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崇禧以長輩的身份說道:“你要知道現在指揮共-匪主力紅-軍行動的可是一個德國佬。這個傢伙根本不懂我們中國的實情,除了喊殺喊打之外啥也不懂,誰知道他會不會帶領那幫子從蘇俄回來的人強行要求主力紅-軍繼續衝向湘鄂邊境,一定要與那裡的匪首賀-龍會師?也許這個姓郭的就是看到了這個悲慘又無奈的情況,想通過這種方式多少引開一些攔截的兵力。這樣做雖然希望不大,但總比什麼都不做強。”
海競強說道:“這些共-匪也真是傻,真是蠢,怎麼會讓一個外國人來領導呢?”
“這可是我們這些人的福氣啊。”說到這裡,白崇禧難得地笑了,說道,“呵呵,或許我們可以利用這封電報陰這個姓郭的一下,讓他不是承擔‘泄漏軍事秘密’的責任就是背上‘暗地裡反對紅-軍最高領導人李德’的罪名,只要讓他周圍的人都知道他跟他們的上級不是一條心,他的好日子就到頭了,或許他們內部人還真把他給斃了。”
海競強想不到白崇禧這個時候還有心情笑,還有心思去管對方私人的問題,在他看來姓郭的是不是被他們內部的人槍斃是今後的事,不是現在考慮的。他連忙問道:“舅舅,現在我們怎麼辦?”
白崇禧輕鬆地問道:“什麼怎麼辦?……,你着什麼急?我問你天塌下來了嗎?即使天塌下來了,也有高個子頂着,我們急什麼?他姓郭的願意跳入陷阱,願意自斷活路,我白某當然要成全他。我看他這幾千人近萬人呆在江華縣能幹什麼。看他們吃什麼,彈藥在哪裡補充。”
海競強更急了,說道:“可是,他說他要從白芒營鎮向南進攻,要切斷我們桂-林到灌陽縣的道路。難道他是虛張聲勢,說着玩的?萬一他真的破釜沉舟這麼幹,到時候中央-軍可絕對不會不落井下石的,我們的部隊現在都在灌陽縣縣城,即使不在那裡,也在趕往那裡的途中。這樣……這樣不……不就危險了嗎?”
白崇禧說道:“人家姓郭的不是給我們指出瞭如何行動嗎?馬上從灌陽縣撤退。全部撤退到桂-林來。”
海競強瞪大眼睛,問道:“舅舅,您是說我們真的跟他談判?”
白崇禧將電報紙往桌上一扔,說道:“談,爲什麼不談。我上次回那封電報的目的不就是爲了今天?不談的話我們會損失巨大,談的話我們有好處。當然要談。”
到了現在這個情況,不談能行嗎?人家手裡捏着尖刀,刀尖都已經刺穿衣服抵肉上了,你還有不談的資格?人家是光腳的,我們是穿鞋的,他可以拼光自己的隊伍,而自己哪怕是失守一下桂-林都不行。那樣的話人心就散了,軍心就沒有了。哎,早知道這樣,還不如上次就談。那樣的話,自己的底牌就比現在多得多。
想到這裡,白崇禧嘆了一口氣,說道:“這姓郭的不是簡單人啊,他早就計劃好了今天這步,我們桂軍和中央-軍都被他耍了,都沒有想到他會反戈一擊。殺回馬槍殺到江華縣來。……,爲什麼共產-黨那裡有這麼多能人,他們到底有什麼魔法吸引一個個能人投奔他們並死心塌地?”
海競強卻有點不服地說道:“舅舅,您這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吧?他姓郭的未必有您說的這麼強。您看他這些談判要的什麼東西,除了要回他們被俘的官兵。其他的不是黃金白銀就是銀元,他一個帶部隊的軍人要這些東西幹什麼,爲什麼不要武器彈藥?他陷在我們四面八方的包圍之中,拿着這些錢既買不到武器,又買不到糧食,連鹽巴布匹都買不到,這有什麼用?吃不能吃,穿不能穿,純粹是累贅。這傢伙不會是土財主吧?難道他想帶着這些財寶扔下部隊一個人開溜?”
白崇禧點了點頭,說道:“他的這一點確實讓人難以理解。我還真不知道他是想拿這些錢收買我們桂軍或者中央-軍的將領,還是花錢來鼓舞士氣,雖說他繳獲了不少武器,但這些武器都是有限的,打掉一顆子彈就少一個子彈,損壞一條槍就少一條槍,他爲什麼只要錢呢?”
