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桐出門去,要見的人是景嘉妍。昨晚的事情,景嘉妍並不知情,但是看到清桐回來眉飛色舞,知道昨晚不可能無功而返,笑吟吟的看着清桐,“你回來就好。”好像有什麼大事情委決不下非要自己去幫助下決策一般。
“回來了,好消息壞消息,你要哪一個呢?”清桐一邊說,一邊湊近了景嘉妍,景嘉妍不知道如何去選擇,做過了淡淡的心理鬥爭以後,這才選擇了前者。“我聽好消息。”
清桐看到她如此選擇樂觀,惻然說道:“日佳王找到了,還活着,此刻在外面的客寓中,你隨時想要見都可以見到。”清桐輕描淡寫的一句話,這句話說完以後,明顯可以看得到多日來景嘉妍緊繃的臉色慢慢的鬆弛了下來。
這是她們的百年大計,也是兩個人的秘密,這秘密纔剛剛開始就已經成功,並沒有任何起承轉合,幾乎迅疾無倫到了一種勢如破竹的程度,清桐眉飛色舞,她呢?自然是高興的無可不可。
“好,好,我就知道你不會寶山空回的!找到了日佳王以後,應該如何呢?”她的樂觀還沒有減少,不但是沒有減少還在慢慢的增加。
清桐無奈的一笑,冰肌瑩徹的臉上立即更加蒼白不少,一想到目前日佳王的模樣,雖然是回來了,不過面目全非,想要讓衆人承認這一個半獸之人是日佳王,困難的程度比任何一個事情都大。
“以後,這就是壞消息了。”景嘉妍盲目的高興了一把,這才知道,清桐這裡果真是有好有壞,不禁站起身來,正色道:“這壞消息是什麼?”一邊說,一邊凝眸看着清桐,唯恐清桐將士們滅頂之災告訴自己。
清桐知道景嘉妍是有孕之身,未免景嘉妍動胎氣,立即伸出手堅定的握住了景嘉妍的手,輕輕的說道:“這壞消息就是,你不會相信我找到的日佳王是真正的日佳王,這日佳王已經面目全非。”
“我沒有見過日佳王,三年前我過來的時候,他早已經失蹤了,我並沒有見過,不過在旁人口口相傳中,我倒是知道,這日佳王乃是一個風流靈巧的陌上公子,在草原,人們都是銅牆鐵壁一樣的身材,想必這日佳王也萬般不會差勁。”
“這是傳言……一個人在地穴中可以生活那樣多年,早已開始適應茹毛飲血的生活,他已經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野獸,這也是我最爲擔心的,現如今假作真是真亦假,究竟應該如何讓景維現出原形?”清桐看着她。
是徵詢的意思,不過也是提醒的意思,景維喜歡景嘉妍,這才很多年前都已經是不傳之秘,在東陵國,幾乎是一個老少咸宜的笑話,人們津津樂道,而當事人則是渾然不覺,清桐認爲,想要讓他失敗,終南捷徑只有一個。
也只能有一個,那就是眼前已經榮膺“大妃”的景嘉妍,要是有景嘉妍的幫助,一切可以迎刃而解,但願景嘉妍不要讓自己過分的失望,這就好了。
“想要讓景維原形畢露,這事我會幫助你,今晚的時候……你看如何?”景嘉妍的聲音慢慢的壓低,清桐聽完以後,連連點頭,表示這建議是非常不錯的,兩人一拍即合,清桐看到事情已經百無一失。
只是輕柔的一笑,說道:“我希望你可以揮揮劍斬青絲,這麼多年過去了,我都知道你的一生並沒有真正的放下一個人,青梅竹馬總是好過了半路夫妻,你以爲你們互相瞭解,但是不!景嘉妍,我告訴你,景維與景墨的爲人,你我一輩子都不瞭解!”
