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動人心的時刻悄悄降臨,此時在自己房間裡,怔怔看着鏡子裡自己模樣的聶馨,腦海中卻有着尚文德的影子。
時間過的太漫長,這幾十年來,她幾乎每天都感覺是度日如年,沒有人知道,她模樣看上去雖然只有三十歲多點,但是她的青絲已經變成了白髮,如果不是好友雞鬼醫經常來給她染髮,恐怕現在她就像是白髮魔女一樣,美麗的臉龐滿頭的白髮。
終於,她的神情微微一動,一抹令人心碎的哀痛神色閃過,她柔柔的擡起晶瑩白晢的手指,神色也變得迷離起來,喃喃自語道:“我心不變,可是你要讓我等到什麼時候?縱使真的沒有如意草,只要你能來,我就會跟你走的啊!以前的拒絕,使我心悔,但如今卻沒了拒絕的機會和念頭,你,到底什麼時候能來?”
“砰砰!砰砰……”
房屋外的敲門聲驚醒了喃喃自語沉浸在感情世界的聶馨,轉頭的瞬間眼底已經浮現出一絲的惱怒。不過,她的身子沒有動,因爲她知道徒弟姜武在家,心中想着他會去開門。
然而,事情第一次的出乎了她的意料,大聲的拍門聲依舊停了一會,便繼續拍了起來,徒弟姜武並沒有去開門。
小武他今天是怎麼了??
聶馨眼中帶着百思不得其解的神色,暗暗想到。
最終,她緩緩站起身子,在走出房門的那一刻,視線並沒有看向院門,而是轉頭看向徒弟姜武的房門,心中默默在思索着,他到底爲何那麼反常??
院門外的敲門聲,有着一股鍥而不捨的韌勁,每隔三十秒左右,就會被“砰砰”的大力敲響,而此時的大力敲門聲,也拉回了聶馨的思索,眉頭皺的更深了一些,微微側過臉來,慢慢走向院門。
說實話,她真的很討厭和外人接觸,這些年除了偶爾外出去買油鹽醬醋以及生活用品,她幾乎很少出門,甚至在這數十年的日子裡,她已經養成了那種靜而不語的習慣,當然,除了一種時間之外,就是雞鬼醫咋咋呼呼圍着她轉的時候!
白晢的雙手,輕輕抓住院門內側的拉環,如果爆發出強大的力量,聶馨的力量絕對比兩三個彪形大漢的合力還要大,畢竟她體內生生不息的內氣循環,能夠帶給她非常強大的力量。幾乎沒有費什麼力氣,兩扇大門輕輕被拉開。
然而,就在院門被拉開的一瞬間,她的視線看到門外最前面站着的人時,突然間彷彿有種被雷電劈中的感覺,讓她一瞬間呆立當場。
這數十年來,她不止成百上千次幻想過,幻想過自己深愛的男人在自己打開院門後,就能夠站在院門外,深情款款的看着自己。即使是在夢裡,她有時候也會做這樣的夢境,最終都是被眼淚浸溼枕巾,醒來後噙着苦澀的味道低聲哭泣。
多少個漆黑的夜,她消瘦的身軀蜷縮在牀上,背靠着牆角的陰暗的角落,雖然哭的沒有任何聲音,但卻是那麼的撕心裂肺,那麼的痛苦難以呼吸。
夢裡夢外的場景,倏然出現在眼前,聶馨在短暫的呆立之後,那明亮的眼睛裡,眼淚再一次不爭氣的一涌而出,她快速的擡頭,不知是掩飾自己的淚流,還是難以置信的揉着眼睛,想要證明自己不是眼花。
她怕!
怕這又是一場美夢!!
模糊的視線逐漸恢復清晰,耳畔傳來那魂牽夢繞的聲音,讓她逐漸放鬆下來的身軀再次微微一僵。
“小馨!!”
尚文德同樣是滿臉含着激動,顫抖着聲音呼喚道。
如果說之前聶馨會懷疑這是一場夢境,那麼此時此刻,她直接否定剛剛的想法,因爲這聲音太真實,雖然她不敢說眼前的人不是自己夢裡的人物,但是耳畔的聲音,卻是數十年來最真實的一次。
一瞬間,她突然感覺,即使這是一個夢,只要那麼真實,自己也是幸福的!因爲在夢中能夠看到他的樣子,聽着他的聲音,也是一種幸運的事情!!
每一次在夢中,聶馨都想伸手去碰觸他,可是每一次都無法實實在在的撲入他懷中,而此刻,她慣性的伸出雙手,然而在伸出半尺距離後,極爲敏感的停止在胸前半空中,她怕自己此時再是做夢,怕自己沒有碰觸到他,這個夢境會再次醒來!
眼睛緩緩閉上,聶馨淚流滿面的臉龐輕輕扭向一旁,嘴裡喃喃自語道:“不是做夢,這次一定不是做夢的!他來了,他真的來了!”
喃喃自語完後的幾秒鐘,她的雙眼倏然間睜開,即使有眼淚在眼眶裡盤膝,但是在睜開雙眼的這一瞬間,那璀璨的流光溢彩還是強烈的爆發出來,一瞬間,她的嬌軀朝着幾步之外的尚文德衝去,甚至沒有看到尚文德手裡捧着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站在尚文德側後面的陸峰眼疾手快,當他察覺到聶馨撲向師父尚文德的一瞬間,他的身形動的更快,幾乎是眨眼間,便快速出手,把尚文德捧在手心裡栽種着如意草的花盆搶過去。在他抽身後退的一霎那,聶馨就已經撲入尚文德懷中!
呼呼,陸峰心中微微鬆了口氣!
