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廢話!”清桐抱着朱漆描金托盤立即走到了旁邊的燭臺位置,一二三用力吹熄了燈燭,屋子裡面伸手不見五指,這樣的黑色讓兩人都覺得安心了不少,非禮勿視非禮勿聽嘛。
兩個丫頭在外面看着漸漸黑了的屋子,綠凝說道:“去看看?”
“偷聽,不好不好,我可不去。”猗琴看着漫天的星星,說道:“不知道扶竹現在怎麼樣了,已經很久沒有回來過了,人家很想很想。”
“你不去,我可去了。”綠凝邁步就走,猗琴這纔不傷春悲秋了,立即走了過來,跟着綠凝的腳步,嘟囔一句,“誰說了我不去,這不是剛剛準備要去,你這人……也不等我。”
兩個人很快就到了軒窗外邊,這個世界上所有的女人都一模一樣,共同點就是喜歡偷聽與偷窺,毫無二致,綠凝與猗琴更加是這一道里面的高手高高手。
這二人就像是壁虎一樣趴在了後牆根的位置,清桐在裡面早已發現了,而楚瑾泉則是覺得大煞風景,不過他們並沒有理會,而是繼續在裡面……
東陵國,天色向晚的時候,有幾個大臣從硃紅色的大道上一路驚慌失措的奔跑到了皇城中,景墨坐在那裡,珠簾翠幕中更加顯得一個人單薄,因爲皇城的巨大與蒼茫,讓他就像是一個並不豐茂的植物一樣,生長在禁庭中。
禁庭旁邊茂盛的柳樹枝葉都被夕陽鍍上一層暖暖的金紅色,半空中的夕陽吐出了一層淡淡的粉紅,餘輝雖然沒有了白天時候的力度,但是還是不遺餘力的將景色穿透過最後一片霞雲,照射到了高大金鑾殿裡面。
很快的,景墨的身上形成了一層閃爍的金斑,眉宇微微的抖動,從王冕下看着前面的位置,說道:“何事驚慌失措?”
“回,回皇上,濮陽將軍反了!”景墨簡直是不敢相信,看着這個內侍監遞過來的一張紙,紙張上面果然寫的都是濮陽將軍反了的事情,一邊看,一邊緊緊的攥住了手中的書信。
“何人寫過來的?”
這個問題就不要問了好伐,自然是季屏儒寫過來的,季屏儒是何許人,接到了清桐的反間計以後立即就開始行動了,這不過是一點點的提醒而已,今天的情況不但是讓季屏儒寫了出來,還畫了出來。
雖然畫的不是很清楚,不過那四方城的輪廓還是可以分辨的出來,景墨冷冷的看着走進來的內侍監,劈頭說道:“這是飛鴿傳書?”
“非也,乃是本國的兵丁送過來的,說濮陽將軍今日告訴在外圍要打仗的時候,忽然間……忽然間來了一句……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明明是一座空城,但是將軍並沒有窮兵黷武,而是看了一眼就……就……”
這個內侍監再也不敢說了,景墨怒氣填胸,說道:“就如何,不說出來殺頭之罪。”
“這人就……就沒有攻城,然後就安營紮寨了。”
“安營紮寨?”氣煞了景墨,乾淨的眉宇不斷的切割着頭頂淡金色的夕陽,光的碎屑不斷地灑向染金的地面。景墨高大的身形站了起來,說道:“朕讓他去攻城,他給朕來一句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
“是,是,皇上還請息怒,老奴不過是一個送信之人。”這個內侍監開始磕頭起來,景墨本來就是那種喜怒不形於色之人,心裡面的想法多得很,但是一個字兒都表現不出來。
“那就好好的送你的信,出去吧。”景墨難得的好臉色,這個人立即舉步就要走了,但是景墨將御座上面的信封握住了,然後仔仔細細的裝好了,遞給了他,“你既然是送信之人,將這個信封送給皇后,速去速回。”
“是是!”內侍監叫苦不迭,這個信封裡面關乎到王后父親一言一行是不是已經反了的事情,要是惹怒了濮陽芷珊,就不要說“快去快回”了,幾乎是有去無回的模樣,內侍監縱然是畏懼也是沒有第二條路可以選擇。
很快的,人消失在了景墨的面前。
夕陽在此時已經完全的沒入遠方的地平線,窗外的習習涼風飄然而至,吹起了他厚重的王冕,金珠微微的碰撞了一下,冷厲的聲音迴盪在了空氣中,濮陽芷珊的父親反了,那麼是不管不顧濮陽芷珊了?
