中貴我兩國還是有很多共同之處的。只是你們還沒有發現,或者說你們的身份和地位決定了你們只能這麼想。”
說到這裡,大使館的人停頓了一下,又說道:“我說兩位先生,我們的地位實在太低,似乎真不適合討論這麼高深的問題,這些問題留待我們各自的高層去思考吧,你們說呢?……你看,我要找的人要來了,我們就各忙各的事。兩位先生,先失陪。”
說話間,一輛公共汽車從入口大門駛了進來,幾個公共汽車公司的人奇怪地看着他們三人,然後那些人的目光又轉向公共汽車的駕駛室。
裡面有一個與俄羅斯族人體態差不多的中亞人,這種特徵的人在蘇聯很常見。
他平穩地駕駛着汽車,臉上一片平靜,但他眼裡銳利的目光還是出賣了他的內心,閃爍的目光說明他內心並不平靜。
常年的特工生涯練就了他波瀾不驚的本事,也練就了他的目光,他一眼看到了兩個彪悍的克格勃特工,也看到了那個中國人的身份。當然,中國人的身份不是他看出來也不是他分析出來的,而是他身後那輛大使館的車明明白白地告訴了他。
他將車停穩後,沒有什麼猶豫就敏捷地下了車。
中國大使館的人快步走過去,伸出雙手,很熱情地說道:“艾哈邁托夫同志,你辛苦了。現在我有一件事想麻煩你,可以嗎?”
艾哈邁托夫隨手將車門一推,陳舊的車門撞在同時陳舊的車體上,發出哐噹一聲響,一些微小的灰塵隨着車體的抖動而掉了下來,形成了一團薄霧。
大使館工作人員的這句話讓他也是驚訝不已,就連後面沒有移動腳步卻全身蓄積了力量的兩個克格勃特工也再次張口結舌,不知道這個中國大使館的人是瘋了還是怎麼的。
一個克格勃特工心道:“難道這傢伙真的要幫助我們,他要將艾哈邁托夫供出來,作爲他投靠我們蘇聯的投名狀?不過,供出這個艾哈邁托夫的意義可不大,我們早就注意他了。一個身份泄漏的特工,可以說毫無價值可言,最多當棋子、敢死隊使用,因爲他們隨時可能被抓捕,什麼時候抓他就看我們的心情與目的了。”
不說蘇聯的克格勃特工,就是艾哈邁托夫本人也是鬱悶,心道:“你今天就是爲了出賣我的嗎?難道你爲了叛逃就親自帶克格勃的人過來抓我,這吃相也太難看了吧?我這麼一個已經引起對方懷疑的低級特工怎麼可能幫你取得蘇聯的信任,你就不怕他們擔心你丟卒保車,反而會更加懷疑你的動機,懷疑你假叛逃?”
隨即他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他相信眼前這個中國同胞不會這麼愚蠢,就是叛逃也不會傻到這個程度:難道他真有事情找自己?可是這種方式也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就在艾哈邁托夫快速思考的時候,大使館的人卻再次做出讓所有的人感到不可思議的事情來,只見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遞給艾哈邁托夫,一邊遞給艾哈邁托夫,一邊說道:“這就是我麻煩你的事,你看一下,能不能做,如果不想做,我馬上就去找其他人,如果你願意,那麼就按要求馬上去做。”
艾哈邁托夫狐疑地接過紙張,本想小心地抖了一下,但看到後面兩個虎視眈眈的克格勃特工,他自嘲地笑了笑,然後大方地將紙展開,大大方方地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