“這二人看起來純良無害,不過這二人橫看成嶺側成峰,是那種非常厲害的,不可臆測的人,人心不古,我希望你在謀劃別人的同時也可以保護好自己,不至於讓自己泥足深陷。”老實說,最爲不好的情況就是……
清桐最害怕的就是水走鵝飛,雞飛蛋打,要是以後景嘉妍這裡稍微掉一點兒鏈子,環環相扣,以後的計劃就進行不了了,清桐唯恐鋌而走險以後將景嘉妍也弄到了旋渦中去,這是不好的。
清桐也唯恐,這危險會吞噬一羣人,到了最後就連景嘉妍也是會吞噬進去,景維是什麼人呢?景維是一個口蜜腹劍笑裡藏刀之人,這人只需要三言兩語就可以將景嘉妍說動,同樣的,也只需要三言兩語就可以將這個女子煽惑的什麼都去做。
他是一個無孔不入之人,是一個無懈可擊之人,扮演了“日佳王”這麼多年,幾乎沒有讓自己的行藏泄漏一星半點,這是任何人都做不到的,老可汗聰明睿智,世嘉班禪冷漠,但是智慧絕倫有主見。
這些人的聰明與理智加在一起橫豎會讓景維原形畢露,但是呢!到頭來景維還是不可一世的日佳王,要讓景維露出來原型,目前幾乎成爲了卡在清桐心頭的一根刺,這是最困難的。
“景嘉妍,答應我,任何時候都要明白自己的立場,你不是他的青梅竹馬,睨視草原王的妻子,睨視大妃,希望你可以好好的保護自己,也可以在保護自己的時候攻擊其餘人。”一邊說,一邊看着景嘉妍。
景嘉妍遲疑了一下,看到清桐如此鄭而重之,倒是不知道說什麼好,良久的沉默以後,喑啞的嗓音微微輕顫。“我知道,清桐,你放心就好,我知道自己應該如何去做,景維就算是我的青梅竹馬,也已經過去了這麼久,我會區處!你放心就好。”
“這一點,有你答應就好,景維已經不是以前的景維了,他愛你但是也絕對知道,在利字當頭的時候,你會不名一錢的,不然你絕對不會熬草原來的,這一點,你自己看在眼中,當明明白白而已。”
清桐苦口婆心,事實上景嘉妍比清桐的年紀還要大三歲,但是在爲人處事上沒有清桐這樣深謀遠慮,她受得罪沒有清桐的多,所以也就不可能那樣快就洞悉一個人,想要洞悉一個人最好的辦法往往就是……
和這個人在一起,看清楚這個人!但是景嘉妍,完全是看不清楚眼前的局勢與任何一個人,這是最不好的。她想要再說點兒什麼,不過按照計劃,清桐今天已經要離開這裡了,清桐不想因爲自己一點兒的計劃,將一切都弄得顛三倒四。
“好了,我回去了,你再想想,今晚的事情只可成功,不能失敗。”清桐握着拳頭,景嘉妍站起身來,目送清桐離開王殿,清桐的背影消失以後,景嘉妍這才擦拭了一下額頭的汗珠。
她陷入了短暫的沉思,面對一個自己曾經那樣如癡如狂喜歡過的人,究竟應該如何去殺了這個人,究竟該用什麼樣的辦法去面對,這計劃是天衣無縫的,自己千萬不可以在最後關頭破壞掉了清桐的整個計劃。
她握着拳頭,一邊想着今晚應該如何周密的進行,一邊輕輕的舒口氣,自己曾經以爲會天荒地老的人,居然要死在自己的手中,這事情是任何一個人都接受不了的,但是景嘉妍在很多年前已經想過。
他既然是狠心恨意可以送自己從東陵國到草原,這一切的一切就已經開始改變,景嘉妍提醒自己,最後關頭絕對不可以心慈手軟,這最後的關頭應該做什麼,她的心開始跳動起來,失去了往常的那種律動。
清桐離開以後,也知道景嘉妍今天是需要好好的周密思索一番的,這周密的思索是必須要進行的,清桐並沒有回頭看景嘉妍,而清桐記得一清二楚,自己在三天前冒充景嘉妍的時候,曾經親口允諾過,今晚……
也就是三天後,會取了“清桐”與“楚瑾泉”的性命,這殺人放火的事情,在任何一個皇親貴胄中都是需要在酒宴中進行的,這酒宴可以大可以小,但是絕對不可以無!所以,在今晚的時候有一個不可或缺的宴會。
這宴會的東道主自然是景嘉妍,而邀請的人則是楚瑾泉與清桐,要想殺人,一個女子最爲厲害的手段往往只有兩個,一個是在牀上,還有一個則是在酒宴上,這一次,景嘉妍經過短促的商量以後,選擇了後者。
而剛剛整個計劃在王殿中與清桐也是商量了一個一清二楚,這事情就像是拿着劇本去看一眼,以後應該如何做,全部都寫的一清二楚,他們只需要按照原定計劃照貓畫虎就可以了。
清桐沒想過景嘉妍到了最後關頭會不會突然間掉鏈子,清桐願意用自己百分之百的信任去相信景嘉妍,這百分之百的信任感是這樣子建立起來的,建立的比較簡單,不過是三言兩語。
清桐離開這裡,她今天還要見一個人,這是在清桐計劃裡面自己要在草原上見到的第二個人,這人是慈眉善目的大妃,曾經的大妃。這女子伴隨了老可汗一生戎馬,自然是會點兒拳腳功夫的,她是那種遇事比較沉穩幹練之人,不到有了全盤的證據,絕對是不會企圖將任何事情給撞破的。
所以到了今時今日,有關於自己早已知道日佳王並非真材實料的事情,還是沒有任何的宣之於口,清桐到王殿的時候,她早已經起來了,在走廊走一邊撿拾落花,一邊輕輕的笑着難得一個女子可如此心無城府人如玉。
清桐知道,草原可以到今天,不光光是靠着男子的兩雙手握着兵器就可以,也同樣靠着這樣的女子,這女子不是一般人,這女子有一般人沒有的穩重感,她是國母,端倪而又文雅,給人一種非常好的親切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