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一次清桐不會那麼漫不經心了,動作依舊是一模一樣。碧玉一般的清荷在自己柔白的手中握着,有一種讓人看上去吹彈可破的感覺,那纖纖素手有一下沒一下的輕輕敲打,剛剛的疲累與寒冷被一聲聲給敲打的支離破碎。
“墨郡王,墨郡王您來了,小姐在後院等着呢。”綠凝與猗琴現在更加是害怕去清桐受到了危險的傷害,一看到有人來,立即就高聲提醒清桐,讓清桐知道有一個大恐龍正在步步緊逼過來,而且一步一步是彈無虛發,怎麼樣都是不會望而卻步不前行的。
“哦,是墨郡王,墨郡王別來無恙乎?”清桐將手中的清荷葉子丟開了,讓兩個奴婢給他們上茶了。
景墨低首,對上清桐那關懷的美眸,“剛剛維郡王走了,他過來幹嗎?我看到他好像是受傷了,是你?”
清桐臉龐的線條被一束光芒給柔化,慵懶的笑一笑,“因爲什麼什麼未遂,這才導致他那個樣子,墨郡王不必在意,今次前來一定是有事情了,墨郡王究竟要說什麼?”
“是過來感謝葉小姐的,現如今的局面都是葉小姐一己之力弄出來的,往後大爭之世都要多靠葉小姐,葉小姐需要什麼,一定要提前告訴景墨,景墨一定會盡我所能幫助葉小姐的。”
“叫我清桐即可,不用葉小姐葉小姐,你我不是陌生人。”
“清,清桐?”景墨倒是想不到竟然清桐對自己另眼相看,但還是照舊叫了一聲,清桐好像不在意,微微皺眉,“你來有事情,說吧。”
景墨過來一次不容易,絕對是有事情的,他知道這些局面是清桐一手扒拉出來的,但是有很多事情自己並不是非常清楚清桐究竟爲什麼要這樣子做,目的什麼?所有的行動都是爲目的而服務的,究竟清桐的目的是什麼?
清桐會不會在成功前夜將自己的權利徹底的架空,讓自己這個傀儡死於非命?清桐究竟想要將黨派之爭弄成什麼樣子,這些黨派裡面究竟應該怎麼樣形成兩股三股甚至若干的分支力量呢?究竟哪一個力量是用來牴觸另外一個的,究竟自己在清桐的計劃裡面是用來做什麼的?
“禮康王與父親敵對的更加厲害了,關於維郡王送禮的事情本就是捕風捉影,但是這時候好像是坐定了一般,父王是不相信景維了。”景墨將最好的情況說了出來,清桐微微的笑着,說道:“其實如果能夠將這些事情再處理,還會更好的。”
清桐將自己的計劃說了一部分給景墨,景墨直贊“高招無形”,一時間賓主盡歡,兩人均笑不可抑,清桐舉起茶盞,輕輕的啜飲以後,景墨也喝了一口。
“往後我們還要通力合作,你有什麼計劃可以讓我做的,一定要說出來,不要藏着掖着你一個人的力量畢竟是有限的,獨木難支的很,但是有了我的力量就會事半功倍。”景墨喝一口茶,“真好喝。”
“王爺品茗就好,至於清桐的計劃,還沒有到王爺出場的時候,一般大人物都是最後出來的,王爺放心就好了,過不了三五天就會有人與王爺做對的,當務之急就是將府上幾個人放走,讓他們回到禮康王的那裡告訴禮康王是景維放走了他們。”
“抓起來也是景維,放走也是景維,這個……爲何不然他們幾個人假意逃走,這樣子或者就不會被人懷疑的。”景墨說着輕輕的看向清桐,清桐不過是明眸善睞看一眼水波不興的湖面,啓口說道:“其實,這樣子的好處就是讓禮康王同樣也是不放心景維。”
“試想,一個反覆小人誰會真正的與之合作?第一件事沒有做好的,往後的事情就算是做的很好很好也是不好,我們拭目以待就是了。”說完以後清桐又道:“我一個女子上不得朝堂,不論朝堂有什麼事情你一定第一時間告訴我,切記,不可以和禮康王與景維翻臉,這個也是計劃。”
“這?本王也要與葉小姐一起裝孫子?”景墨有點苦哈哈,自己一個皇親貴胄從來就沒有想過真正的裝孫子,他雖然面容開朗但是心裡也有城府與溝壑,要說到貶損自己人格的事情景墨真是不願意去做。
不過,不做的可能性並不大。
幽禁的苑園裡面吹過一陣冷風,清桐裹緊了衣服,那花樹忽然間落下來一些細碎的花瓣,清桐悵然的看着,看着看着陷入了一種迷思裡面,就連景墨是什麼時候走的自己都不知道。
等到說話的時候,旁邊的景墨早已經不復存在了。
“墨郡王,按照我的推論,等到王府裡面幾個送禮之人回去以後就會有人過來找你麻煩的,這一點你一定要站在有理有據的位置。”清桐一邊說一邊將手中的荷葉輕輕的搖晃了一下,貌似又要遮蓋在臉上的樣子。
“知道。”那聲音分明不是景墨的,清桐立即回頭盯着說話的人,說話的人是楚瑾泉,他若有所思道:“墨郡王走了很久了,你竟然還沒有發現。”
“沒事,沒事,反正你們也是這樣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正常了,我懶得說你們。”清桐嘆口氣,倒是楚瑾泉一臉的迷惘,“我們?究竟來了幾個人?”