而此時的尚文德,則像是一個沒有纏紗布的木乃伊,剛剛聶馨的自言自語,如同晴天霹靂一般在他心頭炸響,一瞬間,他的心臟彷彿被一把鋒利的刀子給狠狠刺中,那血淋淋的狀況讓他疼的幾乎難以呼吸。
不是夢?
這一次不是夢啊!
難道這些年來,她總是在夢中遇到眼前這樣的情景嗎??
感受着柔軟嬌軀撲入懷裡的力道,尚文德甚至都沒有發現他手中的如意草什麼時候沒有了,雙臂猛然從胸前抽出,重重的把聶馨抱在懷中,很緊很緊……
時間,彷彿在此刻停滯!
空間,彷彿在此刻凝固!
濃濃的愛充斥在天地間每一個角落,這一刻,在兩人心中恐怕都想的是希望“永恆”。
沒有電視劇中那穿越千年迴腸蕩氣的神話愛情,沒有羅密歐和朱麗葉,沒有梁山伯和祝英臺他們的那種至死不渝的忠貞傳說故事。
但是,試問人的一生有多少個數十年???
曾經,他們才二十五左右!!
如今,他們都已經六七十歲!
多少年??
這足足半個百年的歲月啊!
一對苦苦相愛的有情人,卻被活生生的現實逼迫的心中傷痕累累,被一個頑固的老太婆,被一個誓言給折磨大半生,這種痛苦,比肉體的痛苦更加的難受!!
天地間最痛苦的傷是什麼傷?是什麼傷最能夠讓人感覺撕心裂肺??
是情傷!
哪一個對愛忠貞不渝的男女,哪一個能夠用真心愛別人的男女,哪一個能夠歷盡紅塵淚,心中卻依舊有那一絲絲的執念愛着對方的男女,他們都應該能夠明白!
是情傷!!
天荒地老也好,穿越輪迴也罷!
情字傷人,比過千刀萬剮,抽筋扒皮!
這世間,也唯有愛,才能夠和情並存,才能夠讓情傷的男女,在愛的寄託下,勇敢的活下去!!
不知何時,院門內一道身影悄無聲息的出現,姜武臉上帶着濃濃的激動,看着門外兩步出擁抱的兩人,眼神中一絲晶瑩在流轉!
姜武他跟着師父那麼多年,雖然他叫的是師父,可是心中,聶馨在他心中卻是母親,是養育他長大成人,是傳授他高超醫術的母親。
這麼多年,他哪裡會不知道師父的事情,哪裡會不知道師父心中的傷痛?
如今看到師父和她心愛的人相擁,姜武艱難的移開眼神,目光看向正好朝他看來的陸峰。兩個可以說都是中醫界新一代出類拔萃的年輕人,兩人的關係彷彿在這一刻拉近了很多很多,不管之前兩人之間有過什麼樣的事情,但是他們的長輩既然深愛着對方,那麼他們就好比兄弟!!
這一刻,兩人誰都不知道,這愛情的果實是苦澀還是甜蜜!
但是他們期盼,能夠多一個好友,多一個兄弟,多一份親情!!
突然,尚文德身子一動,依依不捨的鬆開懷中的聶馨,四眸相對,尚文德蠕動了下嘴脣,聲音微顫着說道:“小馨,我帶來如意草了,真的如意草!你看!”
說着,他快速的轉身,從陸峰手中接過如意草,小心翼翼的放在聶馨面前,神色中難以掩飾着激動之色。
聶馨微微一怔,隨即面色大變!
她的眼神在看到如意草的一瞬間,巨大的驚喜幾乎把她淹沒,顫抖着雙手,輕輕的把如意草捧在手心中,彷彿此刻她捧着絕世珍寶,捧着整個世界一般。
仔仔細細觀察了好幾分鐘,她才猛然擡頭,晶亮的眼神看着尚文德的眼神問道:“你……你這如意草是哪裡找到的?”
尚文德努力使自己激動的情緒緩解,才轉身看向陸峰的時候說道:“是小峰,從藥材大會回來之後,他說要回家一趟,就離開了濟陽市,就在今天他回來,我才知道他根本就沒有回家,而且去了泰山,找到了如意草。”
聶馨隨着尚文德的視線,帶着濃烈的感激之色看向陸峰,這一刻陸峰彷彿成爲了她心中最大的恩人,依靠在尚文德身旁,重重的對着陸峰就是彎腰鞠躬,顫聲吐出兩個字:“謝謝!”
她的這個舉動,讓陸峰一陣手忙腳亂,連忙收手扶住聶馨,快速說道:“聶前輩,不不,師母,您這可使不得,您是我師父最深愛的人,我這可不敢承受!”
聶馨被陸峰一句“師母”叫的臉上露出一絲羞澀,眼神快速瞟了尚文德一眼,然後連忙把頭轉向一旁!
尚文德被聶馨的神情動作給弄的微微一呆,隨即心頭猛然一熱,急促的開口說道:“小馨,小峰幫我找到了如意草,我終於能夠完成當年的承諾了,嫁給我吧!”
嫁給我吧?
四個字,彷彿天地間最動聽的語言,直擊聶馨心田最柔軟的地方。
這四個字,她等待了數十年,等的青絲變成了白髮,等得是那麼苦澀和無奈!!
彷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那亮晶晶的眼神中含着熱淚,雙手微顫着抓住尚文德的雙臂,蠕動着嘴脣急促的說道:“你說什麼?你能再說一遍嗎??”
尚文德沒有猶豫,再次開口說道:“小馨,嫁給我吧!前半生咱們不能在一起,我會用後半生來彌補對你的虧欠,嫁給我!餘生只有你陪着我,我才能夠沒有任何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