景墨握着拳頭,對前面的一個人說道:“到地牢,其餘看看貴妃娘娘。”
殘疾的如貴妃目前已經奄奄一息了,憑藉最後一口氣等着自己哥哥的到來,就連自己好像都知道可能性不是非常大一樣,殘陽從山頂上斜射了過來,但是到了地牢的位置就像是被黑暗給吞噬了一樣,完全是沒有任何的光芒可以穿透死亡一樣厚重的黑暗。
景墨踩着滿地的破碎陽光朝着地牢的方向走了過來,身姿鍍在一片模糊的玫瑰色中,輕輕的移動腳步,到了地牢中,微微的一笑,有人已經過來將地牢的門打開了,“吱呀”一聲,如貴妃的頭皮發麻,立即抱着胸口躲避了一下。
上一次的懲罰歷歷在目,她害怕極了,這一次看到地獄中的修羅走了過來,連忙躲避,但是景墨不過是微微的笑了,那剛剛經過走廊時候被煊紅的夕照染紅了的臉色,因爲在這裡,所以也冷漠與冰涼了不少。
“還活着?”景墨看着地上苟延殘喘的女人,心道這個女人的意志力還是很頑強的,竟然到了最後一刻還可以堅持下來,景墨的手慢慢的伸了過來,指了指外面幾個看門的徭役,說道:“你們怎麼伺候娘娘的,朕說了,娘娘不可以有性命之憂。”
“回皇上,娘娘一日三餐都是絲毫不敢錯了的,泔水桶裡面的東西娘娘都是狼吞虎嚥,這幾天因爲娘娘與哥幾個晚上及時行樂,所以身體看起來就不好了。”
聽到這裡,如貴妃就感覺自己好像讓人用力的捅了一刀一樣,她儘管已經讓人侮辱了一百多次,但是還是沒有選擇自盡,這一輩子她需要親眼看着景墨去死,這樣子纔可以泄心頭之恨。
“你都沒有死,哀家怎會死?”她看着景墨,然後惡狠狠的咬住了自己的嘴脣,等待着景墨的咒罵與凌辱,很明顯景墨的臉色變了,不過很快就恢復了一種平靜。
她慢慢的靠着牆壁,那刺繡着瑰麗金波的衣服這幾天因爲凌辱也是支離破碎,裸露出來一片誘人的足踝,景墨看了看,別開了目光。
“你要是果真想要看到朕去死,這應該是下輩子的事情了,你哥哥現在下落不明,而濮陽將軍倒是反了。”景墨好像自說自話一般,聽到這裡,一開始如貴妃是震驚的,不過很快就平靜了下來。
一個人癡癡的笑着,好像一個瘋癲的女人似的,他帶過來的消息自然全部是矇騙自己的,地牢裡面的歲月就連哪一天是哪一天都搞不清楚,更不要說外面的勝利與失敗了,景墨將消息說過了以後,她壓根就不相信。
景墨笑了,她竟然也笑了,“你不相信還是不關心?”
“有區別嗎?”如貴妃冷冷的瞥目,看着景墨,景墨被如貴妃這樣子看着,不禁嘴角綻笑,“你儘管不相信,但是朕還是會告訴你,你的書信你哥哥已經收到了,至於你哥哥會不會來,就是你的造化了。”
“哦,哥哥已經收到了,距離你的大限之期也就快到了,景墨!你得意忘形的日子到頭了,你到頭了啊,景墨!”景墨一個耳光再也忍不住丟了過去,很快的將如貴妃的牙齒打落了,如貴妃看都沒有看自己的牙齒。
而是惡狠狠的瞪視着景墨,然後在景墨想都想不到的一個時間裡面衝了過來,如同是野獸一樣,景墨自然是來不及躲閃,“你要做什麼?”
差點兒就讓這個該死的女人給撞翻在地了,景墨微微的避讓了一下,如貴妃又一次笑了,“我要弒君,你今天要是不殺了我,我就會弒君,來日你我見面的時候,我勢必刀頭舔血!”
“刀頭舔血,你還是省省吧!”景墨之所以不殺如貴妃,不過是爲了引誘樊洛天的到來,要是樊洛天過來了,自然是可以很快就收服或者攻打的,但是樊洛天就像是失蹤了一樣,竟然影蹤都沒有了。
“呸!”
如貴妃對着景墨離開的背影惡狠狠的吐口水,但是吐出來的都是紅色的血漬,景墨笑了,遂站在旁邊的人說道:“是不是她很喜歡這樣子侮辱人,你們也看到了,你們知道女人的嘴巴除了用了罵人以外還有別的用途?”
“請皇上賜教。”這個人色眯眯的看一眼如貴妃,然後莊重的看着景墨,景墨將腰間的一枚玉屏簫指了指,只是微微一笑,說道:“知道了?”這人立即點頭,看起來是可以有一個新遊戲可以玩一玩的……
景墨出了門,剛剛從地牢出來就看到外面哭的梨花帶雨的濮陽芷珊,剛開始可能是假哭,在看到景墨過來的時候不但是真哭起來,就連腳好像都軟了一樣,再也站不穩,眼看就要倒在景墨的懷抱中。
但幾次三番試過了以後,還是穩穩的站住了,並不敢立即倒過來,因爲景墨完全沒有半點用手抱住她的可能性,她微微的後退,看着景墨的臉,景墨的王冕在秋風中晃動了一下,目無神色的看着前面的青石。
然後滿意的笑了,說道:“你聽到了,地牢裡面有了香豔的聲音?”那吞嚥的聲音很快就傳了出來,濮陽芷珊仔細的聽了聽哪裡有什麼聲音啊,立即跪在了景墨的身邊。
“皇上,俊青有誤,是他們謊報軍情!”
“哦,說來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