“一二三,剛開始是三個,不過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等會兒還會有更多的人過來的,我在等待着。”清桐閉眸看着楚瑾泉,心裡面慢慢的涌上一點酸澀,這酸澀就像是潮汐一樣慢慢的拍打清桐的心房。
你這個傢伙早不來晚不來,等到人家都走了你這才姍姍來遲,要是你早點兒來還可以救助人家一把。
清桐想到這裡不免覺得自己委屈,不過,在楚瑾泉的心裡面清桐是一個女強人裡面的女強人,從來不知愁滋味,也不知道失敗的打擊會將一個人整的支離破碎,更加不知道畏懼與恐懼。
奈何,清桐在今天就遇到了一種最爲危險的狀況,在這樣一個危險的讓人髮指的瞬間,清桐心裡面想到的第一個人就是楚瑾泉,偏巧楚瑾泉是不來。
“怎麼?看你氣咻咻的樣子,我剛剛來就惹怒了你嗎?”楚瑾泉笑的很溫柔,瞬間柔化了清桐黑瞳裡面揮之下去的冷意與肅然,其實也不能怪楚瑾泉,畢竟楚瑾泉是不知道自己遇到了危險的,要是知道一定會奮起直追的。
“怎麼了?”楚瑾泉看到清桐若有所思的樣子,不禁問道。
其實清桐聽到這三個字的時候雙眼就有點兒痛,接着不用想自然是鼻酸。但是在雙眼疼痛鼻端酸澀的時候,心裡面卻是泛甜的。
“沒事,只是癡而已。”
清桐說完以後,看向了楚瑾泉,“你一早上到了哪裡啊?我等了你一早上,你其實不知道在早上的時候這裡亂得很,一個個你方唱罷我登場,我真是應付不過來了,準備讓人去請你,誰知道你竟然不在。”
“不在就不在,也不透露行蹤,我仇恨的就是這個,你究竟去幹什麼了?”
“自然是爲以後兇狠與冷血的事做一個鋪墊,漸漸你就會明白。”楚瑾泉說完以後輕輕的冷笑,“禮康王現如今與李子儒還有李防風已經是心存芥蒂了,而瑞安王與維郡王現如今更加是水深火熱。”
“我沒有興趣,說點當務之急。”
“當務之急?應當是沒有什麼當務之急吧,我倒是覺得大概這事情說起來比較繁瑣,我們邊走邊說如何?”說着話伸手就要將清桐拉起來,清桐有點遲疑,不過很快還是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清桐知道,他們兩個在某種程度來看都是暴戾嗜血的,所以他們纔會有一模一樣的真知灼見,輕輕的笑着,楚瑾泉伸手將花樹搖晃了一下,清桐躲閃不及,一片花雨籠罩在了清桐的視線裡面。
清桐募得被花雨朦朧在了裡面,正在如夢似幻的時候被一個大力拉扯到了楚瑾泉的懷抱裡面,這個人真是大煞風景!清桐腹誹之餘立即皺眉看着楚瑾泉,楚瑾泉則是不以爲然,伸手將清桐頭頂的髮絲輕輕的掠一下。
“現如今我們要的局面馬上就會成功了,不過我還想要殺一個人,這個人其實也是在無形中構成了威脅,你看殺還是不殺?”
“你說說。”清桐並不閃避,人生就是要和帥哥在一起談談戀愛才是完美的,他在花樹下濃烈的擁抱着自己,她呢,沒有雨一般女子一樣受寵若驚,而是很理所當然的笑着,在繽紛的花雨裡面,他的眸也是變得好單純。
“我要殺了端華。”楚瑾泉冷聲說道,清桐絕倒,“你渾身上下都是令人作嘔的血腥味,你就不知道做一點可以積德行善的事情,端華不過是十二歲的一個孩子,你爲何忽然間想到殺了端華呢?”
端華是當今皇上的一個子嗣,乃是如貴妃的孩子。如貴妃進宮三十多年,雖然不敢說一路長虹的,但是在妃嬪裡面卻是比一般初來乍到者更能熨帖人心,比那些年老珠黃者更能夠體貼皇上,皇上一直以來將如貴妃當做自己無話不談的開心果。
而如貴妃樂得做皇上的解語花,一般看來如貴妃是每段不掛煩惱而眼中沒有愁緒的,實際上自從如貴妃在十二年前有了端華以後一直以來依流平進的心也是沒有了,面對虎狼成羣的朝廷與那樣洶涌的奪嫡之戰,她畏懼。