白崇禧擺了擺手,說道:“不管了,我們只能管我們的事。我們必須先保證我們自己的家當不失去才能想其他事。也許這次姓郭的還真能把周渾元那傢伙給打痛了,能讓我們稍微鬆一口氣,灌陽縣丟了就丟了吧,我看他周渾元也不敢收。……,你就負責這次談判,如果他們只是要錢,你就在他的底價上進行談判。……,先打電報詢問夏軍長,看他們知道灌陽縣縣城城下的紅-軍情況怎麼樣。……,這些飯桶,人家都早跑了,他們還不知道。”
不用海競強打電報,夏威的電報就過來了:“據查,灌陽縣城城下之紅匪突然逃竄,目前去向不明,陣地遺棄火炮、炮彈等若干,情形狼狽,請總部指示我軍是否追擊?”
白崇禧哭笑不得:人家自己都主動說了動向,你們如無頭蒼蠅一般亂撞,還說什麼他們情形狼狽。
他沒有說什麼,而是思考一會後,決定給蔣芥石去一份電報。
就在這個時候,剛剛起牀的中央-軍第三縱隊總指揮周渾元還拿着白崇禧昨晚拍發來的電報,笑道:“哈哈,小諸葛啊小諸葛,沒有實力你就是最聰明也沒有用。行,我就看看你們桂軍怎麼把這些共-匪給包圍消滅了,讓我們中央-軍好好看看熱鬧。”
這時,一個通信參謀急步走了進來,大聲報告道:“報告總指揮,古嶺頭的紅-軍不知出去,原有陣地不見一人。”
“什麼?那麼多紅-軍突然不見了?昨天晚上他們不是向我們的陣地開炮嗎,怎麼會憑空消失了呢?我們派出偵察部隊了沒有?”周渾元立即問道,然後轉頭看向自己的參謀長。
參謀長也是一臉的茫然,臉上慢慢露出深思的神色。
“他們已經派出部隊尋找了。只是因爲早晨有大霧,我們的人無法偵察清楚。”通信參謀大聲說道。
等通信參謀出去後,周渾元對自己的參謀長問道:“難道桂軍包圍灌陽縣縣城城下紅-軍的行動已經被紅-軍發現了?”
參謀長肯定地點了點頭,回答道:“很有可能。在桂-林以北的桂軍也就幾個團的兵力,他們的調動很難瞞過共-匪的諜報人員。他白崇禧不可能爲了保密而全部從桂-林南方調兵前來,而周圍的軍隊一動,就很難做到神不知鬼不覺了。共-匪的諜報能力太強大了,他們或許在白崇禧身邊都佈下了棋子。”
周渾元顯然不願意跟部下談這些有關間諜的事情,轉而說道:“現在我們必須判定這些共-匪下一步到哪裡,他們準備怎麼幹,是突破我們的湘江防線,還是與桂軍在灌陽縣城下決戰?或者是反竄回他們的江-西老巢?”說到這裡,他馬上下令道,“命令各軍嚴陣以待,特別是湘江防線勢必死守。”
參謀長連忙應道:“是!”
參謀長到隔壁房間拿起話筒準備下命令去後,通信參謀又走了進來:“報告總指揮,前線部隊發現共-匪狼狽向東南逃竄。他們撤退時很匆忙,不但丟下了桂軍的俘虜,連糧食和一些軍用物資都沒有帶走,還炸燬了他們繳獲的火炮以及彈藥。而且有跡象表明他們是和進攻灌陽縣城的共-匪一起逃跑的。”
周渾元連忙問道:“前線部隊能肯定他們是向東南逃竄?”
通信參謀肯定是說道:“是的。”
周渾元很失望,自言自語地說道:“這股共-匪真是狡猾,聞到了危險就斷然放棄。可他們怎麼就這樣自投羅網了呢?難道腦子燒糊塗了,這不給我們……”說到這裡,他突然愣住了,臉上全是激動的神情。
他快步走到軍用地圖前,突然大聲道:“參謀,記錄電報!”
接着,他用恭敬的語氣,就如蔣芥石站在他面前似的,口述道,“校長,學生……”
蔣芥石几乎是同時接到了周渾元和白崇禧的電報。
他沒有驚訝於兩人的態度和計劃,而是驚訝於他們兩人竟然同時對這個叫郭拙誠的共-匪小頭目如此重視,這個郭拙誠可是從來沒聽說過,怎麼一下子就出現了,怎麼一下子就讓周渾元激動,怎麼會讓白崇禧如此緊張?
他知道白崇禧的緊張大部分是裝的,但能夠讓他如此重視,這個姓郭的肯定不簡單。他轉頭對一直畢恭畢敬地站在身後的陳誠問道:“辭修,你之前聽說過共-匪裡有一個叫郭拙誠的人嗎?他是不是我們黃埔軍校出來的?”
陳誠立即雙腳一併,中氣十足地回答道:“報告校長,學生之前沒有聽說過,只是最近兩天才聽說他滅了桂軍